八、九零年代鄉鎮中學的殘破記憶

1、背景

福建北部某30萬人口的縣級市之下的“大鎮”,人口只有不足2萬,1983年,該鎮中學被評為地級重點中學。

學生最多的時候,應該是85年到95年十年,88年取消了高中部。在校師生一度達到2000多人,如今輝煌不再,好在學校仍然開辦,使我五年前還去徜徉過一回,只聽說學生數不足300,甚是唏噓。

我在這裡,度過了初中三年時光,記憶裡的三年,比現在的十年還悠長,不知道真的是如今時間走快了,還是學生時代的記憶太厚重難以消化,不得而知。

八、九零年代鄉鎮中學的殘破記憶


2、班級

永遠難忘,我初一在四班,初二和初三在一班,每個年級都至少有四個班,記得我初三那年,初一有六個班。一般來說,一班是最強的班級。

那時候,縣城有不少人貪慕重點二字來校寄讀,我年級最多,使我很早結交了城裡的朋友,他們當時穿皮鞋、喇叭褲、留郭富城式的頭髮。也使我很早受到時尚教育,以後別人看不出我曾經就讀於鄉野中學。

初二之後,班主任姓林,之後沒變過,如今已作古。當年大概五十多歲,臉很白,頭髮也白了,嘴有點外凸,顯得嚴厲,執鞭上課,每次都在腋下夾著教鞭氣勢洶洶而來,他教語文。我後來成為機關寫材料的一支筆,如果說還有點文字功底,林老師對我影響甚大。我有點懷念他!

物理老師姓陳,她涉世未深,不知道一班其實也混亂。一個女孩子,她們那時小學五年,高二高考,師專只讀兩年,算下來不足20歲,結果第一節課生生被我們弄哭了,因為我們看出她第一次上課很緊張,多年後她去了隔壁鄉鎮中學當校長,變得如此嚴厲令人膽寒,很可能和她第一節課的受“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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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宿舍

我們當時初一睡通鋪,上下兩層一共20人,一間宿舍,只有不足20平米。初二初三改為單鋪,12人一個宿舍,六張上下鋪的床排在兩邊靠牆,非常擁擠,中間還放著每人的行李箱,放學後湧進宿舍根本走不開。行李箱大都是木製的,城裡孩子有用皮質的,我們表示很羨慕。宿舍門窗很破爛,至今仍記得冬天呼嘯的寒風,彷彿幾十年過去還吹拂在耳邊。

據說初二之後改單鋪是因為發育的原因,睡通鋪不好。這是宿管張老師在會上說的,他說有的學生睡覺不老實,夜裡總爬到隔壁人的被窩。張老師長得高大偉岸,留八字須,懲罰措施千篇一律是踢人屁股。熄燈後哪個宿舍還在講話吵鬧,張老師必定來抓,全宿舍人起床排在門口屋簷下,挨個踢屁股,沒有人敢不服,寒冬臘月也不例外。我住在難忘的103號,是個“問題宿舍”,起碼被張老師抓過50次,屁股早就踢皮實了。

女生就住在樓上,只有兩層,我雖然早戀,但我從未有過哪怕一次踏上樓梯,在那個年代,男生臉面很重要,如果總是和女生拉扯不清,可能失去所有朋友,總有人在背後說你。以至於我至今不知道樓上宿舍的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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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老師

除了上面提到的老師,還有兩個一直就在記憶中。一個是教體育的龐老師,一個是教政治的羅老師。

龐老師從對越自衛反擊戰戰場退伍,在當地赫赫有名。在鎮區趕圩的集市上,因為城裡有個流氓鬧事,龐老師路見不平,在街市上亮出真本事,拳腳十分了得。我們那時極為崇拜他,更怕他。去年因腸癌去世,他後來成為了我妻舅,一直對我關愛有加,身體不好之後,他愛上釣魚養身,曾經將他釣的純淡水野生小魚烤乾,寄給遠在他鄉的我孩子吃,寫到這裡,我眼中有些溼潤。

而羅老師則因為我年少無知,和他打過一架。我們學校在一個山包上,周圍都是水田,有一個冬天,因為他罰站我,內心不服,被我糾結幾個同學趕到田裡滿田埂追,他恐慌且落魄的樣子難以消散,那是我認為做的最不靠譜的事,我願意鄭重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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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日常

那時,男女生有明顯界線,但是擋不住早戀,而早戀,基本都是城裡那幫孩子帶來的,初三上學期末,班上轉來一個城裡的女同學,坐在我前面一排,熟了以後,會用指甲剪給我剪腳趾甲,讓我把腿從桌子下面伸過去,架在她椅子上,後來,有一次學校晚間放露天電影,我們沒看,偷跑到田裡散步,拉了手,觸碰了嘴唇,僅此而已,是為早戀。

中考前夕,我偶然聽同學議論她長的不好看,突然決定不再和她說話,此後真的一句沒再說過話,越看越覺得同學說的有道理,她是留級生,比我大了兩歲,中考結束後各分東西,此後再也沒見過。可嘆的是,到現在,我竟然想不起她到底叫什麼名字,世界本來很小,可我們卻再也不曾遇見哪怕一次。

其他日常:學校有一個寬敞的禮堂,我們是學校負責蒸飯,自己帶飯盒和一週的菜,開頭在開飯時拿到宿舍吃,後來因為菜放了一週有餿味,宿舍氣味不好,改在禮堂站著吃,大部分孩子家都不富裕,帶的菜也五花八門,有些不便於示人,慢慢又改回宿舍吃。

禮堂一般用來開會,那時會很多。週末的時候放一架黑白電視機,週日不用上晚自習,禮堂擠得水洩不通,放的電視是某部年代共同記憶的連續劇,每次放完都恨不得下週快些到來。

八、九零年代鄉鎮中學的殘破記憶

6、獎懲

因為學生蒸飯的飯盒太小,而老師一般一家人,用的是鋁鍋,有一次我們搞到野味,要去田裡燃稻草來煮,偷拿了一個鋁鍋,因此被學校記過處分一次。

那時我們每週都有勞動課,千篇一律是鋤草,教室前的跑道野草和我們一樣瘋長,一週不鋤就無法上體育課,勞動課總會有兩三個同學不用參加,而且寫廣播稿,我幾乎每次都安排寫稿,連續兩年受到表彰,證書已經找不到了,印象中名目是“寫稿積極分子”。

因為上面龐老師的緣故,我們學校體育全縣有名,我曾經參加縣級運動會,獲得過縣級學校運動會4乘100米亞軍。

那時的獎狀很難拿,處分很多,每週一升旗後,校長都要講話,記憶裡,都是上週各班被批評、警告、記過和留校察看的處罰。

八、九零年代鄉鎮中學的殘破記憶


畢業離開後,日子越過越快,猝不及防就到了中年。這些殘破的記憶總在遙遠的地方呼喊我,還有很多很多,突然不想寫了,過去的就這樣吧,但它在骨子裡曾經塑造過我、養育過我、改變過我。

我只記得,不管是誰,都曾是翩翩少年,懷揣夢想,都曾是情竇初開,含苞欲放。願世界永遠和平,願人間永遠美好。

八、九零年代鄉鎮中學的殘破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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