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鄉,有“野性”的故事,更有捉螢火蟲那樣浪漫而溫馨的童年](http://p2.ttnews.xyz/loading.gif)
捉亮花蟲的童年(散文)
今天是清明節。一大早我就和兒子驅車往老家趕。我有個習慣:凡是回老家,都起得早,而且是在大竹城裡去吃滿園春的面,吃了才接著回老家。昨晚,小弟來電話,說他前兩天因事順道已經回去上墳了,今年清明不能陪我們,表示歉意。二弟一家跟我約好在老家場鎮上等我們。二弟打電話時,我們還在滿園春吃麵條呢。
20來分鐘,就在歐家場見到父親和二弟一家來迎候我們了。買香蠟紙燭,回姚家灣上墳,暫且不表。中午飯時,大家高興喝了一瓶白酒,我們都沒法開車,只好留下來玩兒了。
兒子比我侄兒大14歲,親熱一會兒就不在一起玩兒了;侄兒去找院子裡同齡小夥伴兒帥帥來玩;兒子陪我和二弟沿著鄉村水泥路四處閒逛;其餘的人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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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石板坡的河邊,走觀音灘,走崖腳桃花灘。我和二弟盡說些兒時河邊洗澡啊,割豬草啊,放牛啊,打架啊,摸魚啊……這些事情;兒子饒有興趣地微笑著聽我和他二爸邊走邊敘聊的童年往事兒。當我們走到一塊長了綠油油稻秧母水田邊時,我高興得拿手機拍照,嘴裡還說,現在太少見了,秧子而今一般在旱地裡;老家田地幾乎沒人耕種,雜草叢生;看到秧母田,就想起童年捉亮花蟲兒喔。兒子不識稻秧,更沒得捉亮花蟲兒的童年經歷。我也就跟他擺擺我捉亮花蟲兒的童年了。
亮花蟲兒,是我老家人對螢火蟲的叫法。捉亮花蟲兒是我童年最高興的事情。春末夏初①,姚家灣對出去那一溝月牙形的秧母田,蚵螞蚪兒(青蛙及其蝌蚪兒)叫得歡:“呱呱呱——,呱啦呱啦”,秧田被大人們弄成平平展展的若干長條狀,上面有一皮皮兒水,竹片簚條兒彎成弓隆,插它個七八個,再蓋上白雲般的一層薄膜,秧苗長成大半筷子長時,去掉薄膜,任那秧苗長成秧子去。有星月的夜晚,亮花蟲兒就來到了秧田頭,站在秧子林裡,有時飛來飛去,飛飛停停,屁股亮晶晶的,發出幽藍幽藍的微光。一隻、兩隻、三五隻、八九十隻,越來越多,那才好看!姚家灣的廣播唱完了,我們也吃了夜飯了,五六個孩子,不論男孩兒,還是女娃兒,打起個光腳板兒,把褲管兒捥起膝蓋以上,手裡拿一個小玻璃瓶瓶兒或白布撩的小口袋兒,蹦蹦跳跳,唱起歌子,頂著月光——捉亮花蟲兒去囉!
那歌兒是這樣唱的:
亮花蟲兒啊,
快快來呀,
你從哪裡來呀?
我從家家(ga ga)屋裡來呀。
亮花蟲兒啊,
夜夜來呀,
你從哪裡來呀?
我踩著露水來呀。
亮花蟲兒啊,
乖乖來呀。
你從哪了來呀?
我打起燈籠來呀。
我們就這樣翻來覆去的唱這支《亮花蟲兒歌》,直到捉到有一個亮花蟲兒裝在瓶瓶兒裡或白布口袋兒裡,才洋歪歪的回家去。
有的夜晚,有的小夥伴兒捉得多,有的小夥伴兒一隻也沒捉到。這也不影響我們的快樂,照樣唱《亮花蟲兒歌》,在地壩上飛上飛下,直到“瘋”累了,倒在不拘誰家的涼芭棍兒(一種斑竹作的乘涼睡具)上睡去……
第二天起來,亮花蟲兒不見了。
我問母親:“我的亮花蟲兒呢?”
“放它回家家(ga ga)屋了……”
“今晚又捉嘛”,母親笑答。
……
散步回家,父親在一塊地裡栽辣椒秧子;母親笑著對二弟說:“子顏(侄兒名)跟帥帥在打架……”二弟進屋兩邊勸了很久才平息兩個十歲兒童的戰爭。
晚飯後,我和兒子駕車返達州。在車上,我兩爺子又擺龍門陣。我說:“狗打親家母,搞不到半晌午;細娃兒,和(guo)不得又離不得。”然後,我又跟他講,我童年老是打隊裡別的院子的小孩,打得有的小孩聽到說我的名字就嚇得篩糠;姚家灣的大孩子也有打我們三兄弟的事情,我用一把鐮刀砍一個大孩子的手臂,鮮血直流啊,從此,老家孩子不管誰都不敢欺侮我。
哎,我的童年,在姚家灣,有“天”(很野性)的故事,更有如捉亮花蟲兒那樣浪漫而溫馨的童年。
兒子笑著說:“這個暑假可能不回來了,要不然回姚家灣同弟弟們,在那塊田裡,來捉你童年那隻亮花蟲兒該多好!”我猜,兒子暑假不回家,是聽了我在散步時講的“車胤囊螢”的典故。這樣想著,我腦海裡,又湧現那捉亮花蟲兒的童年和歌聲來——
亮花蟲兒啊,
快快來呀,
你從哪裡來呀?
……
【註釋】①唐代詩人杜十三《秋夕》:“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詩中螢火蟲出現在秋天黃昏的“七夕節”;祖國地域幅員遼闊,螢火蟲各地出現時間、地點不是完全一致。
2020年4月5日凌晨5點於依雲齋
姚春,號:三溪半翁,1969年臘月生,四川大竹人。四川文理學院副教授,四川省中小學教師資格證面試考官,四川省達州市中小教師職稱高評委,四川省書法家協會會員,達州市書協副秘書長,市作協會員,市詩詞協會理事,市第三屆政協特邀委員,市語文學科帶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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