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在搬离苏州河边老宅子十五年之后,我几乎要忘记了旧时烟纸店的模样。这样的小店铺曾经是上海弄堂的灵魂所在,却随着岁月云烟慢慢没了声响。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秦关路10号的万源烟杂店,曾经被拍成纪录片

我记忆里的第一家烟纸店就在弄堂口,小时候不知道烟纸两个字怎么写,一直以为是“胭脂”,店里卖装在贝壳里的蛤蜊油,以及爷爷用的抹头发的头油,那就正好能扯上些关系。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蛤蜊油至今在烟纸店里还有售卖

童年里,怀揣3元巨款到烟纸店买珍宝珠棒棒糖大大泡泡糖比巴卜酸梅粉光明盐水棒冰。我不是贪食的小孩,但依旧会不定时地发作一下对于食物的眷恋。

买得最多的是中队长标志和红领巾。再后来,有了小浣熊干脆面奇多圈,我们沉迷在水浒108将里不能自拔。请问,你收集齐整套了吗?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奇多圈你们玩过没?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水浒卡我做老师的妈都是一抽屉一抽屉收的。

2012年的时候我和摄影记者乌龙妹突发奇想,做了一个关于烟纸店的选题。乌龙妹的师父老崔跟她说

这些快要没了的东西,要死命地拍。

我们用了一个礼拜,排摸了城市还残留的老区弄堂,探访从上海的中心开始,渐渐向犄角旮旯衍生。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老南市,今年又去了一次,老板还认得我们,这只猫还在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到万春街的时候正遇拆迁,见到了烟纸店的尸体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乌鲁木齐南路上,老客人会在香烟牌子上赊账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这些棋子,你买过伐

那次过后,我在采访手记里这么写。

这样小小的店面曾经是城市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上最微小的细胞,深入在每一条弄堂里,为人们生活的正常运转提供最琐碎的帮助。也为家长里短的流言八卦提供滋生的温床。而今,关于烟纸店的回忆却深埋在大多数上海人的脑海深处,大都市生活将我们和这些小店隔离在两个世界。

随着马路拓宽、弄堂拆迁,烟纸店一家家老去,它们随着市井里弄的萎缩而萎缩,几乎要悄无声息地退出这个城市的历史舞台。

在最后还活着的烟纸店周围,是最后一批还生活在里弄里的城市人,他们用复杂矛盾的情感,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时空错乱的故事,带我们回到,那个记忆中的上海。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拨弄着三五牌台钟,来找找那些老旧的记忆。

老街坊敞着衬衫,露着肚脐眼,拖着拖鞋从马路对过来买烟,只一个眼神,罗建红就知道是要什么牌子,要多少,一手交钱一手递烟,银货两讫。也有不高兴带钱的,拎走两瓶冰啤,努努嘴,账记在香烟牌子上,歪歪斜斜的数字符号,也就老板娘自己看得懂。

@乌鲁木齐路

两个赤着膊的中年男人坐在弄堂边,一张小桌,两张竹椅,小桌上是刚刚煎好的小黄鱼,还散着香气,隔夜的糖醋小排——装在塑料微波炉盒子里。带着金链子的那个抓过在路边玩的小胖子,塞给他一把硬币,“买啤酒去”。小胖子很自觉,一路小跑,把钱往猫咪东东身边一放,猫咪懒懒地挪了挪身子,老板娘递过两瓶三得利冰啤酒,小胖子又给自己买了根冷饮,正好花完硬币,啤酒送达,中年男人询问:“找头呢?”小胖子嬉笑“切特了!”遂跑开。

@丹凤路梧桐路口

丹凤路174号门口,老板娘忙着招呼客人,老板帮着抬饮料,一阵忙碌完。这个瘦削的中年男人赤了膊,淡定地在旁边的方凳上坐下,听着广播里依依呀呀的杨飞飞的沪剧,他说老早用的无线电坏掉了,就用手机代替收音,声音倒也清晰。摇头晃脑地享受午后的清闲,头顶的违章建筑挡住了烈日,抬头眯眼,天空是细细的一条蓝色。

@丹凤路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退休的女人们喜欢聚在徐阿婆的烟纸店前面聊天,我们到访的那天上午,恰巧遇上她们在切磋织毛衣的技巧。拿着钩针和绿得有点俗气的毛线,手势翻飞,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哪里应该收口。听说我们的摄影小时候住在那一带,热情地好像招呼自家小囡。

@海伦西路

虽然店面已经一般关掉,店里已然一片颓唐,但老板还是好生照顾着自己,和两条狗,吃剩下的饭,拌着隔夜的肉汤,稀里哗啦放一个不锈钢盆,摆在铺子门口,两只狗一只长毛黑斑,一只短毛黄斑,倒也不争抢,轮流去吃,吃完了就趴在店门口发呆。一整个下午,这家店都没什么生意,只有一人二狗,守着这条街道最后的时光

@万春街

卢阿姨和来买东西中年阿姨用上海话聊天对话。“要一瓶大瓶冰可乐。”“好额,五块,今朝屋里相来人客啊?”“么,今朝儿子来勒,儿子来了勿拔伊切啊。

@丹凤路

昨夜九点半钟,822路真南路二号桥站边上,一爿烟纸店内。守店的阿伯在练习电子琴,面前是一张公园里会看到有合唱队照着唱的那种简谱加歌词硬纸板。

网友@jianwen_-

这样的小店曾经遍布上海大街小巷,如今却难觅踪影,全部拆光

第一次发现家楼下烟纸店的电话上显示的时期停格在2003年2月14日22点09分55秒,如果真能打回到过去,第一个会打给谁,说些什么呢?

网友@朱朱就是朱小莹

我以后老了想开一家老式烟纸店,冬天卖卖炸猪排夏天卖卖绿豆汤,听听张家长李家短,偶尔赊赊账,愿把最后的生命深深地埋在下一代上海人的生命里,发酵绵绵。

网友@寻觅眼神轻快调皮小姐中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