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公司業績”欲斷魂。
清明節前夕，豫金剛石一則業績修正公告，一改前期各種“粉飾太平”的波瀾不驚，從預計2019年盈利8,040.34萬元到虧損51.51億，引來資本市場從監管部門到投資者的各路關注，虧損原因則是預計負債、存貨跌價準備、應收款項壞賬損失、固定資產及在建工程資產減值等熟悉的“老配方”。
正當市場熱議之際，4月7日晚間，證監會對豫金剛石立案調查，深交所也已啟動公開譴責的紀律處分程序。
如果沒有爆雷，三千餘家上市公司業績披露似乎會在風平浪靜中安然度過，但豫金剛石等業績“雷公”還是在市場上掀起了陣陣風波。
如何避免腳踏“巨雷”，是年報季投資者最為關注的事情，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整理發現， “爆雷”公司大都有跡可循，尤其是在信息披露制度愈發完善的當下，大量公司“爆雷”前都曾被監管部門反覆問詢，部分公司在短時間內收到交易所多封監管函件，這一封封函件便是向投資者發出的 “防雷警報”。
監管問詢預警
如果投資者在買入豫金剛石股票前做足功課，就會發現公司早在2018年年報、2019年半年報等公告及問詢函中，就曾暴露面臨鉅額訴訟/仲裁、存在預計負債、存貨異常上漲、資金佔用等一系列問題。
2018年報中，公司僅簡單披露因借款糾紛涉訴，並稱“本年度公司無重大訴訟、仲裁事項；2019年半年報中，公司披露共涉及5單借款糾紛案件，其中2單案件已處於執行階段，但未計提預計負債。深交所對公司預計負債計提是否充分持續發問，但公司均堅稱相關案件不會導致公司經濟利益流出或可能性較小，“不應當確認預付負債”。
但就在回覆2019年半年報問詢函後不到一週，公司便披露涉訴案件激增至19單，金額上升至10.41億元。
此後，公司因訴訟事項被深交所多次追問，每次對未計提預計負債的合理性都“言之鑿鑿”。直至2020年4月7日，公司一舉計提21.76億元的預計負債，深交所要求公司回覆前期計提預計負債是否謹慎合理時，公司回覆卻含糊其辭。
公司風險都揭示完了嗎？從公司業績修正後收到的關注函可以看出，深交所對此並不放心。公司及控股子公司作為被告目前共涉及42項訴訟/仲裁案件，涉及金額合計約40.24億元，而公司僅計提了預計負債約22億元，還有近20億的風險敞口怎麼辦？
除了訴訟、仲裁外，公司業績“變臉”涉及的10億減值存貨、10.3億壞賬的應收款、8億減值固定資產及在建工程等，同樣都曾被深交所多次重點問詢。作為一名理性的投資者，面對監管部門一份接一份的問詢函件，著實需要留個心眼。
財務異常鬧妖
除了連續追問反映出來的風險跡象外，深交所在監管函件中多次點明的異常財務指標變動，也值得投資者究個明白。
驟然上升的凍結資金、逾期借款以及大額未收回的理財產品。公司凍結資金從2018年年末的2.34億元飆升至2019年6月30日的6.33億元，2019年半年報提及“已逾期未償還短期借款1.97億元”、“使用閒置募集資金購買理財產品逾期未收回金額3.34億元”等。到2020年1月2日，公司已有 2.24億元資金被強行扣劃。上述異常均在一封封函件中被重點關注。
近兩年“異常”大漲的存貨。2018年末，存貨賬面餘額4.21億元，較期初增長了41%，公司僅計提跌價準備710.80萬元，截至2019年半年末，公司存貨餘額又暴增79%至餘額達7.51億元。深交所多次質問公司“是否出現商品滯銷情況，存貨跌價準備是否合理，是否存在不當會計調節”。
激增的大額預付款。2018年年報問詢函提及“預付款項期末餘額4.17億元，同比增長442%”，2019年半年報問詢函指出，“預付款項餘額為3.62億元”，“其他非流動資產11.53億元主要是預付款”。深交所直接追問公司相關預付款項“是否具有商業實質”，主營業務逐年下滑、資金凍結、現金流緊張的情況下，預付大額款項的合理性何在？
還有函件中提及的存貸雙高、經營活動現金流量淨額與淨利潤截然相反、應收賬款與營業收入變動背離等等，這都是一次次的“警報”！
重大投資猝死炸雷
豫金剛石一大迷惑行為——提前終止預計年均稅後淨利潤7.97億元的募投項目，也引發了深交所多次關注。
2016年11月，公司完成非公開發行，募集資金45.67億元，其中42.88億元用於“年產700萬克拉寶石級鑽石項目”，預計達產後可實現年均稅後淨利潤7.97億元。截至2019年6月30日，投資進度已達76%， 2020年1月1日即可達到預定可使用狀態，眼看著每年8億元的淨利潤即將滾滾而來，公司卻突然終止了寶石項目！
此前，公司一方面在公告中繼續描述著“宏偉藍圖”，2018年年報中稱寶石項目的“可行性未發生變化”，即使在面對深交所的多次問詢，公司仍稱“不會影響公司募集資金投資項目的實施進度”。
一方面又在縮減項目開支、直至終止項目。2019年1月縮減8.1億元的投資規模，用於補充流動資金，同年10月26日終止項目，將剩餘募集資金9.99億元再次用於補充流動資金。一系列的眼花繚亂的操作讓人“猝不及防”，要知道上市十年來，公司合計實現的淨利潤才11億元！
深交所火速發出關注函，公司已投入募投項目的26.77億元，是否真如公司所言，用於設備購置及安裝，還是流向了關聯方？公司和保薦機構至今答不上來，可能要等到立案調查結果出來才能最終揭曉。
信披翻雲覆雨藏奸
記者翻閱了公司多次回函，發現前後矛盾的地方也不少。前期公司在回覆深交所就“存貨跌價準備計提是否充分”的問詢時，多次強調“存貨不存在滯銷情況，經測試未發生減值，不需要計提存貨跌價準備”，不到一年，公司為“避免惡性價格競爭，保護新品類產品價格，共同建立良好的市場競爭氛圍”而“囤”的存貨便成為一文不值的廢品。截至2019年三季報，公司賬上存貨也就8.48億元，此次一次性計提10億元減值，這10億元存貨是真是假尚無人知曉。
不僅僅是公司，連保薦機構短期內都可以提供完全不一致的核查意見，也是讓人大開眼界。2019年10月21日，保薦機構就寶石項目答覆深交所問詢時，稱“未發現豫金剛石募集資金直接流向關聯方的情形，未發現挪用募集資金的情形”。11月13日，再次就募投項目答覆深交所時，居然回覆“無法全面核查”，“無法確認資金是否流向關聯方”。這 “打臉”也來得太快了，如此出爾反爾，要想不被立案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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