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十二長生的含義
【原文】支有十二月,故每幹自長生至胎養,亦分十二位。氣之由盛而衰,衰而復盛,逐節細分,遂成十二。而長生沐浴等名,則假借形容之詞也。長生者,猶人之初生也。沐浴者,猶人之見既生而沐浴以去垢也(俗書為“沐浴者,猶人既生之後,而沐浴以去垢”);如果核既為苗,則前之青殼,洗而去之矣。冠帶者,形氣漸長,猶人之年長而冠帶也。臨官者,由長而壯,猶人之可以出仕也。帝旺者,壯盛之極,猶人之可以輔帝而大有為也。衰者,盛極而衰,物之初變也。病者,衰之甚也。死者,氣之盡而無餘也。墓者,造化有藏(俗書為“收藏”),猶人之埋於土者也。絕者,前之氣已絕,後之氣將續也。胎者,後之氣續而結胎也(俗書為“後之氣續而結聚成胎也”)。養者,如人養胎母腹也(俗書為“如人養母腹也”)
。 自是而復長生(俗書為“自是而後長生”),循環無端矣。相也提示:本節講十二長生的內含及五行的旺衰。但給人的感覺是隻講了十二長生的內含,沒講五行旺衰。事實上,旺衰已含其中矣。
宇宙萬物,都有其孕育、發生、發展、壯大、衰敗和滅亡的過程。一年有十二個月,有十二個地支,古人為了更好地觀察氣由盛而衰,由衰復盛的過程,也把氣的盛衰過程逐節細分為十二種狀態,對應於十二個地支,分別以長生、沐浴、冠帶、臨官、帝旺、衰、病、死、墓、絕、胎、養等十二個詞來形容。這十二個狀態,是生氣運行的節點,也是反映生氣盛衰的能量表。連起來,就構成了氣的整個盛衰循環過程。其具體內含是:
長生,猶如人之初生,胎兒呱呱墜地,脫離母體,充滿生氣;亦似種子剛剛發芽,頂破地皮,尚未脫去青殼。
沐浴,猶如嬰兒剛剛出生,身上帶著血汙,就要洗澡,洗掉身上的汙垢;亦似種子剛發芽,洗脫去青殼也。
冠帶,猶如人到少年,身體漸長,形氣正盛,可以配戴衣冠了。
臨官,猶如人已成年,可以出仕做官了。
帝旺,猶如人到中年,非常壯盛,體力和心智處於最旺盛的時候,正是輔佐皇帝成就大業的時候。
衰,萬物盛極而衰,猶如人開始衰老,體力心智走下坡路了。
病,萬物進一步衰退,猶如人進一步衰老,百病叢生了。
死,萬物生氣耗盡,生機熄滅而無餘也,猶如人之死也。
墓,萬物造化有藏,猶如人死被埋進墳墓也。
絕,舊的生氣已經滅絕,新的生氣即將接續。
胎,新的生氣已經接續,開始產生,凝聚成胎也。
養,新的生氣已如胎兒,在母腹中孕育也。
至此,萬物之氣完成了一個循環,又回到了長生的狀態,週而復始,循環往復,永無停息。但是,需要說明的是,十二長生的內含,是以五陽乾的生氣性質描述的,而非以五陰乾的形質屬性而描述。如“長生”,“猶如人之初生”,“又如種子發芽”,形容的都是甲木的生氣特性;乙木的長生就不是這個樣子,因為乙木長生於午,是萬木的枝葉最為茂盛的樣子;喻及於人,就是人到中年,是男人精力與身體最棒的時候,是女人穿著華麗的衣服,最漂亮的時候。再如“死”,“萬物生氣耗盡,生機熄滅”說的也是陽幹之氣;而陰乾到“死”的狀態,就不是“生氣耗盡,生機熄滅”,而是萬木樹葉落盡的樣子,是萬物的形質死了,但生氣已收斂於內,反而堅固了。所以,地支的這十二個狀態,我們只能看成五陽乾的十二個有刻度的“氣場表”或者“能量表”。只不過能量的大小,不是用數字量化的,而是用這十二個詞來形容罷了。
相也點評:五行旺衰問題十分重要。相也這樣一說,或許有人要反問,不是說格局論命不論旺衰,平衡論命才論旺衰嗎?這種認識,是沒有搞清楚以什麼為中心論命的問題造成的。平衡命論,是以日元為中心的論命法,時時處處論是的日元的旺衰。格局論命不論旺衰,指的是不以日元旺衰為中心,而是以月令用神為中心,論的是格局搭配的旺衰與平衡。格局需要平衡時,平衡者格高,失衡者格低;格局需要失衡時,失衡者格高,平衡者格低。也就是說,決定人的命運好壞、富貴貧賤的根本原因,不在於日元旺衰,而在於格局的成敗高低。論格局的成敗高低,必然要論五行的旺衰。
目前,命學界論五行旺衰的觀點有兩種。
一種是五行只論四時休囚,不分陰陽。五行的旺衰,是由五行在月令所處的狀態決定的。八字五行,得令者旺,失令者衰。即把十二個月簡化為四季,把十二種狀態簡化成“旺、相、休、囚、死”等五種狀態來表述。判斷的原則是:十干不分陰陽,當令者旺,令生者相,生令者休,克令者囚,令克者死。如此,五行在四季的旺衰是:春季:木旺,火相,水休,金囚,土死;夏季:火旺,土相,木休,水囚,金死;秋季:金旺,水相,土休,火囚,木死;冬季:水旺,木相,金休,土囚,火死;四季末月:土旺,金相,火休,木囚,水死(亦有人主張土與火同論)。這裡的“旺”,相當於十二長生中臨官、帝旺的狀態;“相”則相當於長生、沐浴、冠帶;“休”相當於衰、病;“囚”相當於死、墓;“死”就是絕的狀態。如民國徐樂吾在《子平真詮評註》中就雲:“生旺墓絕,僅分五行,不必分陰陽。從來術數書中,僅言五陽長生,而不言五陰長生,僅言陽刃而不言陰刃。”意思很明顯,他是否定陰陽幹分順逆論旺衰的,既否定了陰長生,也否定了陰乾有陽刃(陰刃)。現在港澳臺的許多命理專家,就受徐樂吾影響甚重,論五行旺衰,不分陰陽,不論陰陽幹,都用這個四時休旺法判斷五行旺衰。
二是十干分陰陽順逆論旺衰。既嚴格按陽幹順行、陰乾逆行,對照十二長生狀態論旺衰。如甲長生於亥,祿旺於寅,帝旺於卯,死於午,墓於未,絕於申;乙木則長生於午,祿旺於卯,帝旺於寅,死於亥,墓於戌,絕於酉。這種論法,肯定了陰長生有力,也肯定了陰乾有陽刃。一般流行命書則將五行旺衰的十二個狀態,簡單地劃分為旺和衰兩個層次,凡是五行處於長生、沐浴、冠帶、臨官、帝旺之位時,均以旺論;處於衰、病、死、墓、絕、胎、養之位時,皆以衰論。但是,這樣簡單判斷五行旺衰,在實際論命中,是有缺陷的,不切實際的。
以上這兩套論旺衰的方法誰對誰錯呢?至今沒有定論。二者之間,因設定的標準不同,自然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比如乙木,分陰陽論,午為長生,亥為死地;不分陰陽論,午為休死之地,亥為生旺之地。其它五行也存在這樣的問題。即便《淵海子平》《三命通會》本是主張分十干陰陽順逆論旺衰的,但在實際應用時,時不時就會冒出不分陰陽順逆而論旺衰的一套。《子平真詮》呢,說理最詳細,最明晰,最透徹,獨在陰陽長生這個問題上,和了稀泥,說的含糊不清,說“陽長生有力,陰長生不甚有力,然亦不弱。”想想,這“不甚有力”與“不弱”的區別在哪裡,界限在哪裡呢?這樣的形容讓人難以把握的。如果純粹從氣的旺衰的量化上把握,即便將五行旺衰程度劃分為十二個層次,由於語言的模糊性,還是難以精確把握的。
命學界因受此困惑,到了清代和民國,就有人提出了不分陰陽順逆,陰陽幹同論旺衰的觀點。最著名的就是《滴天髓評註》的任鐵樵。任氏曰:“若論命理,則不專以順逆為憑,須觀日主之衰旺,察生時之淺深,究四柱之用神,以論吉凶,則瞭然矣。至於長生沐浴等名,乃假借形容之辭也。夫五陽育於生方,盛於本方,弊於洩方,盡於克方,於理為順;五陰生於洩方,死於生方,於理為背。即曲為之說,而子午之地,終無產金產木之道;寅亥之地,終無滅火滅木之道。古人取格,丁遇酉以財論,乙遇午、己遇酉、辛遇子、癸遇卯,以食神洩氣論,俱不以生論。乙遇亥、癸遇申以印論,倶不以死論。即己遇寅歲之丙火,辛遇巳藏之戊土,亦以印論,不以死論。由此觀之,陰陽同生同死可知也,若執定陰陽順逆,而以陽生陰死,陰生陽死論命,則大謬矣。故《知命章》中‘順逆之機須理會’,正為此也。”任氏“陰陽同生同死”論,把十二長生一棍子打死了。這種態度,是心浮氣燥者容易犯的毛病,凡我看不懂的,都以錯論。
所以,理解旺衰,不能用數學的量化思維去衡量,而是要用《易經》的“象法”思維去仔細理解,實在要跟量化掛鉤,也必須用“象數”思維。比如,長生和沐浴這兩個狀態,旺衰的差別就較大,怎麼量化?長生,猶如人剛剛誕生,充滿生氣,雖然骨血未滿,血汙未拭,不能獨立,但全由人精心撫養著。沐浴則如稚嫩之體要櫛風沐雨,洗盡血汙,卻充滿了風險,這是一切動植物死亡率最的時期,故“沐浴”又叫“敗地”。按十二長生的順序,沐浴的旺度應比長生旺,但風險卻比長生大,或者說,還不如長生旺呢。可見,這兩個狀態,就無法量化,只能體會其象的區別,找出旺衰應事之象的區別。即便同樣處於“敗地”的其它五行,旺衰也不一樣。如甲木雖敗於子,但卻是印生;而庚金敗於午,卻是火克。很顯然,庚金在午形同死地,而甲木在子雖不是長生,但也是得生得氣。同樣是“沐浴”,其旺衰程度就不可同日而語,怎麼量化?再如“冠帶”這個位置,陰陽幹卻有著有根無根的質的區別,凡陽幹在冠帶位,皆無根;如甲在醜,丙在辰,庚在未,壬在戌,得的只是一點進氣,因為四土中都有印生,旺度與長生差不多;而陰乾在冠帶位,卻旺的了不得,如乙在辰,丁在未,辛在戌,癸在醜,裡面即有正根,還有印生,所以稱之為“陰刃”,陰乾的“陽刃”。其它衰地,病地,絕地,胎地,養地,五行的旺衰與象,都不一樣。若論之不細,很難對五行的旺衰,做出精確地判斷。所以,命學界那些給旺衰量化數值的做法,是對陰陽哲學的糟蹋,就如用西醫的方法研究中醫一樣,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當然,要想玩精旺衰奧妙,就是不要偷懶,爬在十二長生表上,一個字一個字去比較,體會,感悟,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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