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之下番外50:岑福心疼瑾瑜,榻前苦守一夜


錦衣之下番外50:岑福心疼瑾瑜,榻前苦守一夜


岑福到達官驛之時,也是璟瑜苦捱不住十指連心的劇痛疼暈過去的時候。

那漢子頭次見璟瑜這般犟脾氣的女犯,倒是生出些訝異來,斜覷著那丫頭只剩一口遊絲的氣息,嘴唇顫抖著不知在喃喃自語些什麼話,一把攫著璟瑜的下巴扭過一邊,戲謔道,“嘴裡嘟嘟囔囔什麼,讓爺也聽聽?”

璟瑜疼得哆嗦著,眼眶猩紅美目沁著淚珠,璟瑜怕再也見不到岑福了,只聽璟瑜呻吟著: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歲歲……長相見。”

“呦,這丫頭還會吟詩啊!”璟瑜在油膩漢子們的嘲笑聲裡暈死過去,嘴角噙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岑福回驛站的路上問東問西,句句不離璟瑜如何如何。林姨和丐叔四目交匯各懷心事,丐叔無奈的攤手,彷彿告訴林姨“這個如何是好!”

待安置了岑福,林姨摸了脈吩咐錦衣衛兄弟們拿方抓了藥給岑福服下,岑福端著藥皺著眉頭衝著林姨撒嬌,卻是一肚子疑問,“瑜丫頭呢?我都回來了也不來看我——”本來想著說“伺候”來著,又覺得在林姨面前還是矜持點好,總歸璟瑜是女兒家。

林姨也學會了拿岑福的軟肋捏著命門,“璟瑜給你煎另一副藥呢,一時走不開。你乖乖的喝了,估摸著她也就來看你了——”

岑福委實也想不到另一層,仰脖一飲而盡。草藥苦澀,岑福砸吧著嘴巴,“好苦……”

林姨的藥果真是奇效,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岑福便悠悠入夢。

“菱兒,總是給下藥也不是個辦法……”丐叔見岑福睡得黑甜無奈的說到。

“這孩子一路上唸叨著璟瑜,他又是這麼重的傷,我們從哪裡變出個璟瑜來啊……”

丐叔“欸欸”的連聲嘆氣。

官驛院裡響起一陣喧鬧的聲響,是張校尉帶了兄弟們迴轉,林姨丐叔惦記著忙詢問可否有璟瑜的消息。

那張校尉也是一臉落敗的神色,“清河郡衙門、地牢,包括那王仁的府宅都翻個底朝天也不見半個人影——”

丐叔也連連稱奇,“青天白日的,會把丫頭弄到哪裡?”

眾人尚在院中沉思納罕的間隙,有那衙差來報說是福王的管事求見,張校尉冷哼一聲,“他來做什麼?”

只聽著那管事的腆顏打著哈哈,領著“回春堂”的大夫往眾人跟前湊過去。

“福王殿下聽聞岑大人回了驛館,心中甚是掛念。特意讓老奴帶了位治腰傷的大夫為大人診治……”那老管事的低眉順目作揖,張校尉嚥了口唾沫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

林姨引著大夫往岑福住的那間廂房走去,丐叔同張校尉耳語幾句,留下幾個兄弟看顧,帶著餘下的兄弟繼續去尋璟瑜的蹤跡。

錦衣衛自然有自己的法子,不是沒有見過王仁那廝嗎,張校尉露出一絲狠厲之色!

“夫人這是?”那大夫摸著脈,察覺出一絲異樣。林姨忙解釋道,“剛剛服下一劑助眠的,不打緊……”

那大夫捋著鬍鬚回道,“此傷並無大礙,待用針打通閉塞的經脈輔以藥劑,半個來月便可以下榻行走了……”

林姨和丐叔聽了此消息,心底的大石頭落了地,露出欣慰的笑來。

“那就勞動老人家了——”

“事不宜遲,小老兒現在就給施針吧——”林姨點頭出了門,丐叔留下給岑福寬衣解帶。

那大夫打開藥箱取了針,從頭到腳密密麻麻仿若刺蝟一般。

岑福雖然睡得黑甜,但是針刺某個穴位時還是感覺到了疼痛,面部肌肉抽動著擰在一處。“大夫你看——”丐叔見岑福呻吟出聲,似乎難受得很。那大夫微笑著解釋道,“無妨,這是疏通經絡的過程,看著背上的傷也是武將,過去失之將養落下病根了。待小老兒日日施針,除了腰傷會好,往日的沉痾也會稍解……”

丐叔行醫多年,難得遇上這麼一位施針的高手,順手摸著岑福的脈也暗暗稱奇,“果真脈象疏解了不少……”

林姨丐叔哪裡曉得璟瑜虜前也求過這個小老兒,送走大夫之後,林姨又摸了一把脈,覺得並無不妥才把一顆懸著的心放在肚子裡。

“菱兒,你是在懷疑?”丐叔見林姨面色沉重,“福王帶來的人……總歸還是小心些……”

丐叔摸著下巴點頭稱是。

月娘和獵戶依著岑福的吩咐典賣了房產欲遠走高飛,但是心裡總歸是惦記著璟瑜,“不知道妹子回來了沒有?”月娘望著丈夫,“那有什麼難,俺們去驛館看看不就知道了……”

“走——”獵戶和月娘頓時想到了一處,在街角拐彎的地方瞅見了“回春堂”的大夫剛剛從官驛出來。

夫妻倆背在暗處心下狐疑,獵戶知道璟瑜去過“回春堂”,聽著那大夫當街同一個管事交代岑福的病情,更是緊張了起來。

“岑大人的腰傷可有治?”

“無妨,不是大傷,需要日日施針——”

“哦,可要看仔細了,明日還是這個時辰來吧——”那管事的吩咐著。只見那大夫提著藥箱往南處走了。

“媳婦兒,俺總覺得這裡面有事兒……當天全城的醫館都不給大兄弟醫治,怎麼今日卻肯了?”

月娘略作沉思,拽著獵戶的手臂,將自己的判斷說給丈夫,“咱們不如跟著這小老兒如何?”

那獵戶點點頭,夫妻倆抄著近路一路尾隨……

子衿花妖:

王仁聽手下的來報說璟瑜捱不住刑又暈死過去了,“什麼大不了的阿物兒,晚間拉出去埋了,一了百了——”正在懊惱著攀附福王,白白的又折一個女兒進去正是煩惱正甚的時候。

“老爺,聽聞那福王在宮裡就看上了牢裡的那位……”王仁嗤笑,“左右那丫頭不能活著,留著就是個禍害。”想著若璟瑜活著,分了自己女兒的寵,得不償失。

“務必要乾淨利落才是!”一兩句話便決定了璟瑜的生死。


錦衣之下番外50:岑福心疼瑾瑜,榻前苦守一夜


張校尉帶著一干人馬埋伏在在官路上等著王仁。

果不其然,王仁的車馬沿著林間的小徑疾馳,馬踏塵土飛揚。

王仁正躺在車裡假寐,常言山高皇帝遠,朝廷的手饒是再長,若想短時間裡伸到清河也得費一番功夫。好巧不巧,寶船偏偏在清河郡的轄制之處出了大事,一時朝廷譁然,不得不揪出個能堵了悠悠眾口的替罪羊!

“老子才不做那替死的鬼!”王仁忿忿地想著脫口而出。

剎那間,數十短箭穿過車廂,釘在車壁之上。王仁駭然驚起,自己所帶的家丁不過十數人,車廂外已經響起“乒乒乓乓”的刀劍碰撞之聲,“不好,有人要取老子的性命——”說時遲那時快,正在掙扎著撩簾而望的時候,竄出一個黑衣人,一掌劈碎了車廂,內力深厚震的王仁那廝竟忘了逃命。

張校尉見另一波穿著皂色深衣的殺手們半路殺出,怕是要殺人滅口領了眾兄弟們氣勢洶洶的殺將過來。

張校尉提著王仁的領口一個騰躍,將那廝護在自己身後,“王大人,可要小心著了——”

那王仁先已是等死的做派,血色盡無。沒有等來冰冷的刀鋒,僥倖有人來救又是身手了得的錦衣衛,登時又燃起生的希望,又是哭又是笑得,“……謝謝大人相救,謝謝……”

那張校尉勾唇一笑,冷冷的問道,“王大人,是不是也該交代交代那姑娘在那兒?”

王仁心底一窒,左右思量眼珠子轉得飛快,心想若是錦衣衛從自己私宅裡搜出那丫頭,必然也是死路一條,不如能拖是拖。立刻放軟了身段咋著兩隻胳膊作無辜狀,“什麼鴨頭不鴨頭的,完事了請大人喝酒看戲……”

那張校尉登時不想和這油滑如珠的奸人多費唇舌,一腳踢飛與自己對峙的殺手,反手就給了王仁一刀,自腦門處劈下傷痕蜿蜒至下巴處,好像在切一顆西瓜,“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橫刀刀背抵在王仁的咽喉處,幾步頂在王仁身後一株歪脖子老樹上,“今兒個送大人上路!”張校尉目光狠厲,嚇得一哆嗦竟然尿褲子裡了。

“別,別,我說……說……在,在小的私宅……”那王仁脖子那處已經劃拉一道血痕,顫抖著那手指著深山密林自己私宅的那處,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那些半路劫殺的都不是錦衣衛的對手,見王仁一時落入他手,得令一起作逃。

“來人——把他捆了!”

張校尉打個響指,隱藏在兩側密林裡的快馬聞聲而動,循著主人的聲音立刻現身。

張校尉提著王仁的衣領上了馬,那王仁本就胖碩,一路面朝下馬背頂著自己的胃,顛簸著暈三倒四吐得一塌糊塗。

那錦衣衛救人心切,一路策馬疾馳不敢懈怠。

闖門而入,只見行刑的諸人抬著一血跡斑斑的麻袋正往院中停靠的一輛馬車上搬。作錦衣衛作久了,聞著血腥味就猜著那麻袋是何道理。

那幫人見了錦衣衛嚇得面如土色,丟下麻袋奪路而逃,張校尉拔刀出鞘,順手又把立在左側兄弟們的腰刀拔出,雙手一擲,只聽著兩人發出一聲慘叫,倒地身亡。

早有那眼疾手快地解了麻袋,正是奄奄一息的璟瑜,鴉睫交錯嘴角一道血痕,氣息微弱。

“大哥,這是這裡的管事——”張校尉的胞弟從暗室拖出嚇得一哆嗦的管家。

“事不宜遲,徐司樂傷重趕回驛館才是要緊,這兩貨綁了,帶走!”

私宅僕從們見自家老爺被綁,又親眼目睹了穿胸而過的慘烈死狀,也不敢怠慢,依著錦衣衛的吩咐迅速地套了輛馬車。

一行十餘人打馬疾馳,往清河郡館驛趕去。


錦衣之下番外50:岑福心疼瑾瑜,榻前苦守一夜


月娘夫婦一路跟著那“回春堂”的小老兒,行至一處偏僻的拐巷,突然躍出一個精壯的小夥子,拿繩子自背後套著老人往無人處拖行,那老頭掙扎著發出“呃呃”的聲音。

獵戶月娘迅速出手,在窄巷處同那歹人放手一搏。獵戶天生蠻力,一把扼住那歹人的咽喉,月娘趁勢救下了老者。覷見散落著的柴火,選了根粗壯結實的,劈頭給了那歹人一棒!不過眨眼功夫,那歹人軟了腰身,癱在一處。

那小老兒嚇得奪路而逃,獵戶眼尖一把攥著小老兒的手腕兒,“多謝壯士出手搭救,小老兒得回家……”那老兒臉都嚇得皺成核桃模樣。

“嗨,你回什麼回,回去也是個死……”

“當家的,現在怎麼辦?”月娘焦急著問獵戶。

“回官驛,岑兄弟索性是要小老兒醫治的,好歹錦衣衛兄弟們也在,方便照應!”

獵戶拖著小老兒便走,小老兒離了虎口本不想再入虎穴,“我尚有妻小,不能夠……”

“閉嘴吧你,清河郡誰不知道你是個克妻的主兒,老婆孩子都死了幾波啦……”

月娘殿後往官驛而去。

岑福醒轉後也登時知道些什麼了,林姨的藥讓自己嗜睡,必是有事瞞著他。丐叔並錦衣衛的兄弟們七手八腳的地按不住在榻上掙扎著的岑福,“你們都瞞我,瑜丫頭到底出什麼事了,放開我——”

林姨進了門就瞅見岑福滿臉漲紅,怒目圓睜的模樣,“自己都是個大人了,即使璟瑜真有個什麼,你現在也是自顧不暇……剛剛施了針最需要靜心調養的時候,你如今這般動怒,一時經脈逆轉,就是觀音菩薩在世也救不了你……”林姨也是心焦,璟瑜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丐叔也是軟言相勸, “估摸著張校尉一會就帶著璟瑜的消息回來,你也別自悔懊惱,咱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岑福身下的墊子早撕扯個稀巴爛,懊惱著捶著自己的頭。

“林大夫,璟瑜姑娘回來了,張校尉央您過去一趟……”門外衙差回道。

“璟瑜回來了?我這就來……你也別急,一會兒讓弟兄們抬你去……”

丐叔不放心岑福,主動留下作陪,安撫著此刻炸毛兒的小夥子。

璟瑜被抬至東側的廂房裡,林姨在門口遇上了聞訊而來的蕭奉鑾,還有月娘夫婦,那個精瘦老頭子,眾人皆是灰頭土臉的,林姨一時心揪著疼起來,“莫不是璟瑜出事了?”

林姨滿腹狐疑著進了門,瞅了一眼躺在榻上慘白一張臉的丫頭,隕淚不住,“哪個殺千刀的……”

林姨不給自己留傷情的機會,掩著悲傷,摸著璟瑜微弱的脈搏,抬起璟瑜的手腕兒才發現端倪,那雙纖指玉手已是傷重見骨,一時眼熱難過地捂嘴,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月娘聽著林姨在喚,撩簾進了房,月娘也被璟瑜的傷嚇著了,“林大夫,這,這……”

“幸而今天你在,不然我也不知哪裡去尋女眷幫忙……”

“林大夫,您隨便吩咐我便是……”

林姨吩咐月娘讓門外守著的男人們尋個澡桶來,按著自己的吩咐快馬加鞭的取了清創的草藥來,等等。

林姨和月娘將璟瑜殘破不堪的就,浸著血汙的衣衫一層層的脫了下來。每脫一層,璟瑜便要呻吟一聲,心疼得月娘都不敢再脫了。“索性一併脫了,咱們越糾結,瑜丫頭越是受罪……”林姨的話透著一絲淒涼。

放下榻前重重帷帳,浴盆和草藥都已經備好。林姨吩咐諸人只留下幾個在門外守著便好,其餘人還是各自休整。

岑福是飯也不吃,藥也不喝,就是要見璟瑜。丐叔同張校尉又是四目相對,彼此心領神會,也是無可奈何。

“璟瑜正在洗澡,等收拾好了你再去……還有你不吃藥,林姨從裡面閂了門,你也是看不上……還有,你若再鬧天鬧地的,我們怎麼放心讓你看……”

岑福一把奪過藥碗,仰脖就喝,斜睇著丐叔,“抬我去——”

錦衣衛十餘兄弟,找了張三圍的羅漢榻,正好不必拆門進了璟瑜那間廂房,岑福按捺不住的從榻上滾了下來。

榻上璟瑜慘白若紙幾無血色,嘴角仍有淡淡的血痕。

林姨便是怕岑福目睹了璟瑜的慘狀,才想著藥浴,至少讓岑福心傷再小些。

丐叔他們將羅漢榻安置在璟瑜榻前,復又扶著岑福側躺在羅漢榻上,林姨輕聲囑咐著岑福,“璟瑜身上有傷,你不要隨意挪動她……還有,還有她的手……看看她,看夠了就乖乖回去養傷去……”岑福見了璟瑜就心安些,“姨,她不會有事吧?”林姨哄孩子般的,“不過是傷重了些,若是明天醒了就好了……”

林姨將眾人遣散了,只留下他們兩個,岑福見眾人散了,才放縱自己流下簌簌清淚。

“瑜兒……”岑福心疼不能自已,胸間泛起滔天巨浪,“誰傷得你,爺要他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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