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白”牡丹詩可語不可語

西明寺是唐代皇家佛寺,規模也是可堪的,院落10餘座,房舍4000餘間,當年不僅佛寺僧人居多,玄奘、道宣等名僧曾在此主持寺務、講經、著書,日本、新羅等國而來的留學僧侶也常住此寺,很多有名的文人仕子也偶爾聚在寺廟中觀摩品茗談詩論文,更有皇家子弟到家,為西明寺的香火助燃。作為寺廟有蓮花是自然的事情,但是西明寺更是因為有扎紫嫣紅的牡丹,使得慕名參觀的人紛至沓來,其中,我們熟知的"元白"——元稹與白居易就毫不隱晦地以西明寺牡丹為題,在大賞牡丹時節,帶我們穿越回那個牡丹嬌豔的時節,一睹芳香,二睹人情。

《西明寺牡丹花時憶元九》白居易

前年提名處,今日看花來。一作芸香吏,二見牡丹開。

《西明寺牡丹》元稹

花向琉璃地上生,光風炫轉紫雲英。自從天女盤中見,直至今朝眼更明。


“元白”牡丹詩可語不可語

一、同著一詩為一情芳華

西明寺在唐代是觀賞牡丹的好去處,在大唐,上至皇家園林,下至高門府邸,均有栽植牡丹的風氣,這裡的上下階層其實也是上等人的共愛,貧民百姓能夠在牡丹韶華時節在路邊來賞一賞,也是可盡興的了。唐代是佛教寺廟興盛的時期,自然寺廟除去煩雜之事,僧侶們精心培育各種牡丹,成為了一時佳話,在牡丹豔陽時節,白居易和元稹經常同遊西明寺,二人旨趣相投,在諸多描述牡丹多麼豔麗,多麼神奇的詩作中,他們的牡丹之詩平淡中有自己的情趣所在。

白居易在詩中毫不隱晦對元九,即元稹的回憶,回憶的是之前在此相逢,二人站立在牡丹旁,一同欣賞著碩大奇姿的牡丹,一同說著各自的文學趣味,偶爾也談一談仕途中的事情,元稹身為校書郎,才華橫溢,風華正茂,就像那豔麗的牡丹一樣,最好的年華遇見了最美的花,談笑風生間,給以白居易無限的回味。白居易再次來,是獨自一人矗立在這花叢中,感念元稹卻沒有來,不是違約,不是無閒,相逢的恰切美好就是不相逢的念念,是彼此心意相通的你見我亦見,未約而見是註定,未約於回憶中再見是情懷,白居易淡淡的語氣中,多的是萍水相逢中的惺惺相惜美好眷戀。

元稹的西明寺所見牡丹題的詩,就是隻為寫牡丹而來了,大體是夜晚下的牡丹,白天人來人往,所有雜七雜八的品評,詩人是無法真正體味,一個人獨自面對自美與他美的無隔之態的,也許是,白居易白天沒有見到元稹,怎想到元稹一個人靜悄悄於夜色中來欣賞牡丹呢,夜晚月下的牡丹,多了更多的朦朧感,就像飄落凡間的仙女,經歷天上人間的雙重滋養,比天上仙女越發美麗。元稹比之白居易更多情,諸多野史點評元稹是薄情郎,芳華絕代的美女恨這樣的文人漂浪,暫且不提真與假,元稹多情是自然的,所以他筆下夜色的牡丹才有如此更為他自己的闡述,讀來卻不是大俗大雅,依然是一種淡淡的回味。

二、同倡一文為一生奔勞

白居易和元稹同一年進士及第,又同任過校書郎,文人間對學識的惺惺相惜是一層,文人間對人品的彼此贊服就更精深了一層,恰好,"元白"就是這樣的合體。

共倡新樂府運動。白居易為國分憂的蓬勃之情,開端於他的不停上書建議上,之後又發展到詩歌創作中。他將未雨綢繆發揮到了極致。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指出唐憲宗的錯誤,自然皇帝私下說落"白居易小子,是朕拔擢致名位,而無禮於朕,朕實難奈。"白居易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諷喻國事,以續先河。元稹的氣質,身為北魏皇家後裔,秉性中的激情鋒芒,很容易將自己的才華一起服務於國家的需要。他們形成一個派別,認同詩文要脫去旖旎豔麗的外衣,要詠寫時事,關注底層,關注民生,向先輩《詩經》、漢魏樂府創作者那樣,詩歌走向民間,傳達回上層,補察時政。

一生奔勞。白居易一生可謂是不停在實踐他的所思所願,即便幾次遭遇貶謫,他依然堅持一個原則:只要在任,就要為民行動。他的詩歌處處表達生活,寫生活,抒發生活,基本上都是百姓可以明瞭的生活。貶官江州,淚溼青衫後,他建草堂行文行事;任職蘇杭,我們今人依稀可記白堤的魅力,那切實是為百姓生活服務的印跡,開鑿蘇州虎丘至閶門的山塘河,今朝七里風景不知經歷多少往事的回味;晚年洛陽浸入詩文的自我獨善其身裡,香山居士是他為自己最好的概括和自我唱和,樂天亦是古今品讀長恨歌、琵琶曲的最美註腳。

公元832年,白居易為年僅五十三歲而逝的元稹題寫了墓誌銘。洋洋灑灑,含淚而泣,曆書家族淵源,列舉行文為官脈絡,期間有對元稹的魄力大加讚賞,有對元稹的才情比之為肩,最多的還是摯友間的心靈相通,特別是最後:年過知命,不謂之夭。位兼將相,不謂之少。然未康吾民,未盡吾道。在公之心,則為不了。革命戰士缺了一位的傷感躍然紙上。元稹同白居易一樣歷經幾番被貶,諫官的銳氣,鋒芒畢露不同流合汙的氣節,至死無渝,貶江陵前的被打,貶通州的放達,貶同州的水利作為,貶武昌的興除利弊的至死決絕。除去那些迷茫不可確切定論的薄情說,元稹急切的想作為,想成事還是可以被感知的。

"元白"二人的西明寺牡丹詩作,在這個牡丹始開的時節,夢迴大唐,似乎灼灼花叢在問:諸般心語與何人可說?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