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因疫情滯留非洲海島近3個月,每天釣魚戲水住別墅!房租一月一萬五

4月23日,#重慶1家人度假式滯留塞舌爾# 登上微博熱搜。1月下旬,在北京生活的重慶人楊洲虎攜母親、姐姐和3歲的小外甥,到非洲群島國家塞舌爾度假,因為疫情,已滯留近3個月,他們卻將日子過成了“現實版《動物森友會》”,在碧海細沙之間採摘、釣魚、戲水、放空……引起眾多網友好奇“圍觀”。

一家人因疫情滞留非洲海岛近3个月,每天钓鱼戏水住别墅!房租一月一万五

北京時間4月23日深夜,記者聯繫上了現年33歲的楊洲虎。這位新聞主人公大笑回應,自己遠沒有實現財務自由,“還在還房貸”,其餘家人的經濟條件也都很普通。

2018年,楊洲虎從北京的公司辭職,開始用自己的積蓄環球旅行,多半是“窮遊”。去年一年,他依然是獨自從南美游到北美,再折回地中海沿岸。正趕上春節,為了“彌補”家人,楊洲虎特意安排了前往非洲免籤國家塞舌爾的行程,在當地租了一棟約200平米的別墅,原定休假兩週。不料,新冠肺炎暴發,他們一家的回國機票已經向後改簽了多次,至今歸期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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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洲虎與3歲的小外甥。

對話本想正月十五返回,陰差陽錯滯留

記者:這次帶著家人前往塞舌爾群島,應該是你精心規劃的一次行程吧?

楊洲虎:我去過很多海灘,3年前來過塞舌爾,發現這裡特別好,有美麗的沙灘、神奇的物種遺存、自然的生態,而且春節人少。我的母親也對它是心心念念。所以今年,我就帶著家裡的老、中、小一起來了。

塞舌爾是一個群島國家,但是其中有3個大島,這一次我們就主要待在我最喜歡的拉迪格島和它對面的普拉蘭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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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舌爾。

記者:還記得是哪一天從北京出發的麼?

楊洲虎:應該是大年初一(1月25日)的晚上。那個時候武漢已經“封城”了,但是可能是因為我們基本上都在家,對疫情的預判不夠。就覺得,這個病可能比流感嚴重一些,等我們呆兩週左右、正月十五回來就正常了。當時也沒有限制離境,我們在飛機上也做好了基本的防護措施。

記者:什麼時候你發現已經不能按計劃進行了呢?

楊洲虎:是我們到塞舌爾一週以後,2月上旬。因為我們住宿的地方有Wi-Fi信號,出門就沒有,所以每當我們回來、一打開手機,就會有很多很多的消息湧進來,比方說什麼地方封城了、物資緊缺,每日又新增了多少確診病例……國內親人也非常關心我們,其實我們更擔心他們,經常互相打視頻電話。那段時間確實很無力,很焦慮,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母親和姐姐都哭了很多次。

當時很多歐美的朋友在幫國內籌措物資,我們在這邊也想買一些口罩寄到國內去。可是這個島太小了,島上就一個藥店,對面的島上也只有一個藥店,2月初口罩全部都斷貨了,我們每天早上和傍晚去問一次,一直都是沒有。因為這兩個島的物資都是從塞舌爾最大的那個島上運過來的。

最後遇到一個印度老闆,他說他之前在中國生活過,現在覺得我們有困難,也很想提供幫助。但他也沒有更多辦法,只能給我們一家四口每人一隻口罩,希望我們能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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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臨近你們原定的歸期時,塞舌爾並沒有實行出境管制,如果你們想回國,還是可以的?

楊洲虎:當時我們預訂的航班停航了。我們想著,國內的疫情應該很快就會得到控制,航空公司很快就能復航了,本著“能省則省”的原則,我們決定等一等看。沒想到,遲遲沒有等到消息。

3月份,我重新購買了機票,可這個時候,國外的疫情開始抬頭,大批國人等待歸國。我們的航班多次修改,都沒有成行。最近一次改簽到了3月29日,結果民航總局又出臺了政策,規定從3月29日0點開始,一個航空公司每週只能有一架客機飛中國,我們那個飛往北京的航班被取消了。

好在塞舌爾本身是免籤國家,入境之後可以再免費申請延期3個月,我們2月份就辦好了這個手續,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

幸遇熱心房東,還結識了德國友鄰

記者:你覺得塞舌爾當地的日常生活,有沒有被這次疫情影響到?

楊洲虎:我記得是3月15日(當地時間3月14日),塞舌爾首次報告了新冠肺炎的確診病例,也算是“輸入型”的(兩名有意大利旅行史的塞舌爾公民被確診),接下來一兩週之內,各種防疫政策全部出來了,出入境管控、停工停學、加強巡邏、關閉公共場所,超市縮短營業時間……

旅遊業受衝擊特別大。直到3月上旬,我的房東還在幫我們協調房間,因為3月是歐洲人度假的高峰期,可能原本有別的客人要來住,但我們仍然滯留在這裡,他們就挨家挨戶地替我們找空房,想盡辦法安排。出現第1個確診病例之後,整個島很快就變得空蕩蕩的,我覺得差不多有90%的旅客離開了。剩下的非本地人可能只有20多個,包括我們一家。但是島民們面對這些變化依然非常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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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在島上租住的房子。

記者:你有沒有跟其他外國旅客交流過,他們為什麼也沒有回去?

楊洲虎:我們在島上結識了一個德國家庭。他們也是1月就來了,原本計劃呆到3月底,但臨走的時候,歐洲的疫情已經比較嚴重,當地人沒有戴口罩的習慣,這家德國人就覺得,不願意回去冒這個風險,索性就留下來。

記者:與島上的人有什麼交流嗎?

楊洲虎:他們會問,“你在國內的家人怎麼樣?有沒有困難和危險? ”更多的還是對人的關懷。

包括我們的房東,他們夫婦和兩個20多歲的孩子也住在這座島上,真的是很熱心地在幫助我們,不僅一直幫我們留著這套房子,還爭取了最大的優惠,讓我們可以在一個相對長的時間內有穩定的住所,等於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我跟他們平時用英語聊天,也經常走動。比如說我們做了一個魚或者蛋糕,都會經常跟他們分享,他們也會給我們送一些牛油果、菠蘿蜜之類的水果。男主人自己有一個小工作室,除了經營民宿,日常還做一些木匠、機修的工作,還是他們家那一臺車的司機。中國駐塞舌爾大使館知道我們滯留在這裡之後,主動送給我們很多防護口罩,也是他幫忙去聯繫、開車幫我們去拿,非常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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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市上的魚,價廉味美。

“島民”生活不止發呆,其實很充實

記者:因為疫情滯留在異國他鄉,多少會有焦慮、擔憂的情緒。你覺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的家人慢慢平靜了下來,重新開始享受當下的生活?

楊洲虎:隨著衣食住行的穩定。同時我儘量讓她們去海灘、植物園玩,或者去爬山,(讓心境)更開闊一些,讓充實的活動緩解內心的焦慮。

在我們向中國大使館進行滯留報備之後,每週會收到兩三通電話,工作人員也寬慰我們說,要放鬆心態,這時候更應該把自己照顧好,提高免疫力。我們家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既來之,則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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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可能你因為經常出去旅行,比較習慣現在的狀態,你的家人要怎麼去適應這麼長的“假期”呢?不會每天都“坐在海灘上發呆”吧?

楊洲虎:“發呆”肯定是有,安靜地看著潮起潮落,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但是其實我們在島上的生活是比較充實的,自己要買菜、做飯,有時候還要去摘野果、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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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制料理:黃鰭金槍魚做的生魚片。

我自己到了這邊有個小目標,是要把外語好好地學一學,我母親晚上有時間就會在家裡追劇,我姐姐要照顧小朋友。小朋友的幼兒園老師現在也會遠程發一些內容,比如手工、講講故事……有一個小孩在這邊,我們也就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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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洲虎與3歲的小外甥。

記者:足見你們一家人相處得特別好。

楊洲虎:還真的是特別融洽。上個月我和我媽一起看了一部電視劇叫《都挺好》,我就覺得那些劇情永遠不可能發生在我們家。我媽自己也總結說,她不會像裡面的老人那樣,給子女提無理的要求,她會怎麼樣去理解我們。

記者:彼此尊重,彼此放過。

楊洲虎:對。然後可能也有一些容忍吧,要說完全沒有摩擦和爭吵是不可能的,但是大家通過(觀念的碰撞)這些東西會有更多的成長。總的來說,大部分時間我們都相處得非常融洽,即使有小摩擦,最後也會當成一個笑談。

記者:估計很多年輕人會羨慕你有這樣一個母親。

楊洲虎:對!我媽也不催婚,也很放心地讓我這樣出去旅行、看世界,相信我能平安地回來,自己有成長和收穫。我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每天都會跟他們視頻報平安,聊一聊我今天看到和遇到的事情。所以別看我經常在外面,我和家人相互之間的溝通還是很多的。

記者:母親對你的期待,或者說對這種生活方式的評價,是一貫如此,還是說也有一個轉變的過程?

楊洲虎:我記得很早之前,在我大學畢業後的第一年,我就帶我母親一起去西藏,去海拔5600米的岡仁波齊雪山徒步“轉山”,走了兩天、60公里。之後我們還一路搭車,從拉薩到了成都。後來我又帶她去了國外很多地方。可能通過這樣的過程,她會比同齡人有更開闊的眼界,也更容易接受新鮮事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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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舉著金槍魚。

旅行不為享樂,今年的計劃仍是“遇見”

記者:這次上了微博熱搜,你有什麼感受?

楊洲虎:我真的還沒有回過神來。我在國內上了熱搜後,塞舌爾最大的日報《The Seychelles Nation》馬上來採訪了我,他們也說,看到這個點擊率驚呆了。

很多同學、朋友對我說:你原本也經常在朋友圈更新旅行生活,現在你在塞舌爾那邊也有時間,可以把自己的環球旅行經驗、體悟跟更多人分享。就這樣,我剛剛申請了微博(@滯留塞舌爾的小虎哥)、抖音(ID:環遊世界的小虎哥)。其實我不是專業人士,也沒有專業器材,攝影主要感謝某國貨品牌手機。

記者:有人說你們這次滯留小島,算是把之後一段時間的“假期額度”都透支掉了。這種說法符合你自己的規劃嗎?

楊洲虎:其實我原本的規劃就是,今年還是環球旅行,沒有計劃去工作。只是說,現在看來,我之前規劃的行程會有一段時間的擱淺。但是另一方面,我一直在學習西班牙語和法語,正好現在有一段相對完整的時間去做這件事情,我覺得也挺好的。

記者:對都市人來說,如何面對閒暇也是一種功課。就像你說的,德國家庭可能會用3個月出國度假,但是在中國,大部分還沒有退休的人不會這樣。如果“被迫閒下來”很久,大概也不會安心享受。能不能分享一下你的休閒觀,或者你對享樂的態度?

楊洲虎:對,我在國外也聽到很多人說,很少見到中國人像我這樣,出來走這麼長時間的。但在我看來,旅行它不是一個“享樂”的事情,而是生活的一部分,它和工作一樣可以讓我有學習、有成長;對於我的家人,我算是幫他們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窗口,他們從中會有不一樣的收穫、不一樣的想法。

可能我們在海島的這一段旅行,會更讓人覺得像是在休閒、享樂。但其實我們是(經濟條件)很普通的家庭,平時也是很努力地工作,過年的時候想著出來放鬆一下,不是純粹的“享樂主義”的心態;對我來說,也不是一個“常態”。我之前的旅行更接近“窮遊”,也做過沙發客、住青年旅社,甚至在沒有找到住處的時候,也睡過叢林,扎帳篷、吊床之類的,也吃了很多苦。

記者:像是一種“修行”?

楊洲虎:我也不敢這麼說。一定要定義的話,就當是“遇見”吧,看看會發生什麼。如果沒有踏上旅途,我可能沒有辦法發現那麼多、感受到那麼多。當然有很多人通過看書可以達到同樣的目的,只能說我天生的個性是這樣。

記者:你覺得這種“遇見”應該發生在人生的什麼階段?

楊洲虎:我不能給別人什麼建議,但根據我的體會來說,可能發生在自己力所能及、能夠去承擔這些壓力的時候會更好一些,不要給家人造成負擔。同時我覺得,正因為我的家人完全地尊重、信任、支持我,我才可能做這些事情,如果家人不理解,可能還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記者:經過這幾年的環遊旅行之後,你還打算重返職場、做回上班族麼?

楊洲虎:其實從我辭職旅行開始,我的想法一直都在變化,我覺得這一點也挺有意思的——同樣的事,你看它的角度會逐漸變得不太一樣。

最早的時候,我只是想出來看一看不同的風景,等我攢的錢花完了,肯定還是要回到之前的生活;後來走得越多,越覺得自己知道得太少……特別是在這次疫情中,我和塞舌爾的房東一家在一起生活,有了更多的思考吧。他們也不是“天天在享樂”,但可能他們會覺得,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可能我還是需要再想一想,重新去定義一下生活。

理想的生活可能也並不需要有這麼多錢。就像我的全球旅行,“窮遊”也可以到達彼岸。

後記

據介紹,當地人及其他外國旅客對楊洲虎一家人都很友善,房東夫婦特意提供了房費折扣(每個月的整租價格約為人民幣1萬5千元,200㎡左右,共六間房)

,中國大使館也送給他們很多口罩。度過最初的焦慮後,楊洲虎一家逐漸看開了,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海島生活方式”:楊洲虎在別墅內自學法語和西班牙語,姐姐照看小朋友,母親已經刷了不少國產電視劇。

而立之年,楊洲虎仍然單身、將旅行作為生活方式,內心很感謝家人的信任與支持。他坦言,“雲遊”之初只是想在一兩年內“出來看一看”,等積蓄花完就重新回去上班。然而,親歷過各種不同的生活形態後,尤其是這次意外長住塞舌爾,讓他逐漸調整了未來的設想。

眼下,他最期待的還是全球疫情早日得到控制、一家能平安回到國內。“畢竟家裡有很多親朋好友,天天擔心,天天想念。”

楊洲虎說,“以後的事情也不太知道,就先做好手邊的事情、先照顧好眼前的家人,接受現實,努力把生活過得精彩一些。”

(ndda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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