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心猶鏡也

曰仁①雲:“心猶鏡也,聖人心如明鏡,常人心如昏鏡。近世格物之說,如以鏡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鏡尚昏在,何能照?先生之格物,如磨鏡而使之明,磨上用功,明瞭後亦未嘗廢照。”

①曰仁:即徐愛,徐愛字曰仁。

徐愛說:“聖人心如明鏡,常人心如昏鏡”這句話是我們修陽明心學至關重要的一句話。人的心就像鏡子一樣,聖人的鏡子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對外物照在鏡子中,自然是清清楚楚,無絲毫變形。而平常人的鏡子上面是有很多汙垢,遮蔽著很多灰塵的,外物照在鏡子中,是模模糊糊,是有變形的。格物就是擦拭這面鏡子,擦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這個時候,鏡子中照出的外面的世界,就是清清楚楚了。

我們中華民族是易經民族,特點很有意思,我們對任何事物都能找出一正一反兩套解釋方式,一種是從善意的角度出發,一種從惡意的角度出發。而行為是可以被證明的,比如有監控,有證據,有證人等等;但動機這個東西是在心裡邊的,是沒有辦法證明的。

比如一個人到一個公司上班,很快就和周邊同事打成一片。這個行為既可能是被青眼相加的理由,老闆說這個人很善於團結群眾,搞好關係,說明溝通和親和能力都很強,顯然是個人才,這種人一定要留下來,好好重用;也可以是被開掉的理由,老闆說這個人剛剛到公司就拉幫結派,四處拉攏人心,究竟想幹什麼?這種危險分子怎麼可以放在公司呢?馬上給我清除掉。

臆斷和先入為主的我見,都會導致我們看不清楚真相究竟是什麼,最後把臆想和心中的妄念當做事實真相,這種混雜就會導致我們看到的世界是一個模糊變形的世界,不是世界的本來面目。只有心鏡非常明晰的時候,也就是心鏡一塵不染的時候,看到的才是真相,以這個真相為基礎,心智才可以保持正常在線水平。

修身的基本目的是讓心體光明,不自欺。心鏡磨得明明白白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就是心體光明不自欺的基礎。

同樣說格物,心學的格物是指將心中不正的念頭導正(正其不正以歸於正),朱熹的格物是去格一個個外物,朱熹的方法博大寬泛,但缺乏要點,用功多而收效微,無異於揚湯止沸;心學的方法直擊要害,用力目的明確且能立竿見影,無異於釜底抽薪。心學的格物始終處於一個“必有事焉”的行雲流水生生不息的狀態,既不會執泥於我見和私意,也不會脫離入世的具體事物而獨立存在。

“磨鏡”功夫,就是去除貪瞋好惡對心體的攀附,深挖好名好色好貨的私慾根源,心方能澈照萬事萬物。

066-心猶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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