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戰車競技中的帝國理念:競技者的身份與其社會地位

競技者的身份與其社會地位

在拜占庭時期,傑出競技者的比賽記錄和生平事蹟常常會被記載在紀念碑上,青史留名。即便如此,作為表演者,他們的地位曾經很卑賤、低下,而且很可能曾經是奴隸。查士丁尼時代,法律規定釋放部分奴隸,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競技者的地位,此時的競技者多為自由人,但是人們時刻把他們與其職業聯繫在一起;同時,他們又是名人,成為冠軍後受到追捧。競技者成名後會有一定的影響力,有時候甚至會領導民眾對社會秩序造成破壞,據馬拉拉斯編年史記載,527年,多次獲得冠軍的競技者波菲利烏斯領導綠黨襲擊達芙涅的猶太會堂。因此競技者的行為必須受到一定的約束。

拜占庭戰車競技中的帝國理念:競技者的身份與其社會地位

拜占庭戰車石雕

從現存的歷史和法律文獻來看,官方對競技者以及賽馬特別關注,並有嚴格的規定,例如,法律限制駕馭者和馬匹的隨意轉移,禁止不經官方許可,從一個行省轉移到另一行省。競技者的個人名氣有時可以帶給他們一定的豁免權。336年,民眾因為官方逮捕競技者菲洛羅慕斯發起了一場針對羅馬市政長官的騷亂。390年發生了類似的示威活動,政府想要以不道德罪名指控並逮捕一名著名的競技者,結果引發了民眾騷亂。這些騷亂導致政府不再輕易地指控競技者。381年頒佈的一項法令規定:對於那些參與比賽的競技賽手,除了在賽場上,不允許受到任何其他傷害。競技者在賽場或許因違反比賽規則而被懲罰,但在競技場之外不允許任何私人鬥毆對競技賽手造成傷害。他們作為公眾人物,不免會樹立敵人,面臨各種瑣碎的指控,這條法律事實上賦予競技者一定的豁免權利,起到了保護他們不受侵害的作用。

拜占庭戰車競技中的帝國理念:競技者的身份與其社會地位

拜占庭戰車

與戰車競技緊密相連的競技黨雖然繼承自羅馬帝國的傳統,但是在拜占庭時期已經發展成為成熟的市民組織。

狹義而言,拜占庭競技黨包括競技場的四色(紅、白、綠、藍)專業競技賽手以及他們背後的團隊。其中專業競技賽手負責競技場中驚心動魄的比賽,其他一些雜役負責日常瑣事,例如馬伕、戰車維修機械師、信使等等。專業的競技賽手所負責的內容是籌備和參與雙輪馬車比賽,他們是掌握一定駕車駕馬技藝的騎術師,其中的比賽獲勝者常常受到民眾的擁護和歡呼,就知名度而言,其受歡迎程度不亞於現代足球明星和籃球明星。著名的賽手波菲利烏斯曾經多次更改黨派,分別為藍綠兩黨贏得了榮譽,因此他受到了藍綠兩個黨派的追捧,藍綠兩黨分別為他樹立紀念碑。而其他雜役人員則不會有這樣的待遇,他們常常是默默無聞的。黨內還包括舞蹈演員,舞蹈演出是古羅馬時期賽會的傳統,拜占庭帝國延續了這一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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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羅馬競技場

5世紀競技黨的活動範圍延伸到劇場,因此劇場的舞者和馬戲演員也有了四色分化,每個競技黨都有自己的舞蹈演員。歷史上有這樣的記載,競技黨請求皇帝賜予舞蹈演員,490年澤諾的弟弟朗基努斯分別派給每個黨派一位舞蹈演員。皇族每逢盛事或者為了籠絡民心,主動賜舞蹈演員給競技黨。根據競技黨的人員構成可以推斷,競技黨可能會進行馬戲演出,因為其中提到馴熊師。由此可見,馬戲或舞蹈演出在競技黨的日常活動中佔有一定地位,各個競技黨可能用演出比賽的形式互相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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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羅馬競技場

廣義上講,拜占庭競技黨還包括數量龐大的車迷。車迷又可以分為普通車迷和狂熱車迷。至拜占庭帝國早期,競技黨負責舉辦比賽,並從帝國財庫獲得薪資,從司務官那裡獲得日常物資。競技賽手的供養依靠國家財庫的支持,從這層意義上講,皇帝就成為競技黨的金主,管理競技黨的是皇帝任命的官員黨首,比較著名的便是安條克競技黨黨首波菲利烏斯,507年,他接受皇帝敕令前往安條克擔任安條克城綠黨黨首。這說明兩個大黨派藍黨和綠黨失去了獨立地位,皇帝任免競技黨官員,帝國官員全權控制比賽,甚至包括在經濟上加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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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羅馬競技場

4世紀,戰車競技尚由私人團體進行組織和管理,而至6世紀一些大城市的競技活動費用都由帝國財政承擔。某些小城市可能由該城市的大家族承擔競技活動費用,例如奧克西林庫斯的阿庇奧家族。但總而言之,帝國政府掌控競技活動成為不可阻礙的趨勢。這種趨勢轉變可能是出於減少開支、節省勞力的考量,並將資金的作用發揮到最大。即使如此,國家財政無法供養數量龐大的車迷成員。普通車迷的數量較大,根據普羅科比的描述,甚至全城市民都是競技黨。普通車迷的作用往往是盲目跟風,在一些騷亂中,他們常常跟隨狂熱車迷或者某些有聲望的競技賽手,參與騷亂事件。就成員數量來講,狂熱車迷則比普通車迷要少,並且更具穩定性,他們一般不會改變自己所支持的黨派。另外,狂熱車迷中的多數是容易衝動的青年男性。這一點可以參見普羅科比的《戰史》:當查士丁尼支持藍黨之時,許多年輕人蜂擁加入藍黨,他們之前對藍綠黨的爭吵並不感興趣,但此時他們受到權力和為所欲為機會的吸引。藍黨中包含一些年輕的貴族,他們常常身著奇裝異服,蓄著波斯人樣式的鬍鬚,還把頭髮剪成匈人的樣式。目前並不清楚以上各成分人員的具體數量和比例,但是根據602年莫里斯在位期間登記在冊的官方數據,藍黨和綠黨的人數分別為900和1500。

拜占庭戰車競技中的帝國理念:競技者的身份與其社會地位

古羅馬戰車

另外根據柯蒂諾斯的記錄,狄奧多西二世時期藍綠兩黨的人數共計8000人。根據傳統觀點:藍黨代表上層名流,綠黨代表工商業主和下層民眾。羅馬時期的競技者往往是奴隸或者出身不高的平民,其作用是供皇帝和民眾娛樂,而拜占庭時期的競技者往往都是有獨立人格的公民。雖然同樣是從事娛樂活動,但拜占庭時期的競技者往往可以獲得不菲的獎金,並且還可以獲得一定的社會榮譽和地位,以波菲利烏斯為例,他分別為藍綠兩黨取得了若干場比賽勝績,因此在民眾中享有很高的聲望。

拜占庭戰車競技中的帝國理念:競技者的身份與其社會地位

老拜占庭城牆

拜占庭時期競技黨的社會階層分化也是古羅馬時代所不具有的新特點。拜占庭時代藍黨代表上層階級,綠黨代表下層階級。藍黨代表正統派,綠黨代表一性派。藍黨成員包括擁有土地的貴族,也包括貴族的被保護人;綠黨成員涵蓋富裕的工商業主,也包括窮人。儘管藍黨傾向於從大地主和元老貴族成員中推舉自己的領袖,綠黨傾向於從工商業者和朝廷官吏及財稅官中確立自己的領袖,然而這並不代表藍黨成員全部是貴族,綠黨成員全部是窮人。這一觀點顯而易見的論據便是某些皇帝(狄奧多西二世、澤諾、莫里斯和希拉剋略)支持綠黨,某些皇帝(馬爾西安、查士丁尼、福卡斯)支持藍黨。與古羅馬時代不同,拜占庭競技黨不只是為體育競技目的服務,而且是具有政治目的的組織,競技黨逐漸轉變為表達不同政治、社會和宗教傾向的政治派別。其他市民多根據各自喜好的黨派或者競技賽手分別站隊,或者加入綠黨或者加入藍黨,因站隊不同和觀點不同而互相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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