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狠解讀
金庸小說讀起來酣暢淋漓,愛不釋手。金庸先生以其淵博的知識,細膩的筆觸勾畫了許多不同的江湖人物,家國情懷。琴棋書畫,假以亂真的歷史情節,讓人眼花繚亂。
不過要說最讓人深刻的,莫過於愛情。
金庸先生尤其擅長用語言的小細節來勾畫人物的心理,細品猶如品茶,回味甘甜,濃厚長久。
不過這裡面幾乎所有正面英雄都有的一個現象就是,戀愛中,只要沒有結婚的男主對待女主,都是相持以禮,好生尊敬的。
大英雄蕭峰跟阿紫就說過,我對待你姐姐始終是相持以禮,好生敬仰的。同樣,郭靖與黃蓉也始終沒有過出格的舉動。令狐沖與任盈盈,還有小師妹嶽靈珊,一樣的只有濃濃的愛意,不見生理上的衝動,段譽與王語嫣也是暗戀,死纏爛打,不見荷爾蒙。甚至楊過與小龍女,也不見楊過對小龍女有絲毫的性吸引力。
於我看來,大抵是不太真實的。
一,愛情的本質,除了兩情相悅,也有瓜田李下
一方面不要說西方的佛洛依德,將所有的事情都能與性衝動聯繫在一起,便是中國的孔子在《禮記》裡講“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這是愛情與婚姻的前提,想象一下,如果沒有瓜田李下,只有兩情相悅,這世間男女能有多少走到白頭偕老呢?
某位有名的女性,就是在無性這種情況下,結束了十年婚姻。
可見,魚與熊掌一定要兼得,還要煎的味道好才行。
另一方面,光是兩情相悅,那難耐的春光如何乍洩呢?
歷史上耐不住性子的女性跑出去與書生才子私奔的也不少,《西廂記》裡不就這個情況嗎?
性者,生理也,日生則日成也。——王夫之
既然必不可少,為什麼金庸先生筆下要這麼寫呢?
01,書中的內因
(1)書中有這種表現的人物基本都是英雄。
比如蕭峰,比如郭靖,比如令狐沖,段譽。這些人都有各自的性格特點,也有共同的地方,都是俠義英雄,都有正面形象。
金庸先生武俠小說如果細看,借鑑水滸傳和紅樓夢的地方是特別多的。
水滸傳中好漢一詞的第一條就是不近女色。
當然金庸先生學富五車,西方小說的經驗也借鑑了不少。肯定不能照搬水滸傳,而且愛情也是小說的一大看點,怎麼能砍掉呢?那怎麼辦,只能閹割一部分,變成了現在的以禮相待,好生尊敬了。
這樣做的好處既給英雄添加了好漢屬性,又使人物生活化,接地氣。
(2)要符合人物的特點,符合當時的環境。
這些人物生活的年代,環境基本都是儒家為主。
除了《越女劍》,年代最遠的《天龍八部》是北宋,從北宋以後直到明,清兩代,都是以儒家為主。經過千年的傳承,此時的儒家已經變得非常保守。由男女授受不親開始,變得繁文縟節。女子甚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婚姻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當然,小說畢竟是虛構的。
特別對於江湖逍遙,武功高強的大俠,這種束縛會小一些。黃藥師就最恨這種禮教,討厭繁文縟節。
不過大俠也是人,從小受的教育就是這套,再離經叛道,有些規則該守還是要守的。
這也就解釋了喬峰,郭靖,令狐沖等人為什麼要相持以禮了。
(3)以禮相待,好生尊敬都是在婚約前
這代表了對女性的一種尊重,是一種紳士的表現。
君子之風,莫過如是。
熟知中國傳統的金庸,大概想以這種方式來表達愛情的純粹。不是流氓似得那麼不穩重。而且這麼做是為整個人物形象加分的,也符合讀者心中的想象。
兩個輕薄的人在一起,怎麼看也不像大俠吧?
(4)那有沒有不相持以禮,輕薄待之的呢?
還真有,也是主角,就是韋小寶。
當然韋小寶本身妓院長大,沒受過什麼教育。就是無賴,人家又不是大俠,不遵守也是符合人物性格的。但是我覺得這倒是亮點,接地氣還生活化,作為反英雄反而更令人產生認同感。
02,書外的外因
(1)金庸先生的愛情觀
瞭解金庸先生的人都知道,金庸的夢中情人是夏夢女士。
金庸曾有一句流傳甚廣的言語:“西施怎樣美麗,誰也沒見過,我想她應該像夏夢才名不虛傳。”
夏夢女士稱得上是美貌與智慧並存。是位思想獨立,有氣質,有擔當的時代女性。金庸愛上她是水到渠成的,非常自然的,我相信這一次是金庸先生堵上了一世的情。
就好像上學時候的第一個暗戀的女生,那麼的全心全意。又像結婚多年,偶然間遇見一個與你夢想一致的女孩子,那種欲罷不能。
不過文人多情自古空餘恨也被金庸先生攤上了,夏夢心有所屬,並不是金庸先生。
不過我相信,這種以禮相待,好生尊敬應該是金庸先生的當時的心理寫照。都說男人好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但是男人碰見到那個真正觸碰你心絃的女孩,不會動身體上的心思倒很有可能,生怕猥褻了那個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她上廁所的樣子。這一點,金庸先生極為精準的描寫過,一聲嘆息就將人的魂都勾走了:
這一聲嘆息如此好聽,世上怎能有這樣的聲音?
同時,金庸先生有個表哥是民國大詩人徐志摩,感情史很不堪,也奠定了金庸要專一的心態。(不過落花無意流水無情的是,他自己也結過幾次婚。)
金庸將這種心理投射到小說之中,也是非常可能的。
同時,是不是對夏夢女士另一種表達愛意的方式呢?我認為恐怕也有這成分在裡面。
(2)文人的責任感
武俠小說是在金庸先生的明報連載。
本是副業,沒想竟然因為武俠小說成名。人生就是這麼悲喜。
有些東西,特別是性,是不適合在當時主流的報紙上特別描寫的。金庸先生是有責任感的文人,也是特別傳統的主流文人,當然不會大肆渲染這方面的。
03,當時香港的人文,民風環境也不允許
在香港上世紀60年代,英國政府才修改的大清律法。正是這時候,金庸先生開始寫的武俠小說。
這意味著什麼呢?
清朝已經滅亡了幾十年,這邊大陸已經成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居然還在使用大清律法。
朽之如木的老香港還是封建那一套,是一個非常保守,封建,等級秩序極為森嚴,封建人身依附關係極為密切的社會,就是因為有大清律的存在。人民的民風也是趨於保守的。公共傳媒平臺如報紙怎麼可能出現破格的描寫呢?
04,文學上的教育意義
金庸先生雖然以武俠小說成名,但是他始終是想靠近主流學術界的,至少是有這個願望的。
1996年11月,查先生也就是金庸,被正式聘為浙大名譽教授。
武俠小說始終是文學的底端,被主流排斥的文字。作為作家的金庸先生,始終抱著迴歸主流的想法。雖然不任教,被掛名做浙大教授還是非常靠近的。
另外,05年已經年近80的金庸先生還進修劍橋,只為學問。
我覺得只為圓了他的一個夢,那個主流文學家的夢。
武俠小說既然是成人的童話,整體風格偏向浪漫,唯美,太過現實的兩性關係,不去寫更符合審美。也更符合他那主流文學家的夢罷。
以上結合在一起,那就只好只寫兩情相悅的愛情烏托邦
不寫瓜田李下的現實主義了。
好在像郭靖,黃蓉還有令狐沖,任盈盈也是可以手牽手,擁抱的。現實主義到此結束。
我上高中的時候,覺得就應該像金庸書中的男主一樣,對心儀的女孩子以禮相待,不要讓她感覺自己輕薄,把她在心裡供起來一樣。結果錯過了很多,變得自卑。女孩子好像也不喜歡。有一樣經歷的嗎?
你覺得戀愛中的男孩,對女孩以禮相待,好生尊敬,女孩子會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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