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來一斤謊言加甜加辣不加蔥

我以為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叫《善意的謊言》,黑白默片,我坐在電視機左前方的綠色沙發上,雙腳搭在半空晃著夠不著地。努力回憶卻想不起電影說些什麼,因為壓根沒看懂吧。再後來,我發現有3部《善意的謊言》存在於我們的時空中,卻沒有一部是黑白默片,記憶碎片和潛意識沆瀣一氣,糊弄著他們的主人。

\"老闆,來一斤謊言加甜加辣不加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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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每個人的大腦記憶區都應該儲存著一部《善意的謊言》,它教你如何出於愛而撒些無關痛癢的小謊,去溫暖你以為能夠溫暖的世界。這些小謊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在院子裡翻跟斗,翻破了相血流滿面卻跟奶奶說一點都不痛,因為怕她擔心更怕她責怪;媽媽指著陌生阿姨懷裡的寶寶問,這個小妹妹漂亮嗎,我猛點頭,可是誰分得清他是男是女更別說好看難看了,只是因為我想讓陌生阿姨開心。可是很快你會發現謊言的功效不僅僅侷限於愛,它可以出於狡黠、逃避、貪婪和一切人性的弱點,它長成了年少無知時包治百病的狗皮膏藥。這樣的狗皮膏藥也太熟悉了,錢不夠用的時候告訴媽媽該買書了,作業沒做完的時候告訴老師作業本忘帶了,惡魔上身折斷了花盆裡的花告訴爺爺不是我乾的,這樣的謊言在漫漫人生路上簡直是信手拈來。

可是有一天,我厭倦了這些狗皮膏藥,因為我發現它治標不治本,伴隨著太多副作用,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需要用無數張狗皮膏藥去填補。買書的謊言很快會被拆穿,遲到的狂風暴雨經過數日的積澱蓄勢待發的模樣比任何時候都可怕;沒做完的作業累加到第二天成了更大的負擔,老師的目光也並沒有在交作業的那一刻多份溫柔。一同厭倦的是那些人情世故下用善意裹挾的謊言。

最近一個夭折於半路的謊言是對同事說的,因為擔心請假出遊會受阻,就把去A國說成去臨近的B市。可是這個謊言從說出口的剎那就糾纏了我一路,大腦經歷了一場頭腦風暴,一想到自己還要有模有樣地說出B市哪些地方好玩,哪些東西好吃,天氣晴還是陰有時有雨,甚至還要買B市的土特產去成就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在未來的日子裡在這群被撒謊的人面前我要時刻扮演一個去過B市的人,我徹底投降了。是的,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填補,況且永遠也填不滿。

在我那段堅持與謊言絕緣的日子裡,生活也並沒有想象中的美好和簡單明瞭。我有一個熱心腸的同事,每隔一個月就會關心起我的個人問題,並不遺餘力地介紹他眼中的適齡女子給我。某一天我戀愛了,在此後的間隔月裡他再問起我的個人問題時,我告訴他我暫時不用組織擔心了,熱心腸的他開始刨根問底,女友哪裡人?什麼工作?幾歲?在得知是異地戀後,間隔月的問題變成了女友來看你了嗎?什麼時候回來呀?外加一個甜甜的笑容。於是在這個甜甜的笑容裡,我時常被提醒女友不在身邊這個事實,並不斷被擴大。

如果謊言是千瘡百孔的,那坦白也不是百毒不侵的。

太誠實也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品質,你只是懶於取悅別人。坐在辦公室對面的小姑娘把留了很久的長髮剪短了,一見面就問我好不好看,出於直男奇怪的審美,我目瞪口呆片刻只蹦出“好奇怪”三個字,然後她在自己變得“好奇怪”中度過了悶悶不樂的一天。我明明可以說“好看”的,畢竟剪短了的頭髮不能瞬間用膠水粘回去,我的實話成不了魔術師。就因為懶於取悅,我也是高漲情緒的劊子手。

所以,老闆,說了這麼多,請來一斤謊言吧加甜加辣不加蔥,我要把它送給懶惰的人類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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