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永遠忘不了,十五年前她和我說分手的那句話:“我們不是一路人。”
孤獨寂寞的時候想起,每每覺得扎心。
那會兒,幾個剛大學畢業的同學留在深圳發展,合租了一套三居室。
讀大學那會,我就暗戀她,只是那時的她身邊還有一個他。
而今,他們分手,男的回了家鄉做公務員。
現在大家同住一屋簷下,我覺得,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很快,大家都找到了新工作。她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做助理,收入雖然不高,但也算是一個體面的小白領。
我也進入一家保險公司,每天的工作就是四處拜訪客戶。
02
大家住在一塊,都很忙,早出晚歸的,只有我的時間相對自由一些。
於是,我就擔任起做家務的活。
我也打著我的如意算盤,說不定這些同學能成為我的客戶,最重要的是,我還能向她展示我的好男人形象。
於是,拜訪完客戶,我就會去買菜,一個星期煲一次湯給大夥喝,她回來晚了,我會留飯菜,下雨了,我會去公交車接她。
明人眼都看出我喜歡她,她也漸漸習慣我對她的好。就這樣,我們成為了戀人關係。
但是這段戀情只是維繫了不到一年。
導致我們分手的原因,是合租同學謝勇的媽媽來深圳治病的事情。
03
謝勇的媽媽在家鄉突發性心肌梗塞,急需做手術,如果不做手術的話,只能等死。
謝勇家境一般,這次出來深圳做手術的錢都是親朋好友七借八湊的。
於是,大夥紛紛幫忙籌錢。有的問家裡借錢,有人預支工資,她則把工作大半年的積蓄下來的工資全都給了謝勇。
而我,因為早就計劃好要買部新的手提電腦給她,所以,這次的籌錢,我就象徵性地拿了500元。
“不好意思,這個月沒有什麼單,手頭比較緊。”我說道。
過來幾天,我把新買的手提電腦送給她。本想博得美人一笑,可結果卻成為了分手的導火線。
她堅決讓我退貨,質問我為什麼有錢不幫謝勇的媽媽,反而要給她買個。
有什麼比人命還要重要的。
我辯解到,給謝勇媽媽治病的錢不是義務,而她,覺得配得上更好的。
沒有想到,她聽完,冷冷說句:“我們不是一路人,分手吧。”
04
分手後,她以上班太遠為名義搬走了。
我試圖去挽回,可是她卻連半點機會也不給我。
她的絕情,成為我心中一根無法釋懷的刺。
合租的同學,也因為各自工作的變動,散落在珠三角的各個角落,忙事業的忙事業,忙婚姻的忙婚姻。
一晃十五年匆匆過去了。
05
這十五年,我從保險推銷員開始,一路艱難晉升。
期間,我還和別人合夥做過生意, 開了一間中介公司,可是,由於合夥人卷錢走人,差點讓我面臨牢獄之災。
合夥人捲走的是客戶的定金,一共30萬,如果在我期限內籌不齊這些錢,就去告我。
那段時間,我心急如焚,四處求助,在法院起訴前的最後一天,謝勇幫我籌到20萬。
自那以後,我就踏踏實實地做保險業務。業務能力越做越好,帶了幾個團隊,做到大區的經理。即使不用去拜訪客戶,一個月也能拿到10萬以上的工資。
我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還清的欠款,用了10年的時間在深圳全款買了一套四居的洋房,並且娶了一個杭州的姑娘。
只不過,這個得意滿滿的人生,我最需要的只是一個觀眾而已。
06
於是,我開始積極的畢業十五年的週年聚會。
我一直忘不了她對我句“我們不是一路人的那句話。我要用事實證明給她看,當初她的選擇是多麼的錯誤。
聚會的地點安排在三亞的海島,四天三夜,五星級酒店,極盡奢華。全是我出錢出力全程安排好。
天南地北的同學相聚在一起,大夥都很開心。但是,這次聚會,她卻沒有參加。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一群歡笑的人群中,我賺足了同學們羨慕的眼光。“林總前,林總後”中的我卻感到絲絲的寂寞。
07
拍合影照時,出差的她發來視頻祝賀。
看著視頻中那個不減當年的女孩,我的內心翻江倒海的。
乾淨利索的短髮,爽朗的笑聲,露出的淺淺梨渦,無一不在刺痛我的心。
初戀怎麼就這麼難忘呢?
我是多麼希望她能看見今天這個風光的我,哪怕讓她有一絲點後悔的念頭也好。
那晚,我又把自己灌醉,只有在夢裡,我才能擁有她。
08
聚會後,同學們開始了聯繫。
而我,無疑是群裡最熱鬧的那一個。逢年過節必發紅包,對同學的求助幾乎是有求必應。
所做的這一切,我都只是想讓她一個人知道。
可是她就像隱形人般,從不出來發表意見。
她越是沉默,我越是瞎折騰。
這些年,我都在一直打聽她的消息,結婚,生孩子,過得挺好的。
09
建立微信群,我第一時間就加了她的微信。
她通過了,彼此的寒暄後,我提出想請她要吃飯。她同意了。
可是,先後幾次都被她以有事退卻了。
我知道,她應該是不想和我吃飯,所以才會以有事要處理拒絕我。現在的我已經今非昔比了,她還這麼高傲。
那段時間的我,就像著魔似的,早晚都發個問候給她,我才不信,在我當年一窮二白的時候追不到你,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時候還追不到你。哪個女的不喜歡錢?
越是得不到,我越要得到。
10
終於在一個月後,她同意見面了。
在得知她同意見面那一刻,我竟然高興得就差沒有跳起來。這些年,我都忘記了我還有這樣歡欣雀躍的時刻。
我去定製了一套高級西服,看著鏡子那個自己,自信滿滿,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窮的叮噹響的窮小子。
我還去買了一條鑽石項鍊,那是當年的我一直想買給她卻用買不起的禮物。
地點在五星級酒店,我提前一個小時到了飯店,站在門口等她。心亂如麻的我連呼吸都是緊張的。
11
終於,見到連做夢都想要見到那個她。
她從出租車下走下來那刻,我的心狂跳不已。
我上前迎接時,她錘了錘了我的肩,“哎呀,不賴哦,請我來這麼高級的地方吃飯,果然發達了。”
我的心一下放鬆多了,她雖然身材保持得不錯,不過打扮非常普通,沒有高跟鞋,沒有職業裝,沒有精緻的妝容,和我想象中的那個她差太遠了。
我本來還擔心,我們的見面會尷尬。事實是我想多了。
十五年未見的那個清高女孩,如今變成不修邊幅的中年婦女。
高昂的房價、孩子的補課費、工作的不順利等等,嘮嘮叨叨說個不停。
望著眼前的她,我內心的失望是一浪高過一浪。事情的發展明明不是這樣的,她應該是清新脫俗,高不可攀才對呀。
真他媽應了那句,相見不如懷念。
12
這頓飯,沒少我講奮鬥的歷程。當然少了那段面臨入獄的經歷。
她一臉羨慕的望著我,心酸地說:“真羨慕你老婆,有你這麼好的老公。”
我的目的達到了,這些年熬的苦終於值得了。我打敗了這個我追不到的女人。
“你現在混得這麼好,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呀?我想買個學區房,手頭有點緊,你看能不能借我100萬呢,5年內還清,可以嗎?”
“區區100萬,對於你的級別,也不成問題吧!”
這時候的我,已經開始反感了。多面不見,一見面,就談借錢,目的性也太強了吧。
再說了,以你現在的姿色,值100萬嗎?
“行,改天來公司找我!”我嘴巴極盡客氣道。
13
那晚,我沒有把項鍊送出去,實在是送不出手。
原本我還想開我百萬的豪車送她回家,可是聽見她和服務員說要打包剩餘的飯菜時,壓根就沒有心情了,她就怎麼變成這麼俗不可耐呢?
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念念不忘,終歸失望。
我把她送上出租車。看著飛馳而去的背影,想起當年那句話。
的確,如今的我們,真的不是一路人。
這飯飯,終於讓我死心了,她可以從我的生命徹底抹去。
14
她也算識趣,從那後,也沒有聯繫我。
而我呢,和班上另一個女同學越走越近,發展成為情人。
我覺得我背叛的不是我妻子,而是對她的報復。
我倆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同學聚會中。有次,同學們喝酒喝多了,講起當年追她的事情。
我微微一笑,“當年的校花現在變得俗不可耐的,一見面就問我借錢。我那時是瞎了眼才看上她的吧!”
話一落,謝勇一巴掌打過來:“你忘記你當年欠債30萬的事啦,那錢,全是她借給你的。她再三叮囑我,說不能讓你知道。可現在的你,卻在這樣說她,我沒有你這個朋友!”
“啪!”摔門而去。我摸著被打得火辣辣的右臉,整個人都傻了。
15
我費心盡力找到她現在工作的地方,才知道她已經和朋友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當起了老闆。
我一直在她樓下等她。
燈火輝煌的時候,我看著她從辦公大樓走下來,精緻的妝容,得體的職業裝,拿著GUCCI的包包, 走向一輛特拉斯,站在車旁的男子連忙開車門。
眼前的她和在五星級酒店吃飯的她,判若兩人。
是傻子都想得出來,那晚的她一切都是故意裝出來的。
顯然,讓前任一刀兩斷最好辦法,就是更=向他借錢。
她太瞭解他了,出人頭地後,一定會到處顯擺。
16
想起自己落難時,是她不計得失幫助自己,想起那晚吃飯,自己還無恥地嫌棄她,
她說的對,我們不是一路人。
以前的她,讓我高攀不起,而今的她,更讓我高攀不起。
那份格局帶來的鴻溝,始終是彼此間最大的天塹。
無地自容地我決定從她的世界裡徹底消失。我刪掉與她有關的同學聯繫方式,退出了班群。
不再打擾,是我最後的尊嚴。
望著向南駛去的特拉斯,我掉頭向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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