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說我小的時候特別淘。小學時期，每隔幾天放學時就會一路跑著回家，嘴裡喊著：“哥，哥，有人打我……”。
在我記憶裡，有過很多次受傷的經歷：
五六歲。把幾個椅子凳子摞起來，自己爬上去當皇帝，讓弟弟磕頭喊我萬歲，然後“皇座”塌了，我掉下來磕破了後腦勺，現在一摸還有一道明顯凸起的疤。
同一兩年間。北方冬天的小鎮，家家戶戶院落間隔都是籬笆牆，每家院裡都是小山一樣的乾草垛，那是牧民賴以生存的奶牛們一冬的口糧。我領著蹣跚走路的弟弟，在自家草垛後挖了一個洞，然後扔進一顆燃燒的火柴，我跟弟弟說，姐領你做飯玩。至今記得那個壯觀的場面：火焰燒過房子那麼高，左鄰右舍帶著各種傢伙事兒來救火。
七八歲。北方牧區每年秋天都要儲備牲畜過冬的乾草，馬車拉運，後面的拖車上精心碼好的乾草，現在想來大約也有兩三米高度吧，我偷摸爬到草垛上坐著，高高在上俯瞰小鎮人家。結果路過一個斜坡從草垛上滾了下來，碰到了腦門，當時沒覺得怎麼，爬起來拍拍褲子跑了回家。第二天腦門腫的睜不開眼睛，去上學班裡同學都認不出我。現在腦門隱隱約約有塊暗色的印記。
七八歲。小時候院裡有兩口大缸。夏天媽媽會在缸裡曬水，我和弟弟中午會跳進缸裡邊泡邊玩。有一次我向往常一樣一腳踩進去，裡面不知道誰扔了一個玻璃瓶底。人在突然受傷時除了震驚，真的是感覺不到疼痛，記得當時我舉著腳丫子跟媽媽喊，出血了。左腳掌心依舊有月牙兒型疤痕。
九歲。媽媽新給縫了一條的確良的藍褲子。是個週末，高高興興穿著新褲子去找小夥伴，正趕上鄰居家栓了好久的大狼狗放風時間，那條有我半個高的大狗直奔我過來照著腳後跟就是一口並不斷撕扯，現在想來可能是想把我吃了來的吧。想念我家那條黃色的小土狗，忠誠的小跟班，勇猛的過來咬大狗，然後大狗鬆口去咬它，一大一小兩條狗滾成一團。而我趁著這個間隙拖著木木的腿一路走回家。後來媽媽說，都見到骨頭了。30多年了，腳後跟的咬痕清晰可見。
11歲。摔斷了手臂。休學一年。躺床上一個月。
那一年，感覺自己一下子長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