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最大的悲哀是突然讀懂了薛寶釵

年少時讀紅樓夢,更喜歡黛玉的恣意真情,湘雲的活潑天真,一直討厭寶釵的圓滑世俗。覺得她小小的年紀,過早地喪失了少年人該有的“靈氣”。老氣橫秋的周全籌謀,在不諳世事的少年人眼裡,散發著世故腐朽的氣息,有種不被瞧上眼的悲哀。

人到中年最大的悲哀是突然讀懂了薛寶釵

薛寶釵過早地被剝奪了追求自由幸福的歡樂童年的權利,早早進入到成年人世俗紛爭的社會中,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語都精確到不差毫釐,她的人生底色被刻上“現實主義”的名字。“自父親死後,見哥哥不能依貼母懷,他便不以書字為事,只留心針黹家計等事,好為母親分憂代勞。”她的童年原本是這樣的:“當日有他父親在日,令其讀書識字,較之乃兄競高過十倍。”還沒等她長大成人,父親的離世,讓她的人生突然轉變了方向,原本的她也可以如黛玉一般,追求詩歌性情,嚮往自由無拘的生活。

她曾對邢岫煙說,“這些裝飾原出於大官富貴之家的小姐,你看我從頭至腳可有這些富麗閒妝。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這樣來的。如今一時比不得一時了,所以我都自己該省的就省了……如今比不得他們了,總要一色從實守分為主,不比他們才是。”薛姨媽曾拿出12支宮花送給大觀園裡的姑娘們,王夫人推辭說:“留著給寶丫頭戴吧。”

薛姨媽答道:“姨娘不知道,寶丫頭古怪著呢,他從來不愛這些花兒粉兒的。”寶釵的心思偽裝得很好,連自己的親媽都不懂她,可見她的心裡有多麼孤獨。她從不向人抱怨,總是待人和善,她的隱忍,不正如曾經年少無知的我們,在世俗的社會中碰得頭破血流的時候,原本爛漫天真的性情開始逐漸收斂,換上了被世俗認可接受的面具。一顆孤獨無助的心隱藏在最深處,哪怕自己已經千瘡百孔,也不敢對任何人發怒宣洩,獨自吞嚥下所有的傷心和苦寂,給想要保全的人換來衣食無憂自由自在的舒適和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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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有這樣的經歷,寶釵才更加懂得保留善心慈悲的重要性。她用自己的能力,全力呵護每一個向她走來的人。襲人曾打算請湘雲幫忙為寶玉做鞋,寶釵提醒她,“你這麼個明白人,怎麼一時半刻的就不會體諒人情……那雲丫頭在家裡竟一點兒作不得主。他們家嫌費用大,竟不用那些針線上的人,差不多的東西多是他們娘兒們動手……想其形景來,自然從小兒沒爹孃的苦。”對天真活潑的湘雲,很少流露出的心酸,她都能感同身受,可見她的心之細膩良善。

對待牙尖嘴利、寄人籬下的黛玉,即使知道黛玉才是寶玉的心頭最愛,她依然對黛玉“蘭言解疑癖”。黛玉行酒令時不小心當眾說出了禁書《牡丹亭》中“賞心悅目奈何天”的句子卻不自知,寶釵並未當眾使其難堪,而是在無人處私下提醒。見黛玉“羞得滿臉飛紅,滿口央告”,寶釵便適可而止,不肯再往下追問,“因拉他坐下吃茶,款款的告訴他道:“你當我是誰,我也是個淘氣的。從小七八歲上也夠個人纏的。我們家也算是個讀書人家,祖父手裡也愛藏書。先時人口多,姊妹弟兄都在一處,都怕看正經書。弟兄們也有愛詩的,也有愛詞的,諸如這些。《西廂記》等百種,無所不有……所以咱們女孩兒家不認得字的倒好。……你我只該做些針黹紡織的事才是,偏又認得了字,既認得了字,不過揀那正經的看也罷了,最怕見了些雜書,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寶釵一席話,說得黛玉“垂頭吃茶,心下暗伏,只有答應'是'的一字”。

從此黛玉便視寶釵如知己,直言道:“誰知他竟真是個好人,我素日只當他藏奸。”見黛玉沒有燕窩將養身體,又深知黛玉擔心下人們嫌她煩,故不願張揚的心理,便對她說,“我明日家去和媽媽說了,只怕我們家裡還有,與你送幾兩,每日叫丫頭們熬了,又便宜,又不驚師動眾的。”她為人處世的體貼周到,藏在每一句話,每一個行動裡。對待趙姨娘,寶釵依然是顧全周到。贈送東西,從來都是每人一份,從不落下不被重視的趙姨娘,對待賈環,也是“格外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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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長期安穩地客居賈府,得到每個人的認可,成就“金玉良緣”的美好姻緣,她處處隱忍,深諳入世規則規則,“人情練達”更是運用自如。她用儒家的圓融和中庸,為自己和薛家掙一份美好的前程。年少的她,早早地活成了清醒剋制的老年人。正如人到中年的我們,早已不敢張揚明亮,處處內斂隱忍,活成了別人希望的樣子,用自己的負重前行,換取家人的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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