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眾生相之二——鹿兆謙:義字頭上一把刀

寫在前面的話:

《白鹿原》是已故作家陳忠實先生的名著,曾獲茅盾文學獎,幾十年經久不衰。小說是一部20世紀初渭河平原50年變遷史,登場人物眾多,各個性格鮮明栩栩如生。筆者不才,試圖將從個人角度對書中角色的理解述諸於文字,純屬個人觀點,文筆簡陋,還請批評指正。所有內容除了引用類之外皆為原創,圖片來源於網絡收集。

《白鹿原》眾生相之二——鹿兆謙:義字頭上一把刀


正 文 開 始

比起黑娃這個小名,我更喜歡鹿兆謙這個大名。他是白嘉軒家長工鹿三的長子,兆謙這個名字也是白嘉軒取的,因為鹿三說他這個兒子又野又頑皮,想改改性子——

黑娃已經取下一個文雅的學名叫鹿兆謙,名字是父親求白嘉軒給取的。父親說這娃兒野,又騷(頑皮),讓他改改。白嘉軒說:“他養成了謙遜的品行,就不野也不騷了。謙謙君子嘛!他在鹿姓裡屬兆字輩,就叫兆謙,叫起來也順口看哩!”

可是鹿兆謙真正能對得起這個名字的時間,不過短短几年。

壹:年少多輕狂

由於父親是長工,待在白家要比待在自家的時間多得多,所以對黑娃(以下為行文方便,均以黑娃稱之)疏於管教,從而養成了黑娃又頑皮又野的性格。白嘉軒開了學堂後,便也讓黑娃去上學,一來是和自己兩個兒子作伴,二來也是為了磨練他的性子。

可是黑娃終究不是個唸書的料。新鮮勁一過,他便覺得唸書索然無味,硬著頭皮待在學堂裡的唯一理由,就是鹿兆鵬。白嘉軒冷麵嚴厲,而鹿子霖則平易隨和,黑娃自然跟兆鵬走得近一些,這也為以後他的生命歷程埋下了深深的伏筆。


《白鹿原》眾生相之二——鹿兆謙:義字頭上一把刀

黑娃影視形象

鹿兆鵬去白鹿書院上學以後,黑娃便再也在學堂待不下去,只好回家接著給白家割草。等他長到十七歲,當他父親提出來讓他去白家當長工而自己回家種田的時候,黑娃當場拒絕了——

鹿三說:“黑娃,爸說你聽著,你到嘉軒叔家去熬活,爸回咱家來,忙時做咱家的活兒,閒時出去打零工;即便找不下零工幹,爸還有打土坯的本事……” “爸,打土坯累死人,你不能再幹了。”黑娃說,“你就在白家幹你的,我出遠門熬活吧。” 鹿三說:“你出遠門到哪達?” 黑娃說:“到渭河北邊。嘉道叔就在那邊熬活。嘉道叔說那邊大財東村村都有,不像咱原上盡是小財東。嘉道叔悅意給我尋個主兒家。”

拒絕的原因,我想來有二。

一是他自己說得”我嫌……嘉軒叔的腰……挺的太硬太直……”。白嘉軒作為族長,行事公正嚴厲,而他冷麵嚴厲的性格從小就給黑娃留下了陰影,他甚至認為白嘉軒不會笑。在這樣性格的人手底下做事,總會有一種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二是他不想像自己的父親爺爺一樣,祖祖輩輩給白家當長工。他提出來出遠門熬活,就是想多掙點錢,多買幾塊屬於自己的地,從而擺脫當長工的命運。。

天下風雲出我輩。黑娃當然是不知道這句詩,但是年少多輕狂,尤其是作為白鹿村孩子王的他,自然不願居於人下,也自信自己能闖出一番天地來。

誰知這一闖,就闖出了黑娃那特別的人生旅程。

他在僱主郭舉人家,遇見了小娥,而從小娥刻意的勾引開始,他的人生旅程已經偏離了他之前預想的方向。

三個長工蹲在玉蘭樹的蔭涼下吃飯,小女人坐在對面廚房裡的小凳上,聽見筷子刮響碗底的聲音就走出來,用一隻條盤託了碗回去,然後盛滿了飯再用條盤端出來。這樣的規矩是為了避免交接碗筷時男女間手指和手指接觸的可能。黑娃和這個小女人的全部有幸和不幸,就是從遞飯時破例廢掉木盤開始的。

黑娃被勾引上以後,開始覺得愧對僱主。不過慾望終究還是戰勝了愧疚之意,而且這點愧疚很快就被打消了——郭舉人那“先禮後兵”的舉動,讓他徹底放下了自責和愧疚,反而擔心起小娥來。

黑娃是重情重義的。在學堂得到出去砍柳樹枝機會的他,也不忘找藉口喊上鹿兆鵬和白孝文,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三個感情深,更是因為這種性格, 是在自己父親對主家的忠心耿耿和白家素來的仁義名聲對他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下,不知不覺形成的。

對小娥的思念和重情義的性格,驅使他找到了田小娥的孃家並娶回了她。當然二人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回到白鹿村後,會遭遇到什麼。

年少多輕狂,但是輕狂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貳:風攪雪的夢一場

黑娃和小娥甫一回村,便被父親趕出家門,白嘉軒也不讓他倆進祠堂。二人只好在村東頭破爛窯洞裡住了下來。


《白鹿原》眾生相之二——鹿兆謙:義字頭上一把刀

黑娃和小娥影視形象

村裡所有的人都對黑娃和小娥指指點點避之唯恐不及,但鹿兆鵬卻不是。當校長的他某天把黑娃喊來,說了如下對話

“你真了不起黑娃。”兆鵬轉了話題,“我在咱們白鹿村只佩服一個人,你猜是誰?就是你黑娃。”

“我?”黑娃撇撇嘴角自輕自賤他說,“黑斑頭一個。”

“你敢自己給自己找媳婦——”兆鵬說,“你比我強啊!”

黑娃警覺地瞪起眼:“你又耍笑我了?”

兆鵬從椅子上站起來,慷慨激昂他說:“你——黑娃,是白鹿村頭一個衝破封建枷鎖實行婚姻自主的人。你不管封建禮教那一套,頂住了宗族族法的壓迫,實現了婚姻自由,太了不起大偉大了!” 黑娃卻茫然不知所措:“我也辨不來你是說胡話還是耍笑 我。。。。。。”

“這叫自、由、戀、愛。”兆鵬繼續慷慨激昂他說,“國民革命的目的就是要革除封建統治,實現民主自由,其中包括婚姻自由。將來要廢除三媒六證的包辦買賣婚姻,人人都要和你一樣,選擇自己喜歡的女子做媳婦。甭管族長讓不讓你進祠堂的事。屁事!不讓拜祖宗你跟小娥就活不成人了?活得更好更自在!”

已經接受了新思想的鹿兆鵬,邀請黑娃一起放火燒了存放著軍閥強徵來的糧食的白鹿倉。作為對鹿兆鵬的謝意和感激,黑娃欣然同意。後來又去了“農村運動講習所”,在白鹿原上掀起了一場風暴。

黑娃從“農講所”培訓歸來,在白鹿原掀起了一場風暴。那些議論黑娃的三綱五常的白嘉軒鹿子霖田福賢以及一切或窮或富的莊稼人,全部對他刮目相看,用土著們習慣的話說:瞪起了眼睛。

黑娃的農村運動搞得紅紅火火,先是鍘了三官廟不得人心的老和尚,後來又弄死了人人痛恨的碗客。在這期間,他還砸了不能讓他和小娥進的祠堂,後來把田福賢推上公審臺是白鹿原農村運動的最高潮。

然而高潮之後,便是低潮。老蔣背叛革命,開始大肆捕殺手無寸鐵的共產黨人。鹿兆鵬鹿兆謙兄弟倆被迫逃亡,他們在白鹿原颳起的風攪雪便成了夢一場。

黑娃投奔的部隊被剿滅後,他被土匪頭子救起,從此淪為土匪。

這一當,就是將近20年。

叄:浪子回頭惜太晚


《白鹿原》眾生相之二——鹿兆謙:義字頭上一把刀

鹿兆謙影視形象


黑娃在抗戰勝利末期被已經當上縣保安團一營營長的白孝文招安成功,編入了炮兵營,他當營長。後來又在白孝文的介紹下續娶了一個秀才的女兒。正是這個新妻子,轉變了黑娃的心性。

這個妻子在婚前讓黑娃戒掉了抽大煙的惡習,婚禮當夜,當黑娃想跟她說自己之前的荒唐歲月時,她搶先說

紅燭相繼燃盡。蠟捻殘餘的火星延續了短暫的一會兒也滅絕了。屋子裡一片漆黑。黑娃在黑暗裡感到稍許自如舒展了,鼓起勇氣說:“娘子,你知道不知道我以前不是人,是個……”方桌對面的新娘子以急促而冷靜的聲音截信了他的話:“我只說從今往後,不說今日以前。”黑娃聽了渾身顫抖,嗚地哭一聲,隨之感覺有一隻手撫在肩頭,又有一隻手帕在他臉上眼上輕輕撫擦。

而他在婚後第一天就以一手拉風箱一手翻書的舉動,頓時讓黑娃起了唸書的念頭,並真的去拜了朱先生為師。——“兆謙闖蕩半生,混帳半生,糊塗半生,現在想念書求知活得明白,做個好人“

在自己的努力和妻子的影響以及朱先生的教導下,黑娃逐漸褪去了一身匪氣,變得雅緻起來,言談舉止也有了斯文氣息。也是在這個時候,他開始能對得起名字裡的謙字,也真正變成了鹿兆謙。

解放戰爭接近尾聲,鹿兆謙順應時代潮流,在鹿兆謙的建議下,不僅自己率眾起義,還拉攏了另外兩個營一起起義,讓我軍兵不血刃的進了西安城。但是由於之前做土匪作惡太多,終究還是和田福賢、嶽維山二人一起被作為反動派處決了。

浪子回頭金不換,只可惜,鹿兆謙回頭得晚了。

因為情義,黑娃娶了小娥;因為娶了小娥,受盡了村裡人的白眼卻得到鹿兆鵬的欣賞,也因為對鹿兆鵬的義氣,走上了革命的道路;革命失敗,所在部隊被剿滅自己被土匪救起,又是因為義氣當了快20年的土匪。儘管最後改過自新,可這段黑歷史,終究讓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義字頭上一把刀,尤其是盲目的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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