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型關位於雁門關以東,山西靈丘縣與繁峙縣分界處,是明長城的一個關口。真正使之聞名中外的,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講到這裡,也許會有人嘴角輕揚:“不就是平型關戰鬥嘛,殲滅了1千多鬼子,也不是很多”。有句古話說得好:“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如果能從整個中國乃至世界的全局去看,或許能更深刻理解這場戰鬥蘊含的價值。
事發於1937年9月25日,此時東北已淪陷近六年。在北平,日軍發動了“盧溝橋事變”;在上海,20萬日軍正展開猛攻;在山西,日軍已攻佔晉北重鎮大同,並意圖會攻太原,進而侵佔山西全境。
在歐洲,納粹德國興風作浪,英法等國卻施行綏靖坐視不管,法西斯陣營氣焰正高。換言之,連家門口的事都不管了,更別指望他們來幫助飽受侵略的中國。
比之於戰場上的失利,精神方面才是最危險的。國民黨二號人物汪精衛得了“恐日症”,害怕打仗全力言和,為此不惜出讓華北主權。許多“文化精英”也認為,中國不具備抵抗實力,勝機渺茫。
如此,悲觀懼日的情緒籠罩在一些國人心頭。此刻的中國,急需一場勝利來洗刷這樣的不自信。
平型關大捷恰如一掃陰霾的驚雷,粉碎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一時間,抗日熱情高漲。
因此,平型關戰役的價值,已遠超戰果本身,它激發了整個民族的鬥志。
即使僅從指揮和組織來看,該戰役也堪稱教科書水準。
當時的戰場普遍存在這樣一種現象:一邊是日軍瘋狂攻擊,另一邊是中國軍隊拼死抵禦。但結果往往是,守方最終支撐不住被迫後撤。
再堅固的工事構築,再合理的縱深配置,也難以抗住日軍飛機重炮的轟擊。正面禦敵的作用和意義不可否認,然而每一位戰士的生命都是寶貴的。有沒有既能保存自身,又能打擊敵人的辦法?平型關戰役就是個經典範例。
1937年9月21日,日軍板垣師團之21旅團一部(該旅團後在崑崙關戰役中幾被全殲),由靈丘向西進犯,意圖突破平型關防線。
為阻敵西進,第二戰區長官部要求八路軍援手協防,由115師接受作戰任務。為更好的瞭解戰鬥過程,簡介該師序列如下:
115師轄兩旅五個團,343旅轄685、686團;344旅轄687、688團;另有獨立團,總兵力1.2萬。
為確保萬無一失,115師首長光是勘察地形就進行過三次,第一次是帶著參謀和電臺;第二次是化裝前往,這說明偵查範圍已接近敵佔區;第三次帶著旅、團長,現場講解部署。
說到戰前勘察,許多帶兵將領都懂,但又有幾人能夠做到一去就是三次,還是甘冒風險貼近敵佔區潛入偵查?
地形和敵情的勘測,不僅是眼見,更重要的是心到。哪一段是最佳伏擊點?怎樣利用地勢部署兵力?分多少兵力斷其退路阻擊敵援?遇到突發狀況如何應對?這些都是需要分析思考的問題。
僅從這一點,就充分體現了115師首長縝密、細緻的指揮風格。雖是師級規模的戰鬥,重視度完全是兵團級標準。
最終選定喬溝為主伏擊地點,由平型關山口到靈丘縣的道路,是一條由東北—西南走向的狹窄溝道,深數十丈,溝底堪堪通過一輛汽車,喬溝一線尤為險峻,是通往平型關的必經之地。
115師部署如下:
685團阻敵前鋒;686團主攻敵中間部位,並伺機分割;687團斷敵退路;獨立團負責阻援任務;688團為總預備隊。
兵力分配次序分明條理清晰,將有限兵力合理使用可使部隊發揮最大威力。亮點是預備隊,戰場瞬息萬變,有備方能無患。
9月25日晨,日21旅團一個大隊及輜重部隊千餘名,乘汽車、大車共300餘輛,鑽入喬溝伏擊圈,早已埋伏在此的三個團猛烈開火,打得日軍人仰馬翻。其中有個細節,除686團居高臨下,其餘兩個團是在溝底進行戰鬥,甚至與敵發生最激烈的白刃戰。
可能有人不解,為何不將三個團都集中在高地,利用地形優勢機槍火炮俯擊敵軍?分析有以下原因:
時值抗戰初期,八路軍武器裝備落後,有的甚至還拿著原始的梭鏢大刀,不要說重武器,子彈都極度缺乏,近戰也是不得已的選擇。
另外,三個團如都集中於溝側高地,兵力無法展開。而鬼子可將汽車、大車作為掩體,對115師發動反擊,他們的裝備大佔優勢,遠距離作戰更為有利。
因此,近戰是當時打擊敵軍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戰至下午4時,殲21旅團千餘人,竟無一名日軍被生俘,因此可視為擊斃。115師傷亡600餘人,其中犧牲200餘。
由此可以看出,抗戰初期的鬼子是多麼的驕橫和頑固,多麼的不好對付。斃敵千餘放在當時的背景下,堪稱大捷,其鼓舞作用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