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子》一個農村裡的瘋子!

村外有條溪,聽村裡的老人說,這溪水原本是條河,每逢雨水時節,水流都會漲過岸,給村裡出行造成了很多不便,於是政府就在河上修了一座橋,橋長約五十米,據說設計師看這河水漲勢兇猛,於是就在橋身下方刻意多留了十個小洞,便於排水,這也是十洞橋村的由來。

哨子像往常一樣在溪邊走,看了人就呵呵笑,也不打招呼,一邊笑一邊說些旁人聽不明白的話,什麼“哈子兒,死了好,死了好......”要是看到塑料瓶子他就會像看到寶貝一樣撿起來,裝進別在腰間的破蛇皮袋裡,村裡人見了他這樣都會躲得遠遠的。也有人不怕的,上前搶了他的蛇皮袋就跑,他也不去追,只躺在泥地裡打滾,發賴,邊哭邊用拳頭錘自己,起初大家還覺得怕,後來也就見怪不怪了,只當他是瘋了,那人笑一陣子也就覺得無聊了,便會走上前去笑罵道“哈子兒,老子跟你耍著玩呢!”丟下蛇皮袋就滿足地走開了。

是的,哨子瘋了,也有人說他沒瘋,因為還有人瞧見他在局子裡給人郵錢,哪有瘋子會郵錢的道理。

但他確實就是個瘋子,一年四季都穿著那件不曉得哪裡撿來的破爛棉襖,腰裡彆著破蛇皮袋,頭髮上的泥垢都結了厚厚的痂,村裡村外的轉悠,見人就笑,滿嘴胡話,還總在垃圾堆裡撿食吃,除了那張好看的臉,渾身上下無不讓人厭惡。

是的,哨子長了一張很好看的臉,聽說他還結過婚,只是後來老婆跟人跑了,他心裡堵著氣,順不來就氣瘋了。哨子娘死的早,他爹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兒子瘋了後就去外地打工了,再沒回來,也有人說哨子爹在外面有了新家,不回來了。

後來村裡通了公路,去到城裡的汽車都會從村前過,哨子還是老樣子,只是比以前更邋遢了,不知什麼時候,這瘋人竟也學會了抽菸,不論是生人給的,還是路邊撿的,他都能抽得津津有味,直到只剩下個菸屁股,他還意猶未盡,再去路旁的垃圾堆裡,仔細翻找下一個寶貝。

農村裡人是最踏實的,短短几年時間,十洞橋村就已經大變了模樣。村裡人除了種莊稼,大多也都有了新的活計,有的辦工廠,有的開山礦,日子也是越來越甜美了。哨子似乎也有了新的活計,他不再撿破爛了,而是每天的蹲在村外的汽車站點,看到有車過路,就跑去路中間攔車,開車的司機還以為這瘋子是要搭車的,有好幾次險些撞倒他。哨子也不兇人,攔住了就笑著敲開司機車窗“哥,把點錢,把根菸也行。”

原來這人是個攔路要飯的,因見他是個瘋子,好心的司機總會給個一塊兩塊的,省去麻煩。可時間長了,碰上脾性不好的,也有下車就打人的,被打了哨子也不還手,只傻傻地笑,等到打人的司機開走了,他又去攔下一個車,就這樣,凡是過路的司機基本也都認識了他,就不再繳他“買路財”了。

可憐的哨子見再也要不到錢了,也就不攔車了,就蹲在路邊撿別人吸剩下的菸頭,見到過路的司機就一個勁地給人賠笑,碰到人心情好,還會給他發煙抽,他也樂得趕緊跑去接,餓了就撿些吃的,累了就睡在站臺的長凳上,他儼然把這當成了家。村裡人也知他可憐,有好心的會給他送些吃的,或不要的舊衣服,他都像蒙了大恩,給人跪著磕頭作揖,嘴裡說些不知哪裡聽來的胡話“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日子過了好久,有一天,村裡人才發現哨子不見了,沒在車站,也沒在垃圾堆,茶餘飯後大家也都會說到他,奇怪這瘋子去了哪裡,但也只是提上一句,便再也沒有更多了,這更像是農村人的八卦天性。該種莊稼還是種莊稼,辦廠的還是辦廠,開山礦的還是開山礦,沒人會去關心一個瘋子,這並非是一種冷漠,因為冷漠只是對人的,而哨子在別人眼裡不像是人,更像是一條野狗,或者他比野狗會好一點,至少他不咬人。

一天,兩天…

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這樣一個人,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可是有一天哨子回來了,或者說他被人帶回來了,兩個警察模樣的人,陪在哨子身邊,村裡人都以為這瘋人犯了事,便有大膽的上前去問,才知是縣城裡接到舉報,怕這瘋子影響周邊治安,便派民警把他押走了,聽說是要送到瘋人院裡,看管起來,這次回來是向村裡調查情況的,問問哨子是否還有家裡人,處理完後就不會再回了。

這天,哨子儼然成了村裡的紅人,大家也突然才想起有這麼一個瘋子,還回憶起與他有關的一切,其中也不乏有知情的老人:

哨子結婚後,夫妻感情是頂好的,村裡老少莫不羨慕這對恩愛夫妻,可直到有一天,哨子做農回來,卻發現妻子跟爹躺在了一個被窩裡,當場就氣得昏了過去。

哨子娘死的早,夫妻倆不忍心哨子爹一個人過日子,便沒有分家,一家人住在一個屋簷下,可哪知竟發生了這等荒唐事。妻子羞愧難當,當晚就離家跑了,當爹的也沒臉見人,便逃去了外地,而哨子卻像是失了魂,從此便瘋瘋癲癲,當時妻子是懷了身孕的,哨子心裡掛念孩子,有錢了就去局裡郵,也不寫地址,就寫個妻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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