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解文雨在窗外听他们三个在房间细述起旧时时光,眼泪无声地落下

故事:解文雨在窗外听他们三个在房间细述起旧时时光,眼泪无声地落下


第二天解文雨留了心,叶先生真的外出了。她还是去了一下叶先生的房间,她都想好了,万一遇上绣坊里的人儿,她就假装不知道叶先生外出了,是来找叶先生叙旧的。

叶先生的房间还是一目了然,他明显只是借那本闲散书籍消磨消磨他的时间。往后退时,靠西窗的文案上多了一幅未画完的人物。叶先生该是一夜未眠,画中那个身影随风舞动,夜风有点凉,月亮透过窗,恰好映出的模样。只是面容,还未画精致,那一身飘扬的裙裾,好像哪里见过,又想这画而已,又不是写实的,想这么多干嘛。

当梅初的子规图绣完,欲飞未飞,停在绣架上时,女子们围在一边,问技法的,说意境的,还有赞叹声。正想收起来时,叶先生貌似续茶,踱着个步走了过来,站到了梅初身后。梅初只好放下,忙忙走过去茶海边借故喝水,然而指尖才触到杯沿,便瞥见那件灰色大褂的衣袖直直地朝着她眼角袭来。她心惊,微微闭眼,却感到额边一阵轻柔,原来是那双手在替自己擦拭方才因为紧张而沁出的薄汗。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你的图,只让我想起这个来。”

梅初什么也说不上来,对上叶先生那双略带风流的眼眸,心到底是抑制不住地跳了那么一阵。管家走了过来,收拾起一些绣品,准备打理好,叶先生说:“子规图单独放一边吧,不定可以弄个大价钱。”

“那,送去你房间?”

“好。跟我来。”

管家叫梅初直接卷了,跟着叶先生到了房间,放下来时不料碰到了那幅搁在一旁尚未系上红绸的画卷,霎时,画作松松散散半铺开来。一片漫天洁白如玉的琼花纷飞,轻飘飘落向正翩跹起舞的女子前后左右,那身着滚边红裙,带动起一片旋律在那场景里。梅初实在是熟悉,冒然就张了口:“栖灵寺,琼花树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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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受到了好奇心的驱使,管家细细展开画卷中那女子的容颜。“梅初,是你!梅初,你看,这眉眼儿,这衣裙,就是你。”梅初这才跟着一细看,果然,是一年前的自己,那时在那里随乐而舞,不由看向叶天赐。

叶天赐嘴角噙着的笑意也随之渐深,再渐浅,最后凝固。那样的舞步,那样的身形,与记忆中盘旋了千百遍的影子,眼前的人儿,画里的人儿,终于重合了。

叶天赐低低地笑开,那笑意好像能覆盖满院忽如一夜春风来时,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雪色,漾出粲然的春色。叶天赐道:“你穿那件红色的洋裙,在琼花下跳舞时,我以为是天上的仙子下到凡间。云裳妖娆的舞步,好像异域,其实又特别中国风情,那么淋漓尽致地展现在那里,我都怕惊扰到你,一直到你回身去了栖灵寺正殿。”

“怪不得我一见你就似曾相识,那天我旋转时看到有个男子在那边, 羞涩不已,只能逃了。”

“害我好找。我以为你叫文雨。但我来到这里看到文雨本人的时候,才知道那只是那天与你们一起同行的,后来都让我见到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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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叶天赐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的家族之战,那不得不战。妻妾成群的后果,就是死后不能平均分配的家产,你不争不抢一样会失去不应该失去的至亲至爱。等到战,孑然一人,他精疲力竭,也心灰意冷。当时的环境下,叶天赐游荡于扬州,找恩师商谈着是否东渡日本还是怎么持家立业之类,时值清风细雨的三月,听闻栖灵寺那株琼花开成了一片景色,极好,便去赏景。

寺内人极少。附属的建筑,因其集佛教庙宇、文物古迹和园林风光于一体,可能是哪位僧人奏起了古曲,铮铮寂寂,穿过那座巍巍的栖灵塔,遥遥擦过耳畔。叶天赐寻着声音走过去,距离那琴音传来的地方明显还有一段距离,在不远处看到有个姑娘。

那个姑娘,叶天赐还记得那天她身上的那袭红艳,上面绣着星星点点金丝线,弯弯绕绕。她双手提捏起长长的裙裾,和着琴声踏着满地的琼花,尝试悄然起舞。叶天赐当场愣住,姑娘袖摆拂过之处,琼花花瓣缓缓飘落,落在她舞步轻盈的脚尖,落入他眼中,像极他的心情,绵延成起伏跌宕的山峦。

姑娘的舞蹈终于和琴声合拍,他不敢走近,自是瞧不清那姑娘的面容。那时的姑娘轻轻瞄过四周,双手捂脸一身羞涩,远远的他竟想像着姑娘脸上那一片胭脂的颜色。直到姑娘走远,再循着琴音找上去,隐入其中和僧人聊,琴声能听懂,棋路能看穿,相熟了,才顺口打听:“刚才你的琴声,其实还有一人懂,一个红衣的女子,那个姑娘,是谁?”

僧人去问了住持,那个随缘笔记簿上,记了一笔:“秋月绣坊,解文雨。”叶天赐还怕搞错,再问,“是穿个红衣么?”

住持一笑,“今日来这里的香客,只有秋月绣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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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就和恩师一起离开,以后的征途里,但凡是与之相关的字,与秋月与刺绣相关的事物,叶天赐心里就会染上几分柔和。等到他接手了叶氏企业,他便专专地弄了个商铺,转销刺绣与茶叶。也就有了秋月绣坊解文雨收到的信札。说是信札,也就是各种刺绣图样。后来时局之不稳意外不断出现,生命原本就是那样无常的,他便有些怕了。既然生了倦怠之心,到底是籍由恩师的理由,又和恩师一道回了恩师的家,扬州。

见到解文雨的第一眼,叶天赐便知道,他错得彻底,他要找的那个姑娘,确实是在秋月绣坊,但肯定不是解文雨。

这个世间,很多巧合。巧合就是很多的因素刚好凑在一起,刚好都没有出现偏差,他们三个在房间说着这些话细述起旧时时光的时候,文雨一直就在屋外,听了一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解文雨垂着头,晶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

三年前,更生巷的茶水炉和斜对面的粮油店,两个店家一个在忙着封老虎灶,一个在冲洗着送货的三轮车,汗水已将身上的衣衫浸透。中间有一个门户,青砖扁砌而成的雕角墙上,东西各嵌着一个花格窗,门前摆放着一对小石狮,廊檐下挂着两盏红灯笼。让人感兴趣的是,这家的主人。

主人姓杜,杜家有一独子,自幼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之本领。七岁那一年,竟有个算命的说他的前世不一般,只怕此生注定会为情所累。那一年正值城隍庙会,城中所有的人都去庙里祈福许愿,他不由随着人群前去凑个热闹。

城隍庙里人山人海,前面一个人被挤到惊叫,身影跌倒过来时,他随手轻轻扶起,半跌未倒的人儿,缓缓抬头想要向他道谢。一张艳若桃李的俏脸现了出来,一颗米粒般大小的胭脂痣嵌在眉心,宛若一个小小的血点,竟是这么娇媚。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便怔住了,从未有过女子令他如此怦然心动。扬州城里竟有这般娇美之人,不枉了这么一生。那一时间他就站在那里,呆呆地,不由痴了。

大约是一个深秋的下午,阳光褪去金色,略微斑驳的树影下,文雨在树下看书,一阵风过去,落英满地。杜家已经请了媒婆过来,至了厅堂。杜生跟着过来,寻文雨。她听见脚步声,仰起面孔,笑了一笑。杜生是有过家生的女子好像童养着的,只是见了她之后,他便将这一切断了个干净,并将女子嫁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黎乐(澳门):自由撰稿人,美术评论,深圳市侨联委员。曾就职于《深圳商报》,高剑父纪念馆学术主持,瀚墨重彩画院院主任,炎黄画院艺术评论,杂志编委、编辑,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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