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全國特等獎作文就是高考範文?來看一篇真正的高考範文

近來,一篇作文在網絡熱傳,它就是《遠行如詩》,獲第十七屆葉聖陶杯全國中學生新作文大賽決賽特等獎。

有推崇者將它稱為“高考滿分作文的範文”,於是我懷著仰慕之心,一口氣讀完了,想了想,再慢慢地細讀一遍,再後來輕嘆了一口氣。

坦率地說,我的讀後感就是幫我溫習了一遍久違了的名家詩詞和人物典故,而我已經備好了的情感之弦,我那架起的理性之鼓,一沒被撥動,二沒被擂響。

我節選了它的部分內容:

在遠行中,我們遇見安寧。“桂林山水甲天下”,夏風縷縷,駕一葉之扁舟,也曾有過“漁歌唱晚,響窮‘灕水之泮’”的風景。那青山,那碧水,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在竹筏上,我看到“兩岸青山相對出”,看見漁獵的老漢,看見江邊浣衣的女子。置於其中,更仿若畫中;置身畫內,我遇見安寧。

在遠行中,我們遇見忠義。“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武侯祠裡,我看見映天的碧草吐露春的色澤,躲在葉後的黃鸝為我為武侯唱響一曲離殤。那向遠方曲折的紅牆,在竹葉的陪襯下,顯得肅穆而又莊嚴。它不由讓我想起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孔明先生,在這祠中靜躺了千年,與他的睿智,與他的謙遜。在紅牆青瓦中,我遇見了他的忠義。

在遠行中,我們遇見憂民。浣花草堂裡,我看到那個撿拾橡子的杜甫,那一刻,他不是詩人,是個老人。他還是捋著鬍鬚,長嘆“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他關心著每一個寒士,而他自己,卻在這千年的庭院中忍受床頭屋漏,雨腳如麻。在這草塘裡,我遇見他的憂民。


誰說全國特等獎作文就是高考範文?來看一篇真正的高考範文

作者是山東泰安一位高三學生。

這是一位心智聰慧的孩子,駕馭語言的能力確實超乎尋常,頗得詩經復沓真傳,又習起承轉合真諦,文路清晰,收放自如,才思敏捷,稱其為才女實至名歸。

但要說這是高考作文的典範,我不贊成。

這其實是一篇遣詞造句功力很高的應試文章,不客氣地說就是近年來高考中的“八股文”。其華美的詞藻,精緻的佈局難以掩飾內容的空泛,情感的孱弱。

近年來的高考中,我們很難找到讓人擊節歎賞拍案叫絕的文章,為什麼?

因為我們引導學生寫文章的導向出了問題,我們對學生作文評價的標準出了問題。

孔子說:“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這句話是這次作文大賽題目的引子,其實就是告訴我們寫文章目的是什麼,該怎樣來寫文章。

誰說全國特等獎作文就是高考範文?來看一篇真正的高考範文

現在不少語文老師為了讓學生博得考場作文高分,煞費苦心,根據經驗總結出一個個寫作套路,設計出一個個填裝模式,將作文變成了類似於填空題的文字遊戲。

這篇作文顯然得到老師真傳,文章中沒有敘事情節,沒有發自肺腑的情感體驗,沒有豁然開朗柳暗花明式的頓悟,有的只是排比章節的鋪陳,精美詞句的排列組合,現成的情感擠壓式的輸出和反覆咀嚼的宏大主題。

不需要敘事,不需要真情實意,不需要細微感受,靠詞句堆疊,靠篇章嫁接,靠一根眾所周知的主題紅線,就可以打造一篇精緻的文章來。說白了,這就是一種高級的文字遊戲。

如果這樣寫作文,我們為什麼不用人工智能來創作?有人曾經做過實驗,人工智能在遣詞造句方面的寫作功力比人類要強大得多。

一位優秀的作者,他一定是個講故事的高手,講的故事或懸念迭起,或迂迴宛轉;他一定是位畫像的高手,筆下的形象栩栩如生,恍若真人;他還一定是位靈魂寫手,他的人物一蹙一顰讓我們傾城,一嗔一笑讓我們銷魂。

我非常樂意向您推薦曾獲北京大學首屆校園原創文學大賽一等獎的作品——《賣米》。這篇文章看哭了很多人,喚醒了所有從農村走出來的人的記憶,被當時讀者評論“可入選語文教材”。 它的作者北大才女張培祥於2003年因白血病不幸離世,年僅24歲。

誰說全國特等獎作文就是高考範文?來看一篇真正的高考範文

我希望每位語文老師都來讀讀這篇文章,它才是真正的高考範文,因為作者是位講故事的高手,畫像聖手,靈魂寫手;在她的筆下,故事,人物,情感,一個都不能少。

《遠行如詩》,遠行不能只是作者一個人在那裡“為賦新詞強說愁”,我們想要聽的是遠行的故事,遠行人的聲音,遠行者靈魂的歌唱。

您覺得我的看法有道理嗎?不妨一起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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