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彌思老虎

記於清代袁枚《子不語》。

五臺山某禪師收養一名幼兒,不到三歲。

五臺山高,禪師為了將孩子培養成一代高僧,禁止其下山。就是平時與小沙彌接觸也只禪師一人。

大約十餘年後,禪師首次同弟子下山,而小沙彌遇見山下的牛馬雞皆不認識。

禪師只好一一指認並告之,小沙彌唯唯間默默記下。

少頃,路邊過來一名少婦,小沙彌又驚又奇的問師父;“這是何物?”

禪師見小沙彌神色慌喜,心中懷疑這小子動心了。

於是,擺出一嚴肅的臉,正告沙彌;“此名為老虎,人若靠近它,必被其咬死,屍骨無存也。”

這事若從近處找起,無一不對應我們年少時,父母告之遊戲機的恐怖;彷彿進了遊戲機室就墜落成“壞孩子”了。

又如一直強調學生不要早戀,要以學業為主。要是早戀了,無一不是攜泰山超北海之勢,將這棵“芽”扼殺。

至於為啥不能玩遊戲,為什麼不能早戀?父母從來都不會給孩子一個明確的答案,只知道他們的父母也是這樣做的。

如果要真真向上追,還得從文化傳統入手。

人,生而有欲,這種慾望是不可避免的。否則就不可能理解中西方文化中都有視慾望為洪水猛獸。

老子主張“鄰國相望,雞犬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這樣人們才會“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

不少人把這句話理解為小國寡民,理想中的烏托邦社會。實則在實現這些東西,必須“恆使民無知無慾”。沒有見過好的東西,不會產生選擇的意識。

這樣對外界一般無知自然永遠不會有怨懟之言,安心的住下了。

千年來,大而治國,小而齊家,所用的方法都滲透著老子的方法。

至於清初閉關鎖國的政策,也是透著這一股“無知無慾”的味道。

封建時代,把少女少婦關於深樓大院之中,金屋藏嬌;其主要上的不是怕外人看見,恐怕是怕裡面的人看見,叢生了“選擇”的想法。

故事中的禪師正告沙彌,見“虎”咬之必死。

把慾望妖魔化,使之不敢多想,這也是壓抑慾望的手段之一。

這種方法往小的說是壓抑人性,往大的說是封建統治者愚民的手段。

這種上下交相愚弄的結果造成了國力衰微,而又夜郎自大;知識萎縮,而又自以為是。有時這種愚弄轉化為自我欺騙,吃不著葡萄說葡萄是酸的,這更是可憐而又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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