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偃幫漢武帝開創盛世,堪稱首功之臣,為何最終會被滿門抄斬?

大漢都護使


你好,很高興能回答你的問題!


我特意把《主父偃傳》研讀了一遍

主父偃者,齊臨菑人也。學長短縱橫之術,晚乃學易、春秋、百家言。遊齊諸生間,莫能厚遇也。齊諸儒生相與排擯,不容於齊。家貧,假貸無所得,乃北遊燕、趙、中山,皆莫能厚遇,為客甚困。孝武元光元年中,以為諸侯莫足遊者,乃西入關見衛將軍。衛將軍數言上,上不召。資用乏,留久,諸公賓客多厭之,乃上書闕下。朝奏,暮召入見。

從本傳的開頭,我們看見是什麼樣的主父偃?窮困潦倒,人不與通,時運不濟,明主難尋然而博學多才。



有人說,司馬遷的文筆妙就妙在他就是用平實凝練的散文風格將自己對於筆下人物的感情吐露出來。我是贊同的。主父偃家裡貧窮, 沒人接濟只好四處流浪。他本來學的是縱橫之術,然而,燕國、趙國、中山沒有一個人認為他是個奇才,




他只好繼續流浪,繼續尋求明主。終於,他搭上了衛青,但是衛青的賞識終究沒有讓武帝同意見他。他變得更窮,也更讓人瞧不起。這就是本傳開始描述的主父偃。一個博學多才但是卻不能夠被人認同,被人理解,被人任用的人。有沒有覺得很像後世許多不得志的才子的寫照?司馬遷在開頭就和主父偃有了共鳴,司馬遷也是有才而不得志的,他能體會主父偃心裡的悲涼,




開頭這麼幾句話,同情之意雖然沒有明表卻處處蘊含。這種一抑到底的文風,是主父偃的青年時代的整個寫照,寒門、士子、博學、窮困。杜少陵有句話說的很好:“文章憎命達”,或許就是他的多才,他的博學,他的命運才如此坎坷而抑鬱不得志。然而,他沒有沉淪,他還想一鳴,還不想自己的人生這麼荒度。他做出了最後一搏。他上書了,果然是真金總會發光,武帝召見他了。




從此,他的命運開始變化,他再也不是那個四處流浪於荒野的乞丐學者,他面前是漢朝歷史上最宏大的、風雲起伏變化的舞臺。他終於從時代的後面走到了前面,當然,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命運會和這個朝代緊緊結合在一起,作為那個時代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所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諫伐匈奴。其辭
曰:
臣聞明主不惡切諫以博觀,忠臣不敢避重誅以直諫,是故事無遺策而功流萬
世。今臣不敢隱忠避死以效愚計,願陛下幸赦而少察之。
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天下既平,天子
大凱,春搜秋獮,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戰也。且夫怒者逆德也,兵者
兇器也,爭者末節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屍流血,故聖王重行之。夫務戰勝窮武
事者,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任戰勝之威,蠶食天下,併吞戰國,海內為一,

功齊三代。務勝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諫曰:“不可。夫匈奴無城郭之居,委積
之守,遷徙鳥舉,難得而制也。輕兵深入,糧食必絕;踵糧以行,重不及事。得
其地不足以為利也,遇其民不可役而守也。勝必殺之,非民父母也。靡弊中國,
快心匈奴,非長策也。”秦皇帝不聽,遂使蒙恬將兵攻胡,闢地千里,以河為境。
地固澤鹵,不生五穀。然後發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師十有餘年,死者不可
勝數,終不能逾河而北。是豈人眾不足,兵革不備哉?其勢不可也。又使天下蜚
芻挽粟,起於黃、腄、琅邪負海之郡,轉輸北河,率三十鍾而致一石。男子
疾耕不足於糧餉,女子紡績不足於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養,道路
死者相望,蓋天下始畔秦也。
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於邊,聞匈奴聚於代谷之外而欲擊之。御史成進諫
曰:“不可。夫匈奴之性,獸聚而鳥散,從之如搏影。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
竊危之。”高帝不聽,遂北至於代谷,果有平城之圍。高皇帝蓋悔之甚,乃使劉

敬往結和親之約,然後天下忘干戈之事。故兵法曰“興師十萬,日費千金”。夫
秦常積眾暴兵數十萬人,雖有覆軍殺將系虜單于之功,亦適足以結怨深讎,不足
以償天下之費。夫上虛府庫,下敝百姓,甘心於外國,非完事也。夫匈奴難得而
制,非一世也。行盜侵驅,所以為業也,天性固然。上及虞夏殷周,固弗程督,
禽獸畜之,不屬為人。夫上不觀虞夏殷周之統,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憂,
百姓之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則變生,事苦則慮易。乃使邊境之民弊靡愁苦而有離
心,將吏相疑而外市,故尉佗、章邯得以成其私也。夫秦政之所以不行者,權分
乎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願陛下詳察之,
少加意而熟慮焉。

主父偃的上書,寫了九篇,司馬遷沒把其他其他關於律令討論選過來,他只選了一篇,就是我們在史記主父偃傳中看到的這篇。
武帝徵匈奴,耗國庫,傷民力。司馬遷是有意見的,並且,他也因為李陵投降匈奴一事下蠶室。所以司馬遷選了主父偃的《諫伐匈奴書》來替自己發音。然而,即使司馬遷這麼做,也不能掩蓋主父偃的博學多才。他的筆法之巧,蓋今古絕倫。通篇文章粗看似乎都不明白他想說什麼,然而細細推敲,他借古今的事例和典籍的名言,將自己的“不應該征伐匈奴”的觀點說的擲地有聲。這麼巧的文章,沒有一定功夫寫不出來。當然,這裡想說的一句是,武帝召見他肯定不是因為這篇文章,而應該是其他八篇論律令的文章。然而,不管怎麼看,主父偃的揚開始了。



也許有人會質疑答主,為什麼武帝召見他肯定不是因為這篇文章,而應該是其他八篇論律令的文章。答案是主父偃傳中引用的徐樂、嚴安的文章和後面的對策。(這裡討論的是主父偃,徐樂嚴安就略過)

書奏天子,天子召見三人,謂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見之晚也!”於是上
乃拜主父偃、徐樂、嚴安為郎中。偃數見,上疏言事,詔拜偃為謁者,遷為中大

夫。一歲中四遷偃。

看看這句話“公等皆安在?何相見之晚也!”。武帝是何等的得意,是何等的欣喜?景帝年間的七王之亂早已在他心裡種下一個瘤,不把藩王勢力搞定,他武帝,要麼就像自己的父親一樣不得不屈膝,要麼就像自己的祖父一樣不得不經歷內亂。削藩,此時早已成了武帝心頭的病。




但是,老天沒有讓這一代雄主失望,上天送過來了三個人 ---主父偃、徐樂、嚴安。
不是沒有聲音嗎?不是沒有規劃嗎?不是沒有謀臣嗎?不是沒有戰友嗎?哈哈哈哈哈,老天親自給我送過來了。
“公等皆安在?何相見之晚也!”你們那個時候在哪啊?為什麼我們相見是這麼遲?武帝的得意,欣喜,是主父偃揚的根本,“上疏言事,詔拜偃為謁者,遷為中大夫。一歲中四遷偃。”對比開頭的顛沛流離,看看現在的春風得意,何等快哉?大丈夫者,當如是也!
然而,主父偃不知道的是,武帝的欣喜、得意,自己的升遷,都是一場血腥鬥爭的號角,一場無情碾壓的裝飾。

偃說上曰:“古者諸侯不過百里,強弱之形易制。今諸侯或連城數十,地方
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強而合從以逆京師。今以法割削之,則逆節
萌起,前日晁錯是也。今諸侯子弟或十數,而適嗣代立,餘雖骨肉,無尺寸地封,
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
以德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於是上從其計。又說上曰:“茂陵初立,

天下豪桀併兼之家,亂眾之民,皆可徙茂陵,內實京師,外銷奸猾,此所謂不誅
而害除。”上又從其計。

這番對奏,可謂是主父偃的最得意一筆,看看他的分析,“今諸侯或連城數十,地方
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強而合從以逆京師。”一句話,刺中不僅僅是西漢藩制的病,更是武帝心頭的痛!對於這個雄主的心理,

主父偃也許沒有認識,但是對於這個雄主的天下,主父偃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顛沛流離中的各地所見,這時候成了他的對策最重要的素材。“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德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這麼一句話,了不得大手筆,削藩,分權,祛害,保上,利用各個方面的心理,將自晁錯以來的西漢的疑難雜症,一劑定之。主父偃是個奇才,也是個雄才。他的人生,被他人用鄙視目光看待的人生此時此刻大放異彩!

尊立衛皇后,及發燕王定國陰事,蓋偃有功焉。大臣皆畏其口,賂遺累千金。
人或說偃曰:“太橫矣。”主父曰:“臣結髮遊學四十餘年,身不得遂,親不以
為子,昆弟不收,賓客棄我,我阸日久矣。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吾日暮途遠,故倒行暴施之。”
偃盛言朔方地肥饒,外阻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內省轉輸戍漕,廣中國,
滅胡之本也。上覽其說,下公卿議,皆言不便。公孫弘曰:“秦時常發三十萬眾
筑北河,終不可就,已而棄之。”主父偃盛言其便,上竟用主父計,立朔方郡。
元朔二年,主父言齊王內淫佚行僻,上拜主父為齊相。至齊,遍召昆弟賓客,
散五百金予之,數之曰:“始吾貧時,昆弟不我衣食,賓客不我內門;今吾相齊,
諸君迎我或千里。吾與諸君絕矣,毋復入偃之門!”乃使人以王與姊奸事動王,
王以為終不得脫罪,恐效燕王論死,乃自殺。有司以聞。

司馬遷是厲害的,一抑一揚,主父偃的可憐,可贊已經寫完。筆鋒一轉,司馬遷開始寫主父偃的可恨和可惜。主父偃是失敗的,但是他的失敗不是因為最後被殺,而是他終究沒能從那個青年時代的被人鄙視被人唾棄的環境中解脫自己,寬恕自己。他要享受,享受此時此刻主上愛我,大臣畏我,眾人敬我,諸侯懼我,親戚親我的虛假幸福感。他是可悲的,也是值得可惜的,任何人都有人性的脆弱之處,任何人都有人性的缺陷之處。主父偃看見了,他是卻輸了,輸的無奈,輸的哀婉,也輸的心甘情願。


“吾日暮途遠,故倒行暴施之”看透的不是自己,看透的是這個國家。 但是即使是輸了又何妨?“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豪傑啊!豪傑啊!生死皆要撼天地!



主父始為布衣時,嘗遊燕、趙,及其貴,發燕事。趙王恐其為國患,欲上書言其陰事,為偃居中,不敢發。及為齊相,出關,即使人上書,告言主父偃受諸侯金,以故諸侯子弟多以得封者。及齊王自殺,上聞大怒,以為主父劫其王令自殺,乃徵下吏治。主父服受諸侯金,實不劫王令自殺。上欲勿誅,是時公孫弘為御史大夫,乃言曰:“齊王自殺無後,國除為郡,入漢,主父偃本首惡,陛下不誅主父偃,無以謝天下。”乃遂族主父偃。

主父偃永遠不會明白他的死。他是一個雄才,一個奇才,一個梟才,但是他終究只是有才。他不懂政治,他也不明白曾經的雄主的目的。但是他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知道“飛鳥盡,良弓藏”。當藩王政治集團的利益和中央集權利益起衝突的時候,無論是哪種理由,他都必須死。這是主父偃的無奈,是西漢政治的無奈,也是歷來縱橫家的無奈。
就這樣,在完成削藩的任務之後,主父偃只不過是一顆廢子,只不過是一個棄才。原來的雄主早已經利用完了,後面有更多的人才,有更多的矛盾需要這些人才來解決,主父偃,你不過一介策士,而今天下藩國削盡,要你何用?族之!

主父方貴幸時,賓客以千數,及其族死,無一人收者,唯獨洨孔車收葬之。天子後聞之,以為孔車長者也。

主父偃的戲落幕了,武帝要他乾的事完成了。然而,普天之下,只有一個孔車肯收屍!什麼叫“天子後聞之,以為孔車長者也。”
可悲啊,武帝廢了你不能給他正名!可悲啊,縱有賓客死了之後沒人給你收屍!主父偃,你知今日?當時可再願逆施?我孔車今天獨為你一悲,幹著性命為你善後!
主父偃生前無朋友,死後有知己,因此司馬遷才在最後的評語中以一句“主父偃當路,諸公皆譽之,及名敗身誅,士爭言其惡。悲夫!”替主父偃鳴之!



縱觀主父偃的一生,他是一個奇才,雄才,梟才,也是個棄才。他的命運和西漢的藩國命運糾纏在一起。他只不過是漢武帝手中一個利用完了就忍著心扔掉的棋子。他是可悲的,可讚的,也是可恨的,可惜的。他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也是風雲縱橫的策士。天下之大,若無主父,不知幾人稱臣,幾人稱侯!


洞察天下World


主父偃,漢武帝時大臣。臨淄(今山東臨淄)人。

主父偃這事說起來境界不高,但卻非常符合人性。就其一生的經歷,真實地反映了官場的齷齪。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既不能埋怨別人,也不好怪罪主父偃,這是官場制度所致。俗話說“願賭服輸”,主父偃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01

不循常規,自然是非凡的經歷。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儒生們的必修課,但作為讀書人的主父偃卻沒有遵循這個潛規則。他出身貧寒,但這不應該是他理所當然不習儒學、修身養性的理由。

孔子曰: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顏回能夠安貧樂道,但主父偃不幹。他一開始不是從修身齊家開始學習,上來玩得就是長短縱橫之術,後來又學《易》、《春秋》和百家之言。

主父偃學本事就是想辦實事,不去學儒家那些玄乎其玄的之乎者也。他這個來派自然就受到了齊地儒生們的排擠。木得辦法,只好北遊燕、趙、中山等諸侯國,但也沒有受到禮遇。

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主父偃就遊逛到了長安。後直接給漢武帝劉徹上書,當天就被召見。君臣一遇,相見恨晚,立馬被拜為郎中,不久遷為謁者、中郎、中大夫,一年之中升遷四次,得到武帝的破格任用。一時之間,主父偃成為漢武帝身邊紅得發紫的寵臣。人人巴結,個個不敢招惹。

究其原因,還是在於漢武帝是非凡的明主,注重實際,想成就大事。主父偃沒有一般儒生的虛假客套,針砭時弊,直中要害。每次進諫都得到漢武帝的賞識和採納,主父偃青雲直上也在情理之中。

02

並非主父偃有多大的能耐,只不過不怕得罪人敢於說實話而已。

官場上混久的人都懂得明哲保身,許多事並不是不清楚、看不見,只不過是裝聾作啞,不想得罪人,招惹麻煩而已。

主父偃出身貧寒,急需上位表現一下取得富貴,也就不管這些套路啦。漢武帝也需要一些這樣的人出來替他辦事,也就一拍即合。

從劉邦之後,劉姓諸侯王日益做大,嚴重威脅中央集權的穩定。主父偃就提出了“推恩令”,把諸侯王的地盤再分給子孫,以此削弱其勢力。

這一招很絕,有些野心的諸侯王有苦說不出,心中老大不滿,但敢怒不敢言。

如果主父偃見好就收,也就算了,但他胃口太大,不僅貪婪成性,來者不拒,還一直在琢磨如何整治諸侯王來提升自己的地位。

主父偃曾經遊歷燕、趙,對於諸侯王家那些齷齪事知道的比較多。

燕王劉定國為人淫亂,竟然與其父劉嘉的姬妾私通,還生了個兒子,又強奪其弟的妻子為姬妾,還與三個女兒通姦。劉定國想誅殺肥如令郢人,郢人就申告了劉定國的罪行。

元朔元年(前128年),漢武帝就命主父偃處理劉定國這個案子。主父偃就逼迫劉定國自殺,燕國就被廢除。

群臣都清楚主父偃是個狠角色,就有人跟他說,做事要悠著點。但主父偃滿不在乎,說:“我一直貧窮,混了四十多年也沒混出個名堂。”而且很高調地宣稱:

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也就是說,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由此可見,主父偃的個性。

03

故伎重演,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主父偃本是齊國人,在齊國混得不咋地,但對齊國那些齷齪事卻打聽的比較仔細。

齊王劉次昌跟他的姐姐紀翁主有一腿,主父偃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劉次昌,可劉次昌的孃親紀太后不幹,主父偃就不高興了,向漢武帝劉徹奏了一本:

"齊國臨淄有10萬戶人家,僅租稅一項,就有黃金24萬兩之多,人民富饒,超過長安。除非是皇帝的親弟弟或最心愛的兒子,不應在那裡當王。而今齊王的血緣關係越發疏遠,又聽說劉次昌跟他姐姐淫亂,請乘機整頓。"

劉徹一聽說齊王比自己還富裕,就紅眼了,任命主父偃去齊國做國相,處理這事。

主父偃到任後,以雷霆般的速度逮捕了王宮的侍女跟宦官,供詞中牽連到劉次昌。劉次昌恐懼,服毒自殺,齊國也被除掉啦。

齊王劉次昌自殺,趙王開始緊張了,當年主父偃曾經長期呆在趙國,知道趙王那些齷齪事不比齊王少。於是,趙王先下手為強,就告了主父偃一狀,說主父偃脅迫齊王自殺。

劉徹勃然大怒,召回了主父偃,投入了監獄。主父偃只承認接受諸侯國的賄賂,不承認脅迫齊王劉次昌自殺,劉徹就有了赦免他的意思。

由於主父偃一向人際關係不好,這時候御史大夫公孫弘就跳了出來,說:

"齊王(劉次昌)自殺,沒有兒子,封國撤除,由中央政府收回,改設郡縣。主父偃本是罪魁,如果不殺他,無法向天下解釋。"

公孫弘此公也是典型的陰險人物,平日裡一團和氣,不與人爭,但在節骨眼上毫不手軟,經常使出致命一擊。

朝中大臣都因為主父偃喜歡揭發別人的隱私,頗為害怕,紛紛落井下石。主父偃最終被滿門抄斬,死前家有數千賓客,竟然沒有一人為其收屍,只有洨孔車一人埋葬了他。

從這個過程來看,主父偃還是勇於任事的,但做事就得罪人。誰屁股底下能幹淨得了呢?更要命的是,主父偃自己屁股底下也不乾淨。即便是乾乾淨淨也會遭受誣陷、栽贓,自己擦不淨屁股,還去管別人那些髒事,豈能久遠呢?

但主父偃不在乎這些,他的信條是“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他實現了這一目標,也算是一個有血性的牛人。


豹眼看歷史


有能力,如果不知謙退敬畏的話,很容易將路走死。

漢武帝時期的能臣主父偃,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一生充滿了戲劇性,但最終沒能逃過驟貴驟滅的可悲宿命。

主父偃是個有稜角、很功利的人,早年間,他熱衷於長短縱橫之術,對儒家的仁義道德始終沒有太大的興趣。因為與傳統讀書人格格不入,主父偃無論走到那裡,遇到的盡是冷眼、排擠。

憂憤難平之下,主父偃西入函谷關,來到京城,想用孤注一擲的辦法將一身能耐賣給帝王家。

《資治通鑑·漢紀十》記載,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主父偃聯合嚴安、徐樂兩人,很冒失也很大膽地向漢武帝上了一道奏章,主父偃這道關於對匈奴作戰的奏章,見地深刻,不拘一格,漢武帝看了大為讚賞,當天就召見了主父偃三人,並稱“何相見之晚也!”

漢武帝雄才大略,用人一向有氣魄,隨後便將主父偃三人任命為郎中。

主父偃確實有能力,用一道奏章敲開漢武帝這扇帝王大門後,他一發而不可收拾,隨後不久,他即為漢武帝獻上了解決大漢百年難題的“推恩令”。

元朔二年,主父偃上奏漢武帝說,古代諸侯封地不過百里,容易制服。如今諸侯封地方圓千里,對他們控制松,他們就驕奢淫逸;對他們控制嚴,他們就依靠自身的強大而聯合起來對抗朝廷。如果用法令強硬削減他們的封地,他們就會反叛,以前晁錯就是犯了這樣的錯誤。依臣看,要解決這個難題,應該注意一點,如今諸侯都有不少子弟,而繼承人只有一個,其他的即使是骨肉也沒有尺寸之地可封,這樣不利於宣揚仁孝之道。陛下如果命令諸侯推恩將土地分封給其他子弟,給他們封侯,這樣人人得其所願,必定歡喜。如此施以恩德,實際上是分割諸侯國,不削減他們的土地而在無形中削奪了他們的實力。

以仁孝道德之名行削奪之事,諸侯無法反對,諸侯子弟更會強烈擁護,這是將陰謀玩成了高尚,大漢百年難題經他這麼輕輕一點進而就迎刃而解了,由此可見主父偃的的眼力有多毒,智商有多高,對人性的拿捏有多勁道。

除了推恩令,元朔二年,主父偃還有大作為,同樣是格局很大,落點很準。他先是建議漢武帝在奪取匈奴黃河以南的地區設置了朔方郡,跟著又拿出了“徙豪策”——遷徙各郡國的豪強及財產超過三百萬以上的富人到茂陵。

設朔方郡是為了更好地解決匈奴問題;徙豪策則是為了杜絕地方豪強做大,加上推恩令,一年之內,主父偃三次出手,次次都是戰略大手筆,而且極具執行性,不誇張地說,如果主父偃有人臣的操守,他是有資格成為盛世名臣的。

漢武帝也給了他這樣的機會,一年之內,他四次升遷,直接爬到了中大夫的高位。

然而,主父偃在本質上卻距離盛世名臣很遠,靠著能力發跡之後,他不是露出了原形,而是絲毫不掩蓋原形,總之一句話,他是膽大妄為的很。

人性使然,膽大妄為的人一般都會熱衷於三件事:在野心的驅使下圖謀不軌;在貪念的驅使下大肆斂財;在妒恨心的驅使下瘋狂地整人。

漢武帝為雄主,圖謀不軌這樣的事,主父偃不敢幹,但在斂財和整人上,他則是毫無顧忌。

有些人之所以能力越大,破壞力越強,歸根結底是因為沒有胸懷,慾念太重。

主父偃是個沒有胸懷的人,功成名就沒有讓他學會善待過去,正相反,有了權勢之後,他是更加怨恨鬱郁不得志的過去,怨恨那些曾經輕視過他的人。

主父偃是齊國人,當他做到齊國國相,衣錦還鄉時,面對不遠千里前來迎接他的父老鄉親,他沒有選擇以德報怨,而是冷眼相對。

當初你們一個個地全都瞧不起我,現在又都來巴結我。

你們就是一群勢利小人。

因為有這樣狹隘的心理,主父偃做了一件事,朝地上扔了五百金,然後轉身離開,意為散金斷交。

不能善待過去的人,必會踐踏現在、未來。

對父老鄉親,主父偃薄情寡恩,對朝中同僚,主父偃則是飛揚跋扈的做派,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顯示他當下的春風得意。

朝中諸臣見主父偃不是善類,為免遭他的算計,紛紛拿錢財來賄賂他。對於這些賄賂,主父偃來者不拒,在他心中,出人頭地為的就是富貴權勢,謙虛謹慎那是枉為人生。

見他不知收斂,有人善意地提醒他,你太驕縱了!這樣會引來災禍的。

然而,主父偃卻不以為然地說: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這話的意思是說,人生玩的就是心跳,就是一場豪賭。只要活著能享受王侯一樣的五鼎之食,何必害怕死的時候遭受五鼎烹煮的酷刑。

為了能夠始終握住富貴權勢,還是在元朔二年,主父偃很快將他的能力用偏了,在他看來,不擇手段地打擊諸侯,不僅能夠顯出他做事的魄力,而且能夠贏得漢武帝青睞。

客觀地講,做這樣的事如果能掌握一個度,確實能夠達到雙贏的效果,遺憾的是,主父偃整起人來卻是專從別人的隱私入手,而且手段極其狠毒。

聽說燕王劉定國與父親燕康王劉嘉的姬妾私通,並且奪走了弟弟的妻子,私自殺了肥如縣縣令,主父偃立即上報漢武帝,要求誅殺燕王。

燕王得知自己的醜惡行徑被揭了個底朝天,自知罪責難逃,只好自殺,封國也因此被廢。

雖說燕王死有其罪,但主父偃在其中自覺地扮演惡犬打手,實際上也是玩火,按說憑他的智商應該能夠看到其中的兇險,但因為整人幾乎上了癮,他的智商早已讓位給了驕橫。

驕橫之人,往往也是好嫉恨之人。

只好發覺有人瞧不起他,必定會把人朝死裡整。

還是在元朔二年,主父偃有意和齊厲王聯姻,但齊厲王劉次昌的母親紀太后不同意。主父偃自覺被怠慢了,於是故技重施,開始瘋狂報復打擊齊厲王。

主父偃對漢武帝說,齊國都城臨淄有十萬戶,市場的租稅有千金,人口多而且富裕,超過京城長安很多,不是天子的親弟弟、喜愛的兒子,不能在此封王。如今齊王在天子的親屬中日益疏遠,而且我還聽說他和他的親姐姐紀翁公主私通,請陛下懲治他!

挑撥是非,揭人醜底,主父偃這麼幹,雖能得一時之逞,但必定會遭人痛恨。

漢武帝這一次沒有立即治齊王的罪,而是任命主父偃為齊國國相,到齊國去審查齊王。

主父偃到齊國之後,行事異常歹毒,大有非整死齊王不可的架勢。

齊王見難逃魔掌,最終飲藥自殺。

主父偃年少時曾遊歷齊國、燕國、趙國等地,眼見燕國、趙國接連毀在他的手裡,趙王劉彭祖害怕自己會成為主父偃下一個打擊的對象。

思來想去,趙王劉彭祖決定先下手為強。他上書控告主父偃收受諸侯鉅額賄賂,逼殺齊王,實乃罪大惡極之人。

這兩條大罪,尤其是逼殺齊王,讓漢武帝勃然大怒,於是主父偃被逮捕入獄。

在獄中,主父偃對收受諸侯賄賂表示服罪,但拒不承認逼殺齊王。漢武帝權衡之後,認為可治其罪,不必誅殺。

這時候,丞相公孫弘站出來,給了主父偃致命一擊。

公孫弘對漢武帝說,齊王自殺,沒有後代繼承,封國廢除後設為郡,領土歸朝廷。這件事,主父偃是首惡,陛下不誅殺主父偃,無以向天下人交代。

漢武帝一聽這話,不再猶豫,隨即下令將主父偃滅族。

主父偃這是惡事做的太絕,整人整的太狠,已成犯了眾怒的首惡之人,這樣的人是無人願保的,因為保他,黑鍋無法安放,更無法向世道人心交代。

從元朔元年到元朔二年,一年之間,眼看主父偃起了高樓,又眼見他塌了高樓。

丞相公孫弘的致命一擊,可謂是警句!值得張狂有才之人銘記!

有才切不可成首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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