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從頭條號獲悉,電影《大約在冬季》即將在11月15日上映。一看到電影名,我的第一反應是:“咦,這不是齊秦的那首歌嗎?”熟悉的旋律也隨之湧上心頭。
腦海裡循環播放著“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會更加珍惜自己。沒有我的歲月裡,你要保重你自己......”,我的思緒早已飄回了十年前那個既美好又傷感的夏天。
十年前的六月,結束了象牙塔生涯的我,正式踏入了社會。剛參加工作的我既興奮又迷茫。
七月初的一個週四,高中校友QQ群裡發出了一則公告,說是週六上午有校友聚會,邀請有興趣的校友們一起踢足球,然後中午有聚餐活動。
我一看到“踢足球”三個字,才猛然想起,我已經整整五年沒有踢過足球了。
高一高二時,熱愛運動的我從來不會缺席年級裡的足球比賽。高三時,老師們鼓勵我們全身心投入高考備考當中,所以沒有再組織足球比賽,我也因此沒有再碰過足球。
大學四年裡,很神奇的,班上無論男同學還是女同學,對足球一點也不感興趣。為了融入群體,我只好和她們一起打乒乓球,羽毛球。
五年的時間,我都差不多把足球忘得一乾二淨了。可以和高中的校友們一起踢足球,這麼難得的機會我可不想錯過,於是我不假思索就報名了。
2
轉眼間就到了週六。
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洗漱完畢,吃了早餐後,我從衣櫃裡翻出一身寬鬆的運動服。
穿上運動服,扎個馬尾,對著鏡子一照,青春洋溢的感覺,彷彿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時代。
簡單地拾掇了一下自己,我便出門了。
到了約定的足球場門口,我才發現自己來得太早了,足球場上居然空無一人。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找了個角落把書包放下,稍微做了下熱身運動,便開始環繞著足球場慢跑。
跑了兩圈後,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看來平時還是太缺乏運動了。
汗涔涔的我慢慢停了下來,打開書包想拿紙巾出來擦汗時,才發現,居然忘記帶紙巾了。
我正捶胸頓足,後悔自己太大意之時,背後突然傳來一位男生試探的聲音:“hello,你也是來參加校友聚會的嗎?”
我轉過身去,是一位高高大大的男生,看上去有一絲絲的面熟,但是我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他。
我用雙手抹了抹額頭上不時冒出來的汗,尷尬地說:“是啊,你好。請問你有帶紙巾嗎?”
他看出了我的窘境,連忙從自己的書包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我。
我說了聲“謝謝”,便抽出紙巾開始擦汗。
感覺到他的視線還在看著我,我一邊擦汗,一邊仰起頭對他說:“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他笑著說:“沒事沒事,忘帶紙巾很正常啊。對了,我叫張宇,是零二年高中畢業的。你呢?”
原來是比我大幾屆的師兄呀,難怪我不認識他。
我報上姓名和畢業時間後,他伸出手來,友好地說:“原來是師妹呀,幸會幸會。”
我也把手伸出去,和他的手握在一起時,我突然感覺身體裡好像有一股電流呼嘯而過,麻麻的酥酥的,我趕緊撤回了手,順勢撥了一下劉海,才意識到我的臉好燙。
3
他正要開口繼續和我說話時,有幾位男生一邊朝著我們走過來,一邊跟他打招呼:“張宇張宇,好久不見啦。”
他也連忙跟那些校友打招呼,然後把我介紹給他們認識。原來他們都是他高中時的同班同學,我自然是都不認識的。
或許是看到我滿臉通紅的樣子,他們中有一位調侃到:“張宇,這位師妹該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我正要開口解釋,張宇故意感慨地說道:“唉,我也希望是呢,可惜師妹不給我這個機會呀。”
我尷尬地低下了頭,張宇才趕緊說:“不開玩笑了,不開玩笑了。要是把師妹嚇跑了,就真的沒機會了。”
這時陸陸續續有其他校友走過來,我終於見到兩三張熟悉的面孔了,於是上前跟她們聊了起來。
過了沒多久,校友們都到齊了,於是大家開始熱身準備踢足球。
組隊時,我和張宇剛好分到同一組。臨開場時,他指著我和另一位女生,對其他隊員說:“一會踢球時,我們要保護好兩位女孩子啊。”其他隊員應聲說好。
終於可以踢足球了,我異常興奮,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馳騁在綠茵場上,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我正沉浸在這種美妙的感覺當中時,突然發現不遠處足球正朝著我正面飛過來,我一下子懵掉了,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高大的身影飛撲過來,結結實實地幫我擋住了那個球。
我緩過神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張宇幫我擋住了球。因為球速過快,巨大的衝擊力使他的手臂很快就出現了腫脹和淤青。
隊友們迅速包圍過來,關切地問他怎麼樣。他笑著說:“沒事沒事,一點小傷。”
然後轉過頭來問我:“師妹,剛剛有沒有嚇到你?”
這時另一組的一位校友跑過來,滿臉歉意地對著張宇和我說:“對不起,剛才那個球是我踢的,用力太猛,嚇到你們了。”
我和張宇不約而同地擺擺手說沒事沒事。
然後大家又繼續踢足球了。
4
快樂的時光總是匆匆而過,那次聚會彷彿一下子就結束了。
散席前,我再次向張宇表達了謝意,我們還互相交換了手機號碼和QQ號碼。
從那天起,整個暑假裡,張宇幾乎每天都在QQ上給我留言。
有時候是早上留一句:“早安,願你度過愉快的一天。”有時候是中午留一句:“吃午飯了嗎?”有時候是晚上留一句:“晚安,美夢。”
雖然工作繁忙,但我儘量抽空回覆他。
慢慢地,我瞭解到,他還在大學裡讀博士,平時喜歡各種球類運動,跟我一樣喜歡吃白灼蝦,喜歡聽班得瑞的輕音樂,喜歡齊秦的歌,特別是那首《大約在冬季》。
對他了解得越多,我的心越雀躍,彷彿找到了知己一般,每天都期待著跟他在QQ上的互動。
七月底的一天,他在QQ裡留言給我:“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我看到留言時愣了愣,然後才想起初次見面時他說過的那句話。
我不由地抿著嘴笑了,發了一個微笑著點頭的圖片過去。
八月上旬和中旬,二十多天的時間裡,工作日他幾乎每天都堅持接我下班,共度晚餐後一起散步,然後送我回家。
而每到週末,他就陪我去做我喜歡做的事情,陪我去逛我喜歡的地方,陪我去吃我喜歡的食物。
那段時光真是快樂無比,讓我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覺得甚是懷念。
就在我以為我們兩會一直快樂地走下去時,八月底的一個週末,跟張宇一起吃飯時,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沉默寡言。
我問他出什麼事了,他猶豫了一會,才從書包裡掏出一張通知書,原來是他的學校有一個交換生項目,6月份他懷著試試看的心態報名了,沒想到前兩天接到通知,說他順利通過了考核,9月份就要去美國的一所大學進行為期兩年的學習。
我開心地說:“這是好事呀,你怎麼好像很不開心?”
他拉著我的手,含情脈脈地說:“我捨不得離開你。”
我心裡突然像被針紮了一樣很痛很痛,但還是強顏歡笑地說:“傻瓜,現在科技那麼發達,我們可以天天視頻呀。這個機會那麼難得,錯過了你會後悔的。”
5
決定了赴美后,張宇更加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時光。
出國前一天,我們相約去了KTV。不約而同地,我們只點了一首歌:齊秦的《大約在冬季》。然後兩人一遍又一遍地合唱著這首歌,唱著唱著我們都淚流滿面,抱頭痛哭。
去了美國之後,張宇每天通過QQ給我留言,跟我視頻。
半個月後,連續三天我都聯繫不上張宇。我們失聯了,我打他手機,永遠是無法接通的狀態。我在QQ上怎麼找他都找不到,留言不回,視頻不接。
我心裡慌了,輾轉通過校友群,找到他家裡的電話。接電話的是他媽媽,聽到她滄桑的聲音時,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原來,張宇前幾天晚上回宿舍的路上,碰巧看到一位同班的男生被歹徒襲擊了。為了救那位男生,手無寸鐵的張宇被歹徒捅了幾刀,正中要害部位,送到醫院時,醫生已經無力迴天了。
我聽著聽著,手機已經無聲地從手中滑落下來,我也隨即癱坐在地板上,感覺整個人被掏空了一樣。
如果當初我反對他去美國,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我一遍又一遍地譴責自己,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可是,再多的譴責已經於事無補,張宇再也回不來了。
午夜夢迴,我一次次地夢到張宇,微笑著對我說:“沒有我的歲月裡,你要保重你自己。”醒來時,淚水已經打溼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