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妹妹剛睡著,一個帶毛的人頭從地上滾了過來,狠狠咬了她一口

錢塘秀才鄭國相有個妹妹嫁在羅家,她於康熙四十三年十月上旬夜間獨坐在房內,忽有風從窗隙中吹來,微微覺得身旁有人的呼吸聲,一會兒看見一個穿著滿族衣裳的年輕美女,笑嘻嘻地走來。那美女身後跟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不滿三尺,身上穿著件背心。

鄭妹與美女說著笑著,不知不覺跟她出去,或者山林,或者城市,來往時感到身體非常輕快,不知自己的魂靈已離開了軀體,有時會僵臥三五天方才甦醒過來。那妖告誡鄭妹,不要洩露她們間的事;若是洩露出去,必將害她性命。所以她不敢對別人講。羅家的人以為她得了瘋病了。

就這樣,直到康熙四十四年八月,鄭國相因從遠處回來參加鄉試,把妹妹接回家。在中秋之夜,經再四盤問,她才吐露出真情。這夜,妖狐鬧到五更才去。第二夜,那妖狐又來,鄭妹暈死了過去。鄭國相抓住她妹妹的衣領,朗誦《心經》,其妹才得被釋放回來。

故事:妹妹剛睡著,一個帶毛的人頭從地上滾了過來,狠狠咬了她一口

從此鄭國相便每日在他家所供的觀音大士前虔誠地禱告,表示要刊印《心經》二千多部,佈施給信佛的人,藉以達到除妖救妹的目的。

這夜妖狐又來,全家便都朗誦觀音大士的寶號,約過了一頓飯光景她才甦醒過來,並說:“我正在危急的時候,空中出現了觀音大士,大士呼了一聲‘孽畜何得到此',那妖答道‘因飢餓覓食而已'。大士呵叱了它,它就離開了這裡。臨去時大士用手向妖一指,妖騰空而起,後來便不見了。”眾人這時覺得滿室散發著檀香的香氣,鄭妹這時也得安眠。

第二天的午後,忽然有個女魂附在鄭妹身上,講的是北方口音。鄭國相取了《周易》一部來震懾她,她便說:“‘乾元亨利貞',我也曾讀過,用不著拿它來嚇我。”口中只是不停地喊著“還我胡三哥來”。

鄭國相詳細問她是怎麼一回事,那女魂答道:“我姓繆,名叫繆三姑,在十六歲時,往池邊採荷花。遇見一個美女,與我笑著說話,自稱是汪大姑。她背後跟隨的,便是胡三哥。他的原名叫將恆,自稱天下老狐第三,故稱胡三哥。我被他迷住了,因此而死;那汪大姑便從此脫身去了,至今已四十二年。我既依歸胡三哥,便要設法找個替代的。去年十月,連你妹子,共尋到了三人,原想在一年之內,至少將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的眼光收盡了,方才可以替代。現在胡三哥被收去了,我無所依歸,怎麼辦呢?”

鄭國相道:“你何不回到你母親家中去?”女魂說道:“母親遠在江西,不能去。七月間,見孟蘭盆會上丈夫搶食,則我丈夫也不在人間了。”說罷,一副淒涼可憐的樣子。鄭國相答應以朗誦《心經》三百卷,替她超度。她合掌行禮作謝說:“得到這些,我便可以再生人世了。你現在就為我先朗誦二卷,可否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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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相每誦一卷,繆三姑就唸“阿彌陀佛”一聲。鄭國相朗誦至三四卷,繆三姑乃說:“不須多唸了,若是念得多了就重,我的手拿不動。”還要討燒酒、牛肉、銀錠五百、煙筒、荷包等物,鄭國相一一都答應照給。最後起身作禮,告謝而去。

約過了一頓飯的時間,鄭妹才甦醒過來。她邊呻吟,邊說道:“我被繆三姑藏在山洞中,正在啼哭,忽見繆三姑的面色微紅,似有酒氣。懷中藏著銀錠,嘴邊銜著煙筒,手捧白紙經卷,口稱‘般若波羅蜜多'而來,還說:你父兄想念你,領你回去。'我因走得腳痛,所以呻吟呼喚。”

第二天一早,鄭妹忽然又以繆三姑的聲音口氣對鄭國相說道:“菩薩不忍心去殺胡三哥,不過把他拘押起來而已。今聽說胡三哥要打千尺深的地洞逃出來害你妹妹的性命。我因感謝你的恩德,所以特來報信。大相公可再求觀音大士,使他不能逃走。”

於是鄭國相又虔誠地在觀音大士前祈禱說:“願再刊印《心經》一千卷,連前共三千卷,並將胡三哥作怪迷人的事記在經後,佈施於人,以便普勸世人。”祈禱完畢以後,繆三姑說道:“如此很好。但昨日你們所給我的銀錠,內中數額不足,不夠我使用。”

又說:“那《心經》因有人來搶奪,不慎扯碎了,那菸袋因狗叫時心裡驚慌,失落了。今再要銀錠一千,裙襖二副,同時仍要菸袋、荷包、燒酒、牛肉。所答應給我的《心經》,可先念三十卷,須做一紙箱,把箱蓋開著,對箱朗誦,經卷便會自然進入箱內。”又說:“九月初一日,可設齋供奉觀音大士,將你妹子歸依給觀音菩薩,取法名‘觀貞’,打一副銀鎖,將法名鑿在上面。鎖要掛在胸前,以避兇災,以保年壽。”

故事:妹妹剛睡著,一個帶毛的人頭從地上滾了過來,狠狠咬了她一口

鄭國相聽了,便一一照著備辦,準備到了晚間給她。繆三姑又說:“此刻觀音大士已帶胡三哥到了城隍神處,你妹子也將同去受審。”

黃昏過後,鄭妹甦醒了,她說:“我剛才從城隍廟受審回來。”接著便把這次在城隍廟的所見所聞講述了一遍,她說:“我在廟門外,見城隍神將觀音大士迎接到了正殿上坐定,城隍神自己在下邊側首坐著。我進去跪在觀音大士旁邊,胡三哥跪在正殿的丹之下。觀音大士向城隍神說了些話,城隍神就問胡三哥道:你這孽畜,怎可擾害生人?

'胡三哥答道:我原在新宮橋裡住,因那橋要拆了重建,便借住在羅家的空樓上。這是個女鬼,她是來跟我覓食的。'城隍神就叫判官查我父母及我哥哥的簿籍冊子,又查羅家的簿籍冊子。查完之後,城隍神呵斥道:*她是主人,如何說是女鬼?'喝令打他嘴巴。打過以後,又抽籤擲在地上,命將胡三哥重打三十板,並說:“我這裡不來追究你,且將你解往真人府去治罪。'於是城隍神便點了二個差役,備好文書,將他解去。解差手裡拿著紅棍,將胡三哥鎖押而去。這時觀音大士出廟昇天,我也出了廟門,由繆三姑領我回來。”於是鄭國相便請來巫婆祭奠繆三姑,送她回去,以後繆三姑就不再前來糾纏了。

到八月二十六日夜,鄭國相的妹妹夢見城隍廟的兩個解差,一個手拿長槍,槍上掛著一個帶毛的人頭,上面留著血痕,說:“胡三哥已被正法了!”鄭妹這時突然驚醒了。第二天夜間,鄭妹剛就枕睡去,就有一個帶毛的人頭從地上滾著過來,將她的左臂連衣痛咬了一口。鄭妹忍痛喊叫起來,那帶毛的人頭忽就不知去向,只見左臂衣上血跡斑斑。自此以後,或是白天,或是黑夜,經常會看見有個帶毛的人頭在腳邊滾來滾去。

故事:妹妹剛睡著,一個帶毛的人頭從地上滾了過來,狠狠咬了她一口

九月初一那天,鄭國相依照繆三姑的話,打了一把銀鎖,上面鑿了名字,又設齋供在觀音大士面前;鄭國相的妹妹聽見觀音大士吩咐道:“胡三已經正法,你終身不要往東南去。你兄長已答應給繆三姑《心經》三百卷,她得了這《心經》,已成地仙了。我的《心經》,對你們是至關重要,你兄長鬚要對它好好敬奉。”觀音大士又取香灰在鄭妹的頭上畫了一道符,用來作為鎮妖之用。然後,她便醒了。

於是鄭國相便同他妹妹一起叩謝觀音大士;但那在地上滾的帶毛人頭,以後還不時前來攪擾。鄭國相也每夜做夢,同別人打架,只是不見對方的人形,但覺有一個不滿三尺的黑色動物而已。後來忽然領悟《心經》佛力浩大,可以解冤釋結,超度苦魂,又向觀音大士虔誠拜祝,願意唸誦《心經》三百卷,超度胡三,以解除這個冤結。後來那帶毛人頭就不再出現。

參考資料《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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