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愛之禍:通過石蠟諫寵州籲事件,看“寵必驕,驕必邪,邪必亂”

為人父母者,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健康成長,有一個好的未來,因此家長們對於孩子都傾注了自己全部的愛,這本無可厚非。但是如果這種愛變成了過分的寵愛,就變成了溺愛,對於孩子來講並不是一件好事,那就不是愛子,而是害子,更嚴重的會誤國。

溺愛之禍:通過石蠟諫寵州籲事件,看“寵必驕,驕必邪,邪必亂”

在《左傳》裡就記載了這麼一個故事,讓我對於愛子、育子、教子,有了進一步的認識,為我上了最好的一課。

州籲統兵:一個被衛莊公寵愛,而驕橫跋扈的孩子。

這次我們來到春秋時的衛國,一起來看看發生在哪裡的故事。衛莊公娶了齊國太子得臣的妹妹莊姜為妻,莊姜雖然美麗,但一直沒有為衛莊公生下一兒半女。衛國人為莊姜創作了《碩人》這篇詩,來讚美莊姜之美,碩就是碩大的意思,古人以碩大頎長為美。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詩經·衛風·碩人》

嫣然一笑動人心,秋波一轉攝人魂。僅僅用了八個字,就將眉目傳情、顧盼生姿、舉止端莊的古代美人形象,清晰的勾勒出來並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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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莊公因為莊姜沒有子嗣,便又在陳國娶了一個妻子,名叫厲媯。厲媯為衛莊公生下了孝伯,孝伯生下來不久後就去世了。衛莊公還是沒有子嗣,於是衛莊公有納了跟著厲媯陪嫁來的妹妹戴媯。戴媯為衛莊公生下了衛桓公,生下衛桓公後不久,戴媯就去世了。莊姜於是把衛桓公認作自己的兒子,像親生母親一樣來撫養他。

莊公有寵妾,生子州籲。——《史記·衛康叔世家第七》

衛莊公還有一個兒子州籲,是他和寵妾生的兒子,受到衛莊公的寵愛,喜好武事。衛莊公並不禁止州籲嗯行為,讓他統領部隊,更加助長了州籲的驕縱之氣。

十八年,州籲長,好兵,莊公使將。石碏諫莊公曰:“庶子好兵,使將,亂自此起。”不聽。——《史記·衛康叔世家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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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種情況,衛國的石碏表示了擔憂,他對衛莊公說:“庶子喜好軍事,您還讓他統領部隊,這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國家的禍亂將由此產生!”庶子並不是君位的繼承人,但是如果對他太過驕縱,還讓他掌控部隊,這樣一來他那顆不安分的心,恐怕要進一步膨脹,對於國家絕對不是幸事,對於他自己來講也不是好事,這就是石碏作為老臣要向衛莊公進諫的原因。

公子州籲,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春秋左傳·隱公三年》

對於州籲的品行,莊姜也沒有好印象,對他的驕縱十分厭惡。莊姜厭惡州籲的原因和石碏類似,州籲憑藉著衛莊公的寵愛,又喜好軍事,願意統領部隊作戰,在沒有約束的情況下,州籲這樣一個人對於公子完是潛在的威脅,對於衛國的穩定來說,也是巨大的不穩定因素。

石碏的建議:大義滅親,防患於未然。

對於州籲的情況,石碏是看在眼裡、急在心頭,他勸阻衛莊公說:“我聽說長者疼愛孩子,就要用正確的方法去引導他,用高尚的道德去感染他,讓他走上正路,不能讓他誤入歧途而走上邪路。驕橫、奢靡、淫亂、放縱是導致邪惡的原因,而這四種惡習的形成,是由於作為父母的給予的寵愛和所享受的待遇過了頭的緣故。”

石碏諫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泆,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祿過也。”——《春秋左傳·隱公三年》

溺愛之禍:通過石蠟諫寵州籲事件,看“寵必驕,驕必邪,邪必亂”

緊接著石碏又提出了自己應對的辦法,他說:“如果你認為州籲可以,想立他為太子,那就要儘早明確下來,正其位,安其心,而不是猶豫不決,那樣會給國家和他個人都帶來災禍。”

將立州籲,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春秋左傳·隱公三年》

石碏說的十分中肯,他不反對衛莊公愛州籲,只是認為如果想立州籲為繼承人,就要儘快明確下來。如果不這麼做,會有什麼危害呢?石碏接下來做了如下的分析:

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春秋左傳·隱公三年》

石碏說:“被寵愛而不會驕橫的,驕橫而能甘於人下的,居於人下而不產生怨恨的,產生怨恨而能夠剋制自己的情緒的人,我看是十分少見的。”石碏的意思很明確,這樣的人沒有,你不早點做決定,不對州籲的行為嚴加管束,就會生出亂來,這是一定的,要做一定要防患於未然才行。

順逆相悖:從六逆和六順說起,聯繫到衛國的處境,石碏苦口婆心的規勸。

接著石碏提出了“六逆”和“六順”的說法,用來說明目前情況的嚴重性,想引起衛莊公足夠的重視和警惕。

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遠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春秋左傳·隱公三年》

低賤的妨害高貴,年少的欺凌年長,疏遠離間親近的人,喜歡新人而嫌棄舊人,弱小的在強大的之上,淫亂破壞道義,這就是所謂六逆,這不合乎於禮,也不合乎於理,為世所不容,因此稱之為“六逆”。

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春秋左傳·隱公三年》

在石碏看來,君主要推行仁義,臣子則應恭敬行事,做父親的要慈愛,做兒子的要孝順,兄長要愛護弟弟,弟弟要恭敬兄長。做到了上述的六點,就合乎於禮和理了,而可以稱之為“六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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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現在的狀態是什麼呢?順逆相悖,本末倒置。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國家就要產生大的禍亂了,因此作為君主,一定要當機立斷,採取果斷的措施,除去國家的禍患,這是作為君主的責任和義務。

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春秋左傳·隱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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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石碏的苦口婆心,衛莊公的反應比較直接:不接受!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說會帶來國家大亂,我看是危言聳聽。當自負和偏見迷住了雙眼,缺少納諫的擔當和承擔的勇氣,那麼確實是國家的悲哀,而不是個人的昏庸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弗聽,其子厚與州籲遊,禁之,不可。——《春秋左傳·隱公三年》

石碏發現兒子石厚和州籲混在了一起,他想禁止他們來往,石厚雖然表面上答應了,但暗地裡還是個州籲之間保持聯繫。

大義滅親:除掉弒君奪位的州籲,連同自己助紂為虐的兒子石厚,石碏完成了對國家的救贖。

兒子石厚這種做法,無異於助紂為虐,石碏見君不明、臣不賢、弟不敬,知道多說無益,於是向衛莊公告老還鄉,留下可用之身,繼續關注後續事態的發展。

十六年,州籲收聚衛亡人以襲殺桓公,州籲自立為衛君。——《史記·衛康叔世家》

溺愛之禍:通過石蠟諫寵州籲事件,看“寵必驕,驕必邪,邪必亂”

人們對預言這件事感興趣,是因為它的神秘莫測,但是很多預言能夠成真,並不是因為神秘,而是因為基於現狀的觀察和分析。石碏的擔心最後變成了現實,州籲殺死了衛桓公,成為了春秋時期第一個篡位的公子。

為鄭伯弟段欲伐鄭,請宋、陳、蔡與俱,三國皆許州籲。——《史記·衛康叔世家》

不僅如此,州籲還和共叔段混在了一起,聯合了宋、陳、蔡三國,共同討伐鄭莊公。由此我想到鄭莊公和母親武姜緩和關係,出現了“黃泉見母”的一出好戲,恐怕也於穩定國內局勢有一定的關係。

石碏與陳侯共謀,使右宰醜進食,因殺州籲於濮,而迎桓公弟晉於邢而立之,是為宣公。——《史記·衛康叔世家》

溺愛之禍:通過石蠟諫寵州籲事件,看“寵必驕,驕必邪,邪必亂”

州籲的覆滅,從他好武用兵,四處征伐開始就已經註定。石碏利用州籲急於建立威信的心理,利用州籲去陳國見陳桓公的機會,將州籲和自己的兒子石厚一併誅殺,同時迎接衛桓公的弟弟回國繼位,稱為衛宣公。

寵必驕,驕必邪,邪必亂。對於今天的我們依然有借鑑意義。如果在孩子的教育,工作的管理,關係的理順過程中,因為過分的寵愛和縱容,就會帶來孩子的驕橫,下屬的輕視,家庭的紛爭。想要教育好孩子,管理好下屬,和睦家庭關係,都是難上加難之事。

鑑古知今,讀史的意義就在於此。

一個人的歷史,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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