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零壹財經
作者｜姚麗
從公司創立到登陸資本市場收穫百億美元市值，再到如今業績變臉跌落神壇，這個巨型過山車，趣店用了不到6年時間。
這家創立於2014年3月的金融科技公司，僅用了3年半的時間即登陸資本市場。2017年10月18日，經營現金貸和購物分期的趣店（NYSE:QD）在紐交所上市,開盤首日，趣店市值曾一度達到113億美元，收盤市值也達96億美元。
2018年，趣店收入76.9億元，淨利潤24.9億元，在涉及網貸業務的上市金融科技公司中均位列第一；2019年，趣店收入88.4億元，位列樂信（106億元）及360金融（92.2億元）之後，淨利潤32.6億元，仍位居第一。
但是，業績上的輝煌，連同在資本市場上曾經的輝煌正在落幕。2019年四季度，趣店實現收入19.3億元，環比下滑25.4%，同比增長7.1%，四季度實現淨利潤1.3億元，環比下滑87.7%，同比下滑83.3%。
受行業環境及監管影響，涉及網貸業務的海外上市金融科技企業多數在四季度業績出現下滑，其中，在截至4月18日已經披露四季報的企業中，趣店的業績下滑最明顯。而且，趣店在四季報中預期今年一季度虧損：“縮減的撮合貸款規模，疊加更多的準備金計提和擔保及風險保證損失，將給2020年一季度帶來相當大的（material）虧損”。截至2020年4月16日收盤，趣店股價1.62美元，市值4.5億美元。相比113億美元縮水96%。
過去這一年，趣店發生了什麼？使其業績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同時在資本市場上黯然失色？查閱其公開信息，可以發現，在業務上，2019年趣店退出“大白”汽車業務，同時開放平臺業務大幅擴張並貢獻業績，而傳統業務規模出現下降，資產質量問題“浮出水面”並嚴重侵蝕利潤。
自建場景的嘗試與魔咒
趣店曾經主營“校園貸”。2016年4月，銀監會聯合教育部發布了《關於加強校園不良網絡貸款風險防範和教育引導工作的通知》，2016年9月，趣店宣佈退出校園分期購物業務，轉為分期購物平臺。
大白汽車是趣店自建場景的一次嘗試。2017年11月，趣店推出汽車融資租賃大白汽車分期，目標市場為三線及以下各線城市。趣店曾在80天內迅速在全國開了175家自營門店。至2018年底，上市募集的9億美元資金中有3億美元被用於大白汽車業務的資本投入。
在2018年9月，流出大白汽車關店的傳聞。2019年5月，趣店在財報中表示，戰略上全面收縮大白汽車業務，公司將於2019年5月21日起停止大白汽車的新車銷售業務。大白汽車業務的退出，使趣店2019年的銷售收入（sales income）由2018年的21.7億元銳減至2019年的4.3億元。大白汽車業務在一年多的時間裡，貢獻利潤情況未在財報中被單獨披露。
關於自建場景，趣店的嘗試不僅僅是“大白”汽車。2018年10月，趣店推出“趣學習”，定位為3-10歲的兒童提供1對1 在線教學；後又推出校園社交項目“相同”、高端家政項目“唯譜家”等，但在財報中，未發現關於這些項目更為深入的披露內容。
2020年3月，趣店上線全球跨境奢侈品電商平臺“萬里目”。該平臺採用會員制，對創始會員、黑卡會員和普通會員分別給與 不同程度的補貼，創始會員終身95折，黑卡會員98折。這是趣店自建場景的又一次嘗試。
開放平臺業務 “變臉”
2018年三季度，趣店宣佈啟動開放平臺戰略。關於開放平臺，趣店的業務涉及三個方面：一是將有大額貸款需求的用戶導流給銀行等金融機構，達成交易後，趣店按照幫助金融機構達成的授信額度，向金融機構收取一定的佣金；二是與有流量的APP合作，將這些APP上的貸款需求與合作金融機構對接；三是將趣店積累的金融科技能力輸出給金融機構（詳見零壹財經文章《雙面趣店：躺賺之下的真實戰局》）。
與APP的合作，顯示趣店在自建場景之外，開始與場景合作。開放平臺業務的特點一是趣店不承擔信用風險，由合作資金方做出是否貸款的決定，二是以較低成本運作。按四季度收入與撮合貸款金額計算，趣店能夠賺取撮合貸款金額8.09%的佣金（四季度收入6.49億元/撮合貸款金額80.2億元）。
根據趣店官網上關於財報的管理層陳述（Management Presentation），開放平臺的業務規模在2019年曾迅速增長，但在四季度下滑。開放平臺的累計撮合貸款規模在2019年一季度為18億元 ，二季度為59億元，三季度未披露累計撮合貸款規模，披露了季末貸款餘額122億元，四季度累計撮合貸款規模80億元，環比減少19.7%。根據四季度的數字計算，三季度累計撮合貸款規模100億元。
圖1：2019年趣店各季度開放平臺累計撮合貸款規模（億元）
資料來源：趣店各期財報，零壹智庫
截至2019年四季度末，開放平臺合作金融機構增加到17家，較三季度末的11家增加了6家，累計推介的借款人達130萬人，而截至三季度末的累計推介借款人為110萬人。
雖然合作金融機構有所增加，但四季度開放平臺業務累計推介交易規模環比減少，並帶來收入貢獻的環比減少。四季度開放平臺業務收入6.49億元，環比下降34.6%，當期收入佔比為33.6%。而此前，開放平臺在2018年四季度收入3000萬元，2019年一季度收入1.59億元，佔比7.6%；二季度，開放平臺業務收入3.98億元，環比增長150%，收入佔比為17.9%；三季度開放平臺到達業績的頂點，收入達9.93億元，環比增長149.5%，收入佔比達38.3%。且貢獻了9成利潤，約9億元。
圖2：2019年各季度開放平臺業務收入及佔比
資料來源：趣店各期財報，零壹智庫
開放平臺曾被寄予厚望。在2019年三季報發佈後，有媒體報道：趣店集團創始人、CEO羅敏表示：“在開放平臺持續創新的基礎上，趣店將繼續堅持科技賦能金融機構的發展戰略，致力於讓中國數億用戶享受到由持牌金融機構提供的安全、便捷、合規的金融服務。”
時任趣店集團CFO的楊家康表示：“第三季度，開放平臺貢獻利潤佔比達趣店淨利潤90%以上，已成為趣店最重要的增長驅動力。開放平臺將進一步提升趣店的盈利能力，也讓我們對未來發展充滿信心。”
四季度開放平臺業務的大幅下滑，趣店在財報中解釋原因是資金合作伙伴對信用風險採取了更為謹慎的態度。與此同時，傳統業務的資產質量在迅速下降。
資產質量下降侵蝕盈利
在開放平臺業務“高調”擴張的同時，趣店承擔信用風險的傳統業務在主動收縮。在2019年三季度，傳統業務貸款餘額停止環比增長。2019年第一至第四季度，傳統業務貸款餘額分別為246億元、287億元、262億元及226億元。
圖3：趣店2019年各季度傳統業務貸款餘額（億元）
資料來源：趣店各期財報，零壹智庫
關於四季度傳統業務貸款餘額的環比下滑，羅敏表示：“根據市場的變化（指監管趨嚴，因而消費貸款資金來源縮水，行業違約率激增），我們從長遠角度，採取了更有預防性的措施來保護我們的淨資產。對於承擔風險的業務，我們採取了更加嚴格的審核標準，在四季度將貸款審核通過率限制在個位數的低位。結果，在一個季度裡，將承擔風險的貸款餘額大幅減少了35億元”。
傳統業務資產規模收縮的同時，資產質量問題浮出水面。在2019年四季報中羅敏透露：D1違約率（即某一天到期未還的本金及服務費金額，除以當天到期的所有本金及服務費金額），一個資產質量的實時指標，從三季度末的約10%上升到了四季度末的約13%。趣店投資者關係副總裁祝祺透露：2019年12月Vintage M1逾期率達到了5.6%，2020年2月D1逾期率較2019年三季度翻了一番，達到了20%。
表1：趣店與360金融、樂信2019年各季度逾期率情況
資料來源：360金融、樂信及趣店各期財報，公開信息，零壹智庫
趣店與另外兩家規模較大的同行業上市公司360金融（NASDAQ：QFIN）及樂信（NASDAQ：LX）披露的逾期率指標並不相同，不方便橫向比較。從360金融及樂信披露的90天+逾期率看，兩者在2019年的逾期率有不同程度的上升，四季度末較一季度末上升的幅度分別是0.37個百分點及0.14個百分點。
趣店在2019年前三季度分別披露了2017年至2019年各季度末撮合貸款的Vintage M1+逾期率，2019年四季度披露了2016年第四季度至2019年底的Vintage M1+逾期率，僅看數字上的變化，2019年四季度末較2019年一季度末增加了2.3個百分點。
需要說明的是，趣店的開放平臺貸款逾期率也有上升，截至2019年三季度末，2018年第四季度到2019年三季度末撮合貸款的Vintage M1+逾期率為2.7%，截至四季度末，2018年第四季度到2019年四季度末撮合貸款的Vintage M1+逾期率為4.8%。
圖4：趣店2019年各季擔保及風險保證金和提取的準備金之和/傳統業務收入
資料來源：趣店各期財報，零壹智庫
在趣店的損益表中，與資產質量對應的有兩個科目：擔保與風險保證金變化（Changes in guarantee liabilities and risk assurance liabilities）及計提的應收款及其他資產準備金（Provision for receivables and other assets），兩個科目分別針對表外貸款及表內貸款的違約風險，作為收入的減項，直接減少利潤。
2019年，這兩個科目的和逐期增加，佔傳統業務收入的比重大幅上升，意味著資產質量問題已經嚴重侵蝕利潤。以2019年四季度為例，趣店損益表上擔保與風險保證金增加7.36億元（上年同期為808萬元），計提的應收款及其他資產準備金為7.07億元（上年同期為2.2億元），兩者合計14.43億元。佔當期傳統業務收入（總收入- 開放平臺收入）的112.5%，遠高於上年同期的比率12.7%，顯示承擔風險的貸款業務收入已經無法覆蓋擔保金、保證金及計提的準備金之和。
而這種情況很可能會進一步惡化。如前所述，趣店在四季報中披露：“縮減的撮合貸款規模，疊加更多的準備金計提和擔保及風險保證損失，將給2020年一季度帶來相當大的（material）虧損”。
覆盤2019年全年，這種情況是逐期惡化的。 一季度至四季度趣店的收入分別為20.97億元、22.21億元、25.91億元及19.32億元，開放平臺收入分別為1.59億元、3.98億元、9.93億元及6.49億元，可以計算出承擔風險的傳統業務收入（收入- 開放平臺收入）分別為19.38億元、18.23億元、15.98億元及12.83億元，傳統業務收入在逐期下降。
而同時，對應違約風險的上述兩個科目之和在逐期增加。一季度至四季度擔保與風險保證金變化科目的金額分別為1.09億元、0.34億元、3.29億元及7.36億元，計提的應收款及其他資產準備金科目分別為3.9億元、4.94億元、6.91億元及7.07億元，兩者之和分別為4.99億元、5.28億元、10.2億元及14.43億元。兩者之和佔傳統業務收入的比重分別為25.7%、29%、63.8%及112.5%。
截至2019年底，趣店的淨資產為119億元，現金及現金等價物28.6億元。在財務上，趣店仍有空間和實力去嘗試新的領域，如新推出的電商平臺“萬里目”，尋求新的增長點，並逐步化解傳統業務的資產質量問題。但是，之前幾次自營場景失敗的魔咒，無疑也給這種嘗試蒙上了陰影。
未來一段時間，趣店面臨的問題是如何在資產質量下滑的情況下恢復增長，包括主動收縮傳統業務的策略是否延續；以及開放平臺業務如何重拾升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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