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孩子做蘑菇

陪著孩子做蘑菇

前幾年有一本暢銷書《天才在左瘋子在右》,裡面有一則故事,說有一個精神病人,整天什麼也不幹,就穿著一身黑雨衣,舉著一把花雨傘蹲在院子裡潮溼黑暗的角落,就那麼蹲著,一天一天地不動。架著他他也不掙扎,不過一旦有機會還會穿著黑雨衣打著花雨傘蹲回去,那是相當的執著。很多精神病醫師和專家來看過,折騰幾天連句回答也沒有。於是,大家都放棄了,說那個精神病人沒救了。

有一天,來了一個心理學家,他不問什麼,只是穿的和病人意義,也打了一把花雨傘跟他蹲在一起,每天都是。就這樣過了一個禮拜,終於有一天,那個病人主動開口了,他悄悄地往心理專家那裡湊了湊,低聲問:“你也是蘑菇?”心理專家說:“對呀,我也是蘑菇!”

後來,這個心理學家在某一天站了起來,走來走去,這個病人就問:你不是蘑菇麼,怎麼可以走來走去呢?心理學家就回答說:蘑菇當然也可以走來走去呀!病人覺得有道理,就也站起來走走。

過了幾天,這個心理學家當著病人的面吃東西,病人又問:你不是蘑菇麼,怎麼可以吃東西?心理學家理直氣壯回答:蘑菇也可以吃東西啊!

於是,病人也開始吃東西。幾個星期以後,這個精神病人就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很好了,雖然,他還是覺得自己是一隻蘑菇。

今天,又把《天才在左瘋子在右》找出來,讀了相關章節,感悟頗深。更加清晰的意識到:“陪你做蘑菇”代表著一種深深地接納,意味著不論你是什麼樣子,你帶著什麼樣的問題,我都允許讓你在你的狀態裡存在,我都願意接納並陪著你。這對於一個心理諮詢師來說是深度共情,對於父母家長來說,是給予正在遭遇困難的孩子一份帶著溫度的深愛。

陪著孩子做蘑菇

當一個人從常態走到非常態時,在此情此景中,無論是大人還是青少年,感受最多的都是被評判、被質疑、被說教、被批評,“因為你和大多數不一致”。此時此刻,這個個體的社會功能是受損的,但真正讓社會功能受損的不是最初的原發點,而是非常態下的孤獨。這份不被接納、不被允許、被廣泛排斥、批評的孤獨會形成原始創傷之上的再創傷。而再創傷造成的傷害才是深刻而持久的。

聽黃進軍老師的創傷工作坊,有一個觀點很有啟發。他說“情緒覺察和管理的起點是‘我看見’。

看見,就讓情緒與人有了鏈接,允許人在情緒裡多呆一會,餵養情緒。通過餵養情緒,覺察到‘情緒想要告訴你什麼’”。黃老師的“餵養情緒,允許人在情緒裡多呆一會”與這個“我陪你做蘑菇”的故事有異曲同工之妙。

最近遇到了好幾位孩子拒絕上學的媽媽,能覺察到媽媽們的焦慮與痛苦。但是,不得不說,媽媽們,需要慢下來,需要學習“陪著孩子做蘑菇”,從內在鏈接上接納和允許孩子遭遇困難,面對困難,直至走出困難,迴歸常態。

回想起我的兒子,在初中時因為習慣了在家裡自由表達的氛圍,面對某老師站在講臺上的嚴厲辱罵,在青春期的躁動和無畏下,憤憤然的表達了不滿和指責,而被老師長達數週的“冷置”。之後學習成績一路下滑。難以設想,如果當時在孩子成績一路下滑時,我如同拒絕上學孩子的媽媽們單點聚焦“如何讓孩子趕緊回到學校去”,單點關注學習成績,想盡辦法去“解決問題”,也去拉拉扯扯、批評指責、說服教育,兒子會不會就被封閉在那個“困難期”裡,是一個無法預料的情況。我很慶幸,早早就浸泡在心理學之中,所以,雖然面對升學很焦慮,但還是努力保持了讓孩子安靜地度過“困難期”的狀態……當兒子高中開學前和我聊起和老師的關係時,他清楚的表達了“再也不和老師頂牛了,想法不同,出發點不同,頂牛不划算”。我知道,過去的“困難”確實過去了。

記得看過一部關於自閉症的電影《自閉歷程》,描述了時代週刊2010年100位"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評選,英雄榜第5位的坦普·葛蘭汀的故事。當坦普·葛蘭汀被發現患有自閉症後,因為面臨求學困難,雖然遭遇種種困難,但她十幾歲的時候在外婆家的農場找到了自己的樂園。她在農場裡通過觀察發現了可以讓牛冷靜下來的工具,並認為這個機器也可以讓自己冷靜並消除內心的恐懼。當她無法接受貼在自己房門上的紙掉下來後,她哭著懇求姨媽幫自己啟動這個機器。後來她憑藉自己過目不忘的超常本領自制了一臺仿製品,並稱它為“壓縮機”。

當所有人都認為,葛蘭汀這一舉動不正常、不合常規時,姨媽卻沒有勸阻她,反而很開心她找到了能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法子。在母親、姨母、大學裡的盲女舍友以及心理老師的幫助下,葛蘭汀完成了學業,還成為著名 的畜牧專家。

陪著孩子做蘑菇

這部電影對於在心理諮詢的專業化道路上努力的我而言,有非常深的觸動:一個人是可以帶著自己的問題生活的,問題不一定非要得到解決才是好的。

心理幫助者給予無條件的積極關注和接納,也可以讓一些無法解決和釋放的問題安靜地陪著有困難的孩子正常生活,還可以讓問題成為困難孩子的重要資源,成就孩子。

心理學巨匠羅傑斯說“如果一個人被接納,完全的接納,而這種接納中沒有評斷,只有同情與瞭解,則這個人就能夠直接面對他自己,發展出撤除防禦心與面對真實自我的勇氣。”我想,羅傑斯說的完全的接納就是“陪著孩子做蘑菇”的樣子,就是讓孩子在困難中,不需要既面對困難的挑戰和創傷,還要面對沒有一個人理解的孤單和再創傷,而是有那麼一個人陪著,靜待花開。

儘管,靜待花開對於飽含美好期待的父母而言,同樣面臨著巨大困難。但對於陷入特殊困難的青少年而言,比如拒絕上學、無法發展同伴關係、遭遇人際困難、無法完成同一性成長等情況,如果有一個人,或者父母,或者專業的心理老師,願意蹲在這個孩子身邊,陪著他(她),和他(她)一起做蘑菇,那麼這個孩子重新回到生活常態的機會就要大的多。這無論是對於這個孩子而言,還是對於家庭、社會而言,都是一件意義非比尋常的事!

一點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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