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至他眯起眼,看到一張薄紙吹落到地上

至死猶不悔相思。怎麼會不知道,新婚那夜,心裡滿滿的都是歡喜。嫁於納蘭府的長公子,那個眾人眼中的良人,從此能白首不離心,該是有多麼幸福。不是沒有小女兒的嬌羞,但是他大婚之夜甩袖而去,沒有看到喜帕底下她如花的笑靨。

一陣冷風吹至他眯起眼,看到一張薄紙吹落到地上

只是覺得,能這樣陪在他身邊也是好的吧。替他披衣,遞茶。是他沒有看到在那背後灼灼情深的目光,因為他從來沒有回過頭看她。她安慰自己,他是一個懂得風花雪月才情之人,怎麼可能將一顆完整的心放在自己的身上。那夜進宮赴宴,看到宛妃失態的模樣,他醉酒失態。在書房的那一夜,她看到了那一張寫滿悔恨思念的筆墨,這才知道,他早將那顆心給了別人,原來他們才是一對璧人。夜夜抵死纏綿,他在入眠之後都是喚著宛兒的閨名。每每深情的望著她,卻又彷彿是在看另一個人。卻只能在夜深之後,指尖輕輕拂過他熟睡的臉,眼淚不自主的滴落在被衾之中。為何他的心中有的是另一個人。將頭轉向枕頭的另一邊,液體劃入鴛鴦枕。她續了口氣,繼續說道:“不是我將那張字條流入宮中的…我怎麼會忍心毀掉你……”

一陣冷風吹至他眯起眼,看到一張薄紙吹落到地上

她確實看到了那張夾於書頁中的字條,以及他攤在桌子上的闕詞。卻必須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知道。直到那日,丫鬟說看到她曾經拿過那張字條。她想,這樣也好。若他對著自己卻只能想起已逝的青梅竹,一輩子無盡的悔恨,何不讓自己當這個惡人,斷了情念。只是他沒有看到,她出門那一刻,仰頭看向月光時悲慼的神情。她的每一次脆弱,他都沒有看到。

他悲痛到難以言喻。只是更用力的抱緊他,雙手都微微顫抖,良久才從喉嚨哽咽:“阿嬋……”

“那支翠翹…也是她最喜歡的罷…”她說完此生的最後一句話,手突然空落落的垂下。臉頰還有溫熱的液體滑過,嘴角還噙著笑意。三日後。明珠府長公子的夫人病逝出殯,誥贈一品夫人。那是他們婚後的第三年,她才二十一歲。別院已經掛上白綾,她住的那間屋子不過幾日沒有了生氣,似乎就蒙上了一層灰。他沿著桌邊走,一隻手緩緩滑過桌沿,這些都是她留下過痕跡的地方。或許她在桌上提筆寫字,或許在這兒斟酒倒茶,衣袖嫋嫋飄起,拂過此地。

一陣冷風吹至他眯起眼,看到一張薄紙吹落到地上

一陣冷風吹至他眯起眼,看到一張薄紙吹落到地上。正要彎腰拾起,他看到紙上的是她特有的清雋小字,手就停留在了離地面幾寸的地方,卻不可抑制的顫抖。一屢斜陽從半掩的門中灑射進來,殘光清晰的映照在紙上。只有四個字而已。不悔相思。總是會想,一個能寫出字字珠璣闕詞的男人,背後會有一場怎樣的愛情。野史正傳,納蘭所作之詞大部分皆是給他的亡妻盧氏。所有人都說他最愛的就是盧氏,可是我就是一個很糾結的人,我不安分於那種安穩的愛情。古代有三人的悼亡詞寫的最佳。蘇軾,元稹,納蘭容若。可是納蘭總是寫盡追悔之意。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要其用盡一生去追悔一個人,那麼必定在他心裡,是多有愧於她。所以,或許他們的感情並不如我們想象的美好,因此有了這個百轉千腸的愛情。

一陣冷風吹至他眯起眼,看到一張薄紙吹落到地上

,在盧氏死後,納蘭將其納入三房,並生有一子。至於他的初戀情人是否是那名入宮的表妹,我們不得而知,所以在小說中稍作改動,將他的表妹與沈宛的形象合成一人。其實我是很喜歡盧氏的。納蘭一個充滿才情的男人,要套住他的心不容易。詞人總能處處留情,對路邊的花留情,對山中的鳥獸留情,對世間萬物皆可留情。可是盧氏卻能讓納蘭大部分的作品皆以她為主題。這個有點像漢武帝的李夫人,病危之中誓死不見劉徹,只是希望將最美的一面留給心愛的人。盧氏何嘗不是。她是聰明的,她有清醒的自知。在愛情中,一個女人要有清醒的自知是有多麼不容易。她不奢求便沒有失望。男人總是這樣的,她若求的少,你便想給她更多。

可惜,盧氏婚後三年死於難產。

這樣一個女人將自己的一生全部獻給了他。而他,以流傳千古的佳作來紀念她,應該也是值得了吧。

這無非是一個幾百年前得愛情故事。我想表達的,無非是風花雪月中的那一抹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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