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與不讀書的區別

今天是世界讀書日,大家都在講讀書,於是也想來說上幾句。

地火悄然運行、深水靜流。儘管近些年來,一些有志之士不斷呼籲國民讀書,並且拿出數據證明我國人均閱讀的低數量。在一年的世界閱讀量調查中,以色列人均年讀書64本、俄羅斯人均55本、美國50本,我國平均每人每年購書不足5本。雖然這個數字說明不了我們不喜歡讀書,但在追求金錢的大目標下,讀書人少也是自然的事情。讀書的狀況也基本無大改變。我行我素,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是許多人奉行的人生理念。讀書狀況一直沒有大的改變,該讀書的依然讀,不讀書的依然不讀。

突然間,事情不一樣了。許多呼籲者不僅僅停留在呼籲界面,他們開始行動起來,各種讀書會紛紛成立,我的一好友自願為讀書會代言,經常在群裡發讀書的帖子,不同的群裡都有了熱烈提倡讀書的群友。讀書的地火突破地殼,噴薄而出,簡直要燒起讀書的熊熊大火。魚龍潛躍水成文,讀書不再是個人的事情,自己讀,也號召大家讀,網絡成為提倡讀書的重要平臺。更多的人用行動踐行讀書的心願,默默放下手機、離開電視,捧起書。已是兩個孩子爸爸的外甥在今年的人生計劃中,有一項計劃竟然是要讀十本長篇小說。他可是名副其實的名牌大學的理工男。

讀書與不讀書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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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的春天到了嗎?我們真的要開始讀書了嗎?

世界上的書無非分為兩種,一種有用的書,一種無用的書。有用的書在學校裡讀也要讀,不讀也要讀。小學、中學、高中,一路讀下來,已經有人讀到心力交瘁,有人甚至讀到噁心。高考完畢,有各種扔書、燒書等過激的舉動,表示從此與書的決絕和快樂。我們現在所謂讀書,主要是讀無用之書,如《詩詞大賽》中的背誦、《朗讀者》中的捧書而讀。現實主義的今天,在只要求結果的今天,人們突然想起讀書,讀一本本書,是不是因為碎片化閱讀終歸滿足不了心靈的需求,雞湯畢竟只是湯,對成長的骨骼並無多少作用。喝多,反倒倒胃。

為什麼要讀無用的書呢,很多人給出答案,當你看到大自然某種景色的時候,會吟出詩詞來表示自己的文學感覺,看到繽紛落葉,想起女友,會背誦出“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這樣美麗的詩句。懷念親人的時候,會想起,“休說生生花裡住,惜花人去花無主。”讓傷感瀰漫、懷念悠長。

讀書的此種用途最直接、最表象,對年輕人來說也是最剛需的。我的公眾號《詩意家庭》發的《家書裡的大學》兒子的文章:讀一個成功的大學。女友問:不愛讀書怎麼辦,說她理科生(兒子)認為不用讀文學作品。我回復說:理科生也不能沒有思想,有一套故事書,文學的故事、心理學的故事、哲學的故事、聖經故事等,開闊眼界外,也可以在女孩面前顯擺啊。女友回覆:是啊!急人!設立讀書獎勵基金都不管用。我回答:想不想讓女孩佩服,讀書吧。女友同意:告訴他。

無論是見景生情,還是在異性面前高談闊論,讀書無疑是最直接、最簡單、最有效證明自己文化修養的好辦法。

無用之書的用途卻絕不僅僅只此。

讀書人和不讀書人的區別,深究起來,不過一個字而已。

讀書人,知不知。看到一個講座,主講人後邊的牆上,有一副字帖,三個大字:知無知。因為讀書多,知道知識的海洋浩瀚無邊,知道自己學的那一點點知識,只是大海中的一朵浪花、大樹的一片樹葉。因此,願與高手過招,願去聽學者講座。兒子大學四年,在中關村大廈購書達到一萬多元。他畢業的時候,我和老公去幫助他辦理郵寄。幾麻袋的書,我們將所有考研的有用的書籍全部不要,只留下無用的心理學、社會學、政治學和各種英文版圖書,郵寄回來。書到家的時候,兩個麻袋終於受不住沉重書籍的碰撞,已經破了。快遞員小心翼翼地雙手抱給我們,放下,舒一口氣。似乎說,運到了,我不管了。到美國留學,也是運走一米長、寬、高左右的大紙殼箱的書。因為考慮運費太貴,決定走海運。運輸公司的人來我家,用膠帶紙把紙箱全部包上,感嘆,郵這麼多書有什麼用呢?

是啊,有什麼用呢!只是越讀越發現自己知之甚少,就要繼續讀下去。我們說起哪位學者的知識容量,常常喜歡用學貫中西來褒獎。兒子讀了那麼多的書,離學貫中西卻還差的很遠,也只好讀下去、讀下去……誰讓你越讀越覺得自己不知道的太多呢!

網上讀書會的年輕人也是如此,網絡讓我們看到別人的世界、更廣大的世界,越發地感覺自己需要補充精神營養,需要精神上的強大。沒有最強大,只有更強大,要想更強大,讀書無疑是沒有門檻、成本最低的道路。既然如此,為何不讀呢!當我們在嘆息如今階層固化越來越甚,不同階層的流動越來越難的時候,讀書、卻是打開階層壁壘最有效的辦法,只是他不能如上市公司老總那樣一夜暴富,也不能如明星那樣一夜成名,他要涓涓細流、天長日久,終會匯成一江春水向東流,衝破壁壘、打破階層之間的分割,這是一條路,卻無捷徑……

不讀書的人,則不知不知。好像一堵牆,在牆的這面,並不知道牆的裡面有什麼,甚至認為沒有什麼。那年我搬家,搬到新家後,東西還沒整理。家中所有的書從三四十個紙箱中拿出來放在客廳中間。我招呼一位收廢品的中年男人來家拿走那些紙箱。他把紙箱一個個摞到一起,說太多不好稱。我說那算了,估一下即可。他說十元錢吧。我說行啊,你幫我拿走我就很感謝你。他探頭看到客廳地中間的書,問我,“書也賣吧?”我說書不賣。他大大的驚訝,睜大眼睛問我,“為什麼不賣?”

是啊,為什麼不賣。我笑笑,說不賣。他表示難以理解地搖搖頭。或許在他看來,只是一堆紙而已,能換來幾元錢的紙,為什麼不賣呢!在我,那是我三十多年一路走來,邊走邊買、邊買邊讀,好些還沒讀的摯友、陪伴,怎麼會賣呢!

因為不知而驕傲。多年來,我們對大老粗是點讚的,我是一個大老粗,表明的是我坦誠、我直爽、我不藏心眼,我是一個好人。因為不知不知而勇敢,敢說話、敢發表觀點,敢打人、敢做別人不敢幹的事情。所以,無知者無畏。

有一次,上山運動,聽到一對男女的對話,一個對一個說,“那塊空地蓋房子行!”,另一個說行。而在山坳裡,真就出現了很多小房子。多少年後,有關部門派人來清理,方知道,這是違建的。

這種事情每天都在大量的演繹著,甚至因為無知無畏而喪失生命。不知不知,最大的愚昧是對自己、對他人生命、尊嚴的不尊重,這樣的悲劇、慘劇,每天都在發生。每每看到,感到痛心的同時,有的只是無力感。曾經,不正是因為不知不知的一群少年用棍棒、皮鞭、皮帶在蠱惑下抽開了WG的開場……不知不知,被利用、被欺騙,身為悲劇中人,卻目中無人、沾沾自喜……又因為不肯讀書,一直不知著不知,老了,變得更加愚昧更加蠻橫……被譏諷為,壞人變老了!

有學者認為,到目前為止,讀書仍然是底層青年改變自身命運最有效的路徑之一。這當然是讀有用的書。有人說,現今通往上層的路已經堵塞,上不去了。其實,還是書沒讀到。小時候聽母親講過一個故事,一個老員外讓女婿對著荷花池讀書,有一天,他忽然看到一個老烏龜趴在一枝荷葉上,不由大大奇怪,一片葉子,如何擎起碩大的烏龜?問老員外,員外回答說,書沒讀到。於是,繼續讀,終於有一天,他讀到:千年的龜輕如灰。原來如此。

過去是把別人喝咖啡的時間用來讀書,現在則是把別人玩遊戲、手機的時間用來讀書,同樣的學校、同樣的專業,結果卻是大不一樣的。看到很多年輕人在飛機場、車站、演出場地追逐明星的時候,常常想,如果將這份精力用在讀書上,是不是人生會大不一樣呢!狂歡是一群人的孤獨!孤獨,則是一個人的狂歡。孤獨中讀書,品味書中知識的饕餮盛宴,是美好的、最有意義的孤獨!守住孤獨者,才可能是人生真正的贏家。

讀書,讓不知不知之人知道自己的不知,會謙卑、會知恥而後勇。讓知不知的讀者生命變得更豐盈、內心更充沛、人生更有主動性,無論失敗還是成功、無論年輕還是年老,笑看人生、與時代同步,休對故人思故園,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這是一場自發的自下而上的人們自覺自願地讀書活動,好像,目前,也還只限於網上一些知不知的讀者,如果能讓更多的不知不知的人也能捧起一本書,開始閱讀的歷程,無疑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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