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年味

上初一的侄子被一篇作文難住了。上網搜索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好來問我。

  恰逢週末,我開車帶著侄子駛離了市區。城裡找不到,我想:偏遠的鄉村裡,應該能找到年的味道。

  在我的記憶裡,年是有味道的。

  故鄉是江南的一個小村莊,百十戶人家。山不高,水不深,談不上山清水秀。與如詩如畫的煙雨江南根本挨不上邊。

  每年臘八節一過,某個清晨不經意間,一股甜甜的味道鑽進鼻孔。不睜眼,我便知道那是母親在熬麥芽糖。用不了一兩天,整個村子裡都是甜甜的味道。

  年的味道,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閃亮登場。

  甜甜的味道里,冷不丁的就飄過來,炒瓜子,炒花生,炒芝麻的香味,尤其是炸肉圓子的香味兒,常常狠狠地敲打著我的味蕾。

  頂著冷烈的寒風去上學是痛苦的。倘若棉衣的口袋裡,能有一把瓜子、花生或是糖果之類的。冰凍三尺,能奈我何。

  鞭炮的硝煙味肯定少不了。一群小夥伴,準確的說是幾個小壞蛋,把攢下的零錢湊在一起買掛鞭炮,小心翼翼的把鞭炮拆下來,一人分幾個。即便大人們不停的提醒,村子的某個角落裡,依然會不時的響起鞭炮聲。

  從村裡那位老師的家門口經過,總是能聞到淡淡的墨香。老師把寫好的春聯掛在自家的堂屋中,村民們自己來取,從未有人問過價錢,給都給少老師從不過問。也有不給錢的,拿些米麵來,或者一刀臘肉。

  最熱鬧的場面是殺年豬。對我這個臉皮厚嘴巴甜的吃貨來說,我更惦記的是那大鍋裡燉的殺豬湯。那濃烈的最原生的肉香味,我是無法抗拒誘惑的。無論是親戚家,還是鄰居家,不去蹭上一碗,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若要問:不怕人家罵?或是回家挨父母一頓胖揍?你別擔心,那樣的事絕不會在過年中發生。因為在我的故鄉流行著:過了臘八便是年。

  最重要的是,故鄉流傳著不知傳了多少年的傳統:過年是不允許打罵孩子的。

  侄子坐在副駕駛上,認真的聽著我的敘說,看著窗外慢慢映入眼簾的村莊,滿臉的期待。

  村裡的道路雖不寬敞,但乾乾淨淨也不擁擠。一條條水泥路通往每家每戶,一扇扇緊閉的大門讓人感受不到鄉村的味道。偶爾遇見一兩位老人,一向自以為伶牙俐齒的我,不知道該和他們說些什麼,只能佯裝著問問路。

  連著去了兩個村莊,都沒有感受到記憶中年的味道。頑童在村子中嬉戲打鬧,雞飛狗跳的場景沒有見到。也沒見到煙霧繚繞,香氣撲鼻的味道。

  經過第二個村莊時,侄子失望地坐在車裡,再也不願下車,只是低頭默默的玩著手機。我只能尷尬的和他解釋,或許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江南還是那個夢裡的江南,村莊已不是那個記憶中的村莊。

  沒能遇到記憶中過年的味道,我卻依然相信,或許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或許我們只是走錯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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