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瑾瑜是個行動的巨人,說幹就幹。
她讓福兒幫自己悄悄盯著這些鈺兒,如果有人朝這邊走過來要立刻咳嗽示意她。
福兒雖然不知道小姐為什麼連跟諶衡說句話都要做賊似的,這滿院子的姑娘,她瞧著不可能有人比自家小姐出身高,小姐才不用看她們臉色呢。
但她從小立志當個好丫鬟,好丫鬟就是主子吩咐什麼,照做就是,絕不多說也不多問。
她連連點頭,說了句“小姐放心”後,就跟獵鷹一樣,眼睛都不帶眨地死盯著那些學習射箭的鈺兒們。
顏瑾瑜看著福兒無比認真專注的樣子,心裡有些無奈。
這個丫鬟著實一根筋了點,但這樣簡單的丫鬟才好,不會生旁的心思。
顏瑾瑜沒有再管福兒,抬腳悄聲往諶衡那邊去。
他身後站著兩個錦衣衛,畢竟是外男,看到她上前,錦衣衛們紛紛後退了幾步,站在了幾米開外的距離。
諶衡明顯看到她了,面色冷淡地抬眸,也沒說話,只是一口一口喝著茶。
哪怕是最簡單的喝茶動作,竟也被他做出了凌厲的感覺。
顏瑾瑜感到一陣壓力,但迫於離開這裡的想法,她努力鎮定地開口:“大人,您還記得我嗎?那晚……”
她還未說完,但“那晚”兩個字一說出口,諶衡的目光倏然變冷,像是冷箭般朝她掃來。
顏瑾瑜一頓,明顯感覺到諶衡這是不讓她說出那晚的事。
她想到錦衣衛們聽覺都很好,站這麼遠可能也能聽見。
可……他是錦衣衛千戶,他連自己的手下都不信任嗎?還是說,那晚的遇刺,需要保密到,連他的手下都不能知道?
顏瑾瑜想遠了,不過這些事畢竟與她無關,所以她很快收回了思緒,改口說:“大人,那天您答應過我要放我走的,您可還記得?”
諶衡看她改口,肅殺的面容緩和不少,當然,依舊是一副冰山臉。
他右邊的劍眉一抬,聲音毫無波瀾地說:“記得。”
顏瑾瑜頓時喜上眉梢,說:“那您什麼時候放我走?是今日,還是明日?”
只要能走,今日跟明日對她來說都一樣。
顏瑾瑜戴著的白色面紗遮住了她半張臉,但喜悅從她的眉眼中溢出來,連面紗都遮不住。她這樣歡喜的神色落在諶衡眼裡,他不知怎麼的就覺得特別煩躁。
就連已經到了喉頭的那句“隨便你”都說不出來。
這個女人面容跟鈺兒沒有半點相像,只是戴了冪蘺後,身形與鈺兒相似,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她是最像的那個,所以哪怕她救活了知府,他還是下令把她抓了回來。
天知道江百戶跟他說“女菩薩沒氣息”了的時候,他那一刻的心情是如何異樣。
就好像鈺兒又死了一次一樣。
諶衡收起心緒,“砰”一聲放下手裡的茶杯站起來,那幾個錦衣衛便立刻走上前,威嚴感四面八方湧來。
這個動靜也引起了那些射箭的鈺兒們的注意,一時間滿院的人都朝何蘇葉和諶衡這邊看來。
福兒連忙一個勁地咳嗽,直到感受到那些帶刀錦衣衛的冰冷目光後,福兒才慌忙捂住了嘴。
諶衡卻是旁若無人地走到距離顏瑾瑜面前還有兩步的位置才停下,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把她整個人都罩在了陰影下,而後居高臨下慢悠悠地說:“你不是要走嗎?射贏了她們,你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