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寄巢或樹上旅館
他把自己當做是一隻猿猴
或者是一隻鳥，在一棵大樹
的丫叉間搭建靈魂的居所
把肉身抬高，腳不沾地
只與清風明月為伴。有時
更與滿天星斗，展開無盡期的對話
就差一對翅膀了，不然
就可以從這個山頭，掠到
那個山頭，可以像鼯鼠一樣輕鬆
自如。不費吹灰之力
就完成一次真正的飛翔
他堅信自己是代替了一隻
羈鳥，在塵世生活，受煎熬
此刻，他的目光從山頭上
傾瀉下去，覆蓋了群山
所走過的那些路，經歷過的
那些事，就像嵐煙慢慢
消散，了無痕跡
連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還有什麼好牽掛呢，山腳下的
那些個的村莊、市鎮
日日夜夜的喧鬧，距離
越來越遠。夜裡他做回了自己
做回了一隻鳥，棲在
樹上，睡在夢鄉。月光
像水一樣盪漾。他一遍一遍
走出夢境，去察看掛在
樹枝上的翅膀，是不是真的
袈裟嶺傳說
我很想知道，那個為一座山嶺
披上袈裟的人，有什麼樣
的魔法，能夠揮撒那麼寬闊的
面積，他的袈裟有多麼神奇
賦予漫山野杜鵑，均等的高度
就像是綠雲，在山上駐留
他在這遠離塵埃的地方，燃燒
孤獨的炊煙，是否有過後悔
是否在與一隻蝴蝶，達成某個
秘不外傳的協議，互換角色
我很想知道，一隻蝴蝶在山嶺上
飛上飛下，是否肩負著使命
就像那擔米上山的人，腿腳下
有堅定的信仰支撐。那個人
鑽進了蝴蝶的身體裡
把一生沒有碰觸的花朵，一一嗅吸
然後，又穿上蝴蝶的翅膀
恢復了肉身，在大樹下打坐
現在，你可以叫他做枯葉和尚了
哪怕眼前是一座秀美的高峰
萬壽寺的泉水
一隻飛鳥在這裡飲水，一隻雉
在這裡飲水，獸在這裡飲水
又引來了狩獵者、採薪者
踩出了羊腸小道，把幻想摘星的
蒼穹仰望者，帶到了山巔
那最早於此修煉的真人，夢見了
泉水叮咚，在岩石下掘地為井
高山有好水。慕名而來的人
可能真的是為了尋找傳說中的成仙
途徑，也可能只是在鴆飲
內心的執念和恐懼，幻想著長生
不老。不死。我亦來此提簞
汲飲，以解口唇焦渴，除胸襟浮躁
跟隨在眾人後面，繞著寺廟的
廊道轉悠。並以無神論者的
冷眼，蔑視一群善男信女
在泥菩薩面前的叩拜，懷疑
那投進功德箱裡的虔誠，何去何從
步出山門，長長地吐一口濁氣
把崇敬的目光，睇向滿山
青翠欲滴的竹木，在重疊葉片
交相摩擦的絮語聲裡
我找到了甘泉隱秘的源頭
萬和湖觀光
魚蟲在樹冠上游弋，很逼真
在雲朵上飛翔，很休閒
蜻蜓的馬達，從頭頂上盤旋而過
沒有聲響。湖水之中的秘密
只有盪漾的湖水才能夠說得清楚
天光和雲影，有著奇妙的對稱
布穀鳥的呼喚，在遠處
清明鳥的叫聲卻離得很近
滿樹的白頭鵯叫嚷，你不知道它們
為何吵鬧不休？你不懂鳥語
聽不出嘰嘰喳喳的歌聲裡
究竟有幾許歡樂，幾許煩惱
清風徐徐，杜鵑花飄灑
的落英，砸痛泥土潮溼的心跳
繞著湖岸走一圈，有點意猶未足
走兩圈，是否又顯得多餘
在靠近水邊的地方，你尤其要
腳下留情，別踩踏蟾蜍幼崽
驚慌失措的逃遁。避之唯恐不及
長蟲出洞，解決溫飽問題乃當務之急
如果這是一處天堂，只屬於
遊客散盡後，翩躚歸來的白鷺
作者/文紫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