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樹下，是外婆的家頭條網

柿子樹下，是外婆的家

2020-12-06 11:32:46 佚名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又是一個冬天的到來。每到冬天這個季節，我總會想起我的外婆。

外婆是在五年前的冬夜裡走的。猶記那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我回去參加葬禮的時候，那天的天氣又異常晴朗。她的子子孫孫，遠的近的親戚，齊齊聚在了一起，他們在嘮著嗑、拉著家常，讓人感覺不到悲傷。他們說，外婆走得很安詳。

外婆走了以後，我好像就再也沒有到過外婆家了。是啊，人都不在了，我去看誰呢？

看看外婆家門前的柿子樹嗎？外婆家的老房子還在嗎？

一、柿子樹

外婆家確有幾棵柿子樹。

這個季節，外婆家的柿子樹應該都光禿禿了吧。如果幸運的話，興許還能瞧見孤零零幾顆熟透了的柿子，好像晶瑩剔透的紅寶石，矚目地掛在枝頭上，分外惹人喜愛。

柿子

於是，思念總會變成回憶。

年少時，每到初秋柿子還是青澀的時候，外婆一手跨上籃子，另一隻手拿著竹竿，領著一幫嘰嘰喳喳的小孩兒，繞過屋前的魚塘去打柿子。

柿子樹很高，樹幹很粗，黑褐色粗糙的樹皮，爬著一些小螞蟻，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昆蟲。

小孩就站在邊上，相互協作著拉下低垂的樹枝，一伸手就摘下了一顆顆柿子；外婆舉起竹竿，吃力地拍打、晃動著樹枝，柿子就一個接著一個掉了下來。有些還是完好的，有些只是擦傷了表皮，還有的已摔成了兩半。一群小孩拍著手，歡呼著，隨老人一聲令下，便歡快地跑去揀柿子。不一會兒，籃子裡就裝的滿滿的。外婆用鹽水將完好的柿子泡起來，製成下火的脆鹹柿子；那些變了模樣的，便被削去皮，晾曬乾，做成甜甜的柿餅子。

霜降過後，柿子便已完全成熟，紅彤彤的，儼然一個個小紅燈籠似的，掛在樹上，非常熱鬧喜氣。

二、老屋

柿子樹下，是一口池塘，裡面養了魚。池塘邊上是一塊空地，空地上有一座用泥磚砌成的老屋，那便是外婆的家。

老屋坐落在這裡已經很久很久了，歷經了不知多少風雨。就像一位飽經風霜的老者，在向每一個經過此地的人訴說著這裡的人和事。

老屋

老屋又寬又長。我從屋的這頭跑到另外一頭，總要穿過長長的走廊或者繞過屋前的魚塘。老屋連著一排，屋頂呈人字形，兩側有序地排列著暗灰色的青瓦。橫樑插入牆體隔層，分上下兩層，二樓鋪上木板，我們稱之為閣樓。通常閣樓都是用來存放糧食和各種雜物。記憶裡，外婆家的閣樓裡有許多好吃的東西。逢年過節，我到外婆家總能兜上一衣兜好吃的。

三、記憶中的人和事

阿媽說，外婆是特別疼我的。可是至今，我依然不知道外婆的年紀，我也不知道外婆是何許人氏。

記事以來，外婆身材瘦小，生活講究，一根根銀絲總是齊溜地梳向腦後紮起低低的一個髻子。她經常穿帶有細小碎花的衣服，口袋裡永遠都是揣著一方手帕，就餐時習慣性拿出來擦拭。

這便是我對外婆的記憶，關於外公的記憶就更少了。

我很小的時候，外公就去世了。外公喜辣，每個人都說外公眼睛瞎了是因為吃辣導致。依稀記得，外公很瘦很瘦，總是弓著背，拄著柺杖，坐在老屋中央門口的石板凳上，聽到我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伸手便來摸我的頭，撫我的臉，一聲聲呼喚我的小名，"咩咩""咩咩"······好像是老山羊在呼喚著小綿羊。年幼的我每次聽了都咯咯地笑了。

外公走後，外婆就一個人了。子女都成了家，有了各自的歸宿。她偶爾會幫著照看孫子孫女，包括她的外孫女，她不願拖累任何一個子女，依舊一個人住在老屋裡。

歲月在流逝，外婆終年病痛纏身，嚴重的時候大家都以為外婆就會這樣離去。外婆很堅強，幾次大病住院都挺了過來。後來外婆的身體越來越差，為了方便照顧她，大舅讓外婆搬過來一起住，外婆不肯，執意要一個人居住。她說，一個人住著自在、舒坦。

而老屋經歷了太多的風雨，日益殘破。中央大廳的天井裡，滿是青苔和雜草。門窗掛滿了蜘蛛網，房頂上裂開的瓦片，每到夜裡，有月光投射進來，地面上留下斑駁的影子。昔日熱鬧的老屋已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老屋終是破敗不堪了。

於是兄弟姐妹們幾個便湊錢在舅舅的新房子旁邊新建了一所一廳室的小房子。房子旁邊依然有柿子樹。臥室裡的小窗戶一打開，便能瞧見柿子樹延伸過來的茂盛的枝葉。

從此，外婆的家由破舊的老屋搬到了新房，由大變小，由東邊這頭挪到了西邊，我不知道這是否預示著外婆的人生開始慢慢走向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