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春節過後，我第二次跟著何總去北京出差。同去的，還有熱控工程師鄭耀武和電氣工程師閆貫虹。
焦作地處河南西北部，背靠太行山，是個小城市，位置閉塞，無論往哪個方向去，坐車都不方便。現在怎麼樣，就不得而知。那次，公司派王宏光師傅駕駛著一輛依維克商務車，將我們由焦作直接送到北京。
從焦作去北京路線
尷尬的問題
駕駛途中，鄭耀武問了何總兩個問題，提倡“人生五快”的何總都沒有快速答出來，沒有做到“說得快”。
何總，你什麼時候開始留鬍子的？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何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這傢伙，非要我回答這麼尷尬的問題。鄭耀武咧著嘴，一臉狡黠的表情：何總，這有什麼尷尬的？留不留鬍子，這個問題很重要。我這是虛心向你請教啊。
何總答道，人家不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嗎？我這嘴上的毛留起來，辦事就牢靠了。鄭工觀察好仔細。何總33歲當上總工程師，確實很年輕。何總蓄起短鬍子茬，是為了讓別人放心，還是讓自己安心，只有他本人知道。
留鬍子的外國人
我有同問。何總，那我什麼時候可留鬍子？何總笑了笑：你想什麼時候留，就什麼時候留。2014年，41歲的我想起何總的話，便蓄起遮住上唇的髭，下巴上留起長長的須，很快就遭到朋友的責備。你為什麼要留個鬍子？想與眾不同唄。留個鬍子就能與眾不同？是啊，要不你留個試試。總是留披肩長髮的女子，剪個平寸，就可以體驗到不一樣的人生。
算了，我知道，你不敢。改變一下著裝風格、髮型尚且如此之難，要試一試另一種活法，那更是難上加難。人生有很多選擇，都是對的，大膽地去嘗試吧。
接著，鄭耀武問了第二個問題，那才是真尷尬。何總，你家的噴水馬桶是怎麼用的？舒不舒服？注意，是會加熱的噴水馬桶，就是很多國人去日本搶購的、實際上由浙江生產的那種馬桶蓋。聽說沁北電廠的很多“老人”見到何總，要是不忙，就會向他請教那個問題。何總已經習慣了，哈哈一笑，你這傢伙。
留不留鬍子，真是一個頭疼的問題
小西天
1997年2月中旬，在北京，我們就住在河南電力北京辦事處的賓館裡，一住就是半個月，每天都是檢查、修改評標報告中的錯誤或遺漏。檢查過幾百遍之後，即使有錯誤自己也看不出來。
賓館的飯菜吃膩了，我們便到外面去吃飯。從賓館出來，右拐，到學院南路與新街口外大街的交叉路口，再右拐，往南走一會兒，就看到
一個色彩斑斕的牌樓，上面寫著“小西天”三個大字。牌樓上，與清代宮廷的建築內飾一樣，採用是最高等級的裝飾——和璽彩畫。和璽彩畫以龍、鳳等形象為主，多用明亮的藍色、紅色、黃色。次一等級的裝飾是旋子彩畫，以幾何圖案為主。慈禧太后大概看厭和璽彩畫，轉而喜歡以江南山水為主要元素的蘇州彩畫。
北京小西天
當年小西天那條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小吃店雲集。不過，我對各種各樣的美食並不怎麼感興趣。在那裡吃過什麼？我的記憶裡一片空白。
一位老北京回憶說，北京有兩個小西天。我們去的那個小西天位於積水潭北面，得名於一個叫小西天的寺廟。小西天周圍本就是一個超級大墳場：北面有北太平莊墳場、鐵獅子墳，西面的索家墳，東南隔新街口外大街相望的冰窖口衚衕等，都與“西天”有關。
如今這些都已經湮沒在北京高樓大廈的叢林中，其地名的來歷已漸漸消逝在人們的記憶裡。
北京天際線
觀摩廳內看電影
面對著小西天牌樓，右手邊是青年電影學院經營的一個小小的電影院，號稱是電影觀摩廳。有一天晚上，何總請我們在那裡看了一場天價電影。票價多少錢？50元。要是在焦作看電影，票價肯定是兩塊、三塊。
何總為什麼要請我們看那麼貴的電影？是有原因的。那天晚上，我們在賓館餐廳裡吃飯，發現何總不在。他明明跟我們一起坐電梯下樓，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吃完飯，鄭耀武跑到何總房間偵查情況，發現何總一個人跑到賓館隔壁的餃子館吃餃子去了。那是當時一位著名的女歌星開辦的餃子館，在搞促銷，吃一餐，贈一張專集光碟。
餃子
何總去見女歌星，居然不帶上我們，肯定有鬼！鄭耀武一邊說一邊笑，明亮的腦門和鏡片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何總，我們都是大嘴巴。今天這事兒，你看咋辦吧？這件事，何總既不能置之不理，又狠不下心來殺我們滅口。於是，有人提議去看電影，他便答應了。
電影學院觀摩廳面積不大，50多個座位，全部都是沙發座椅，音響效果絕對超級棒，牆上的簡介說有16個音軌。來看電影的人不多，把我們計算在內，肯定不超過10個人。有人說，今天像是我們包場。
那天晚上播放的電影是成龍主演的《義膽廚星》，一位華人廚師在澳大利亞英雄救美的故事。全片幽默輕鬆，武打動作精彩紛呈，巨型汽車開過來的時候，真切的聲音便從頭頂轟隆隆地輾過，讓我從頭笑到尾，感覺特別值。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那麼貴的電影。
成龍《義膽廚星》劇照
看完電影，回賓館的路上，何總也很高興，一個勁兒地說，小張這傢伙，笑得那麼開心。鄭耀武故意調侃道：何總，你今年的零花錢還有嗎？何總的零花錢有多少我們都不知道，但我們都知道，何總、劉主任一樣，每個月的工資都被老婆直接從財務部領走。
當年，那位女歌星在北京開辦了好幾家餃子館。既非獨家店，也非新店開業，何總肯定也見不著那位女歌星。
出洋相
有一天，意大利一家上煤設備製造商請何總到其北京辦事處參觀，隨後便請我們到一家裝潢豪華氣派的意大利餐廳吃飯。據那位意大利東道主介紹，餐廳是一個溫州人開辦的，味道很正宗。因那溫州人在意大利當大廚多年，深得意大利餐之精髓，便回國創辦了那家餐廳。
披薩
點餐的時候，我在洋人面前，又出了洋相。
我點了一個大尺寸的披薩，一份十成熟的牛排，一份意大利通心粉，還有一份什麼玩意兒。結果吃得差不多了，意大利人很含蓄地講了一大堆話，直白地說出來就是：誰點的餐，誰負責吃完。
我去！他該不會要整我吧。點牛排的時候，他一再說，沒有人要十成熟的牛排，那樣不好吃。我堅持要十成熟，不妥協。何總、陳江波、鄭耀武、閆貫虹似乎早就知道這個規矩，各自都點了餐。我以為我點的，大家一起吃。要我一個人包圓的話，我真吃不完。咋辦？
何總動員：我們都加加油，幫幫小張。唉，最後，終於勉強吃完，把我撐得夠嗆。
牛排
2018年，廣州這邊瘋傳一個視頻，有人宴請幾位德國人，點菜的時候，請每一位挑選一個自己愛吃的菜。結果，菜一端上桌，點那個菜的德國人便將菜從旋轉餐檯上取下來，放在自己面前，旁若無人的開吃，不給別人吃。很快，我們看到主人和翻譯兩個人看著幾個老外人手一菜狼吞虎嚥，茫然不知所措。看吧，外國人沒有集體主義精神，只想著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