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圈,夫妻档,手术灯”:致敬我和游戏相伴的那些年

初次接触游戏还是在掌机时代,那时刚留学回来的表哥把他玩剩下的GAME BOY甩给了我。

从此,游戏这颗种子便深深地扎进了我的生命里。

清晰记得二年级的那次暑假,为了通关《口袋妖怪:水晶》,我和弟弟没日没夜地拱在被窝里,硬生生地把一只比雕练到了70级。

后来才知道,捉暴鲤龙的湖边可以拿到无限升级的糖果,而比雕的种族值也低得离谱。

为了躲避爸妈的围剿,我们故意将游戏机藏到书架后,白天买《掌机王》查游戏攻略,晚上蒙被子开手电筒打游戏。

那一年,我和弟弟都长了黑眼圈。

后来,在批发市场工作的老舅,冒着挨骂的风险,送给我们每人一台GBA SP。机器的进步,也让我们有机会接触到了更多游戏。

“黑眼圈,夫妻档,手术灯”:致敬我和游戏相伴的那些年

当时的《机器人大战》、《小悟空大冒险》、《口袋妖怪绿宝石》都很热门,我和弟弟省下买牛羊配和香菇肥牛的钱,才勉强凑齐两张128MB的游戏卡带。

但这并不要紧,因为商城里的小贩早为我们想好了对策。“加10元换购新卡带”服务,让我和弟弟的背影频繁穿梭在每一个周末的午后。

弟弟喜爱养成类游戏,《绿宝石》几乎通关了三次。但每一次玩到二周目剧情时,游戏档案都会莫名的消失。

他不甘心,带着同样的6只精灵,想玩第4遍。他说一定要让自己的精灵看到二周目的大陆。但是后来才知道,D版商的卡带,根本就没有二周目的剧情。

“黑眼圈,夫妻档,手术灯”:致敬我和游戏相伴的那些年

初中以后,我和弟弟被迫分派到了两所学校。

我那所中学是全区有名的“监狱中学”:男生统一寸头,女生不能有刘海,还要求穿简单样式的白色球鞋。

教导主任也在开学典礼上明确放话,不准玩电子游戏,不准出入网吧,不准谈恋爱。

校门口的中考倒计时表,直压抑地让我喘不过气来。反观弟弟,宽松的环境让他多看了不少游戏杂志,还偷偷买到最新的掌机NDS。

但爸妈可见不得这些他们常嘟囔的害人精。

于是放学后,我从城东出发,他从城西,相约在离家门最近的一所报刊亭碰头。我每次都叮嘱他骑快点,为的就是多抢几分钟游戏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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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马里奥兄弟》和《马里奥赛车》特别火。为了合理使用游戏机,我和弟弟约定每人各一回合机会,输了就马上换人玩。

那时我常跟弟弟调侃:看,如果我是马里奥,那你只能是小路易了。

这顶突如其来的帽子扣得弟弟眼急,但他拗不过我,小路易这个名字我一直叫到了初中毕业。

中考那天,雨下得正大,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声吵得我静不下心来。

不出意外,我落榜了。

弟弟却考上了我们梦寐以求的高中。看着爸妈给他新配的台式电脑,我嘴里一句祝福的话也说不出。

整个暑假,我都刻意地避开弟弟的视线,避开报刊亭老板的追问,房间里《战神》和《星之卡比》的海报都被我撕得粉碎。

后来,我主动选择了一所寄宿制普通高中。在那里,我期待能迎来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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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时正值网游百花齐放的年代。《梦幻西游》、《魔兽世界》以及《穿越火线》三座大山压得索尼和任天堂喘不过气来。

偶然间在视频网站看到一段白鲨的个人秀,才真正感受到FPS游戏的强大魅力。后来,在室友的苦口婆心下,我用800块淘来的笔记本下载了《穿越火线》。

于是“老阴 X”,“A包点没人!”,“压枪啊!”这三句话,就几乎贯穿了我整个高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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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周末回家,恰巧路过原先常去的报刊亭。老板大老远地就认出了我,挥手打起招呼。

寒暄了两句,他问我怎么不常见了,还告诉我说弟弟每周末都会来买《掌机王》,这个杂志社也许就靠他一个人撑着呢。

“这个傻子,都什么年代了还看这个。”那时的我,眼里根本容不下任何单机玩家。

从初始的笑脸到将军等级,我把全部热情都投入到了穿越火线。但结果就跟所有老套剧本一样:我被老师约谈,被校长批评,甚至还挨了爸妈的嘴巴。

拿着年级倒数的成绩单,我安静地在电脑前坐了会儿,然后卸载了全部游戏。

高考前的一模,我考了519分,离一本线只差20分。但是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离一本院校最近的一次。

高考榜单出来后,我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天。弟弟考上了南方的一所985院校,爸妈可高兴坏了。

但我却跟三年前一样,一样普通。

我的大学并没有离开居住的城市,心里想着毕业后借助家人的关系,踏实找个舒服活儿干就得了。

那会儿《英雄联盟》和《DOTA》正起劲,我拉着室友到学校门口的地下网吧办了卡,S3赛季靠鳄鱼冲上了黄金段位。

后来,在一场院级的游戏赛事里,我认识了现在的女友柿子。初次见面时,她的声音很甜,笑起来眼睛里冒着光。

我经常约她打游戏,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carry能力有多牛。但她总是回呛我,时不常的嘲讽让我在室友面前尴尬极了。

从S3到S6,我的生活中只有柿子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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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的时候,我突然病了一场,患了腿疾。听医生说必须要手术治疗,否则有终身拄拐的风险,我怕极了。

但我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正在老家实习的柿子。

这段时间,妈妈总会去菜市场买大骨头,跟我说骨头汤养人,能治好我的病。爸爸也放弃了找好的工作,开始做起了我的全职看护。

日子慢慢熬着,就像大米粥一样,淌白却愈发甘甜。

手术前一晚,我出现了应急心理反应,一度十分焦躁,不安,甚至开始呕吐。

爸爸握着我的手,竟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后来,连夜赶回的弟弟,抱着一个大书箱走进了病房。里边都是《掌机王》杂志,有我们以前看过的,也有我高中时期错过的。

他跟我说,“马里奥,别怕,咱哥俩聊聊游戏,就跟小时候一样。”

那天晚上,我们回顾了许多经典游戏的攻略,《恶魔城》如何无伤打boss,《战神》怎么拿黄金拳套,还有《GTA》怎么按喇叭吸引女孩...记忆中和弟弟这样的谈话场景,已经很模糊了。

“黑眼圈,夫妻档,手术灯”:致敬我和游戏相伴的那些年

手术室里,眩晕的白色灯光,照得我直冒冷汗。腿部的神经阻断针已经不知不觉地打进了身体里。

主治的周大夫让我戴上“氧气罩”,忽得一下,我好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时间很长,又很短。长得像《怪物猎人》的剧情,短得又如《合金弹头》中的死亡。

直到被妈妈唤醒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场游戏的主角一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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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病期间,我给柿子回了电话,被她破口大骂一顿。第二天她就赶到了医院。

还是那双冒着光的大眼睛,手却拧紧了我胳膊上的肉。

“看你还敢不敢这样!”。

这是她对我最用力的一次嘲讽。

两个星期后,我拄着双拐出院了。但看似折磨的生活,却终于有了光亮。

后来,经过一年的雅思学习,两年的英国留学,我如愿以偿地进入到一家欧洲游戏公司,真正做起了属于自己的游戏。

再过两天,弟弟的孩子也要出生了,我正琢磨着买个NS送给他做降生礼。

一切的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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