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走進海安法院法警大隊，8號辦公室門外的人員去向牌上掛著陳彬彬的名字，狀態一欄指向“請假”。這是一個無比漫長的“假期”，因為“休假”的那個“90後”小夥，再也不會回來上班了。
陳彬彬是海安法院司法警察大隊四級警長。4月3日，他因勞累過度突發疾病，經搶救無效去世，生命永遠定格在了31歲。
陳彬彬去世後，曾經與他相識、共事過的海安法院幹警們自發用文字追憶昔日戰友。陽光、帥氣、敬業、謙和、善良、有擔當、能吃苦、不服輸、重集體……一個個關鍵詞就像一片片拼圖，拼湊出這位優秀青年法警短暫卻絢爛的一生。
“喜歡這個職業，我願意一輩子當警察”
“2014年彬彬來報到時我問過他，法院有那麼多崗位，你為啥要考法警？他的回答是，他喜歡警察這個職業，願意一輩子當警察。”海安法院法警大隊大隊長張建紅說，回想起來，小夥子應該是出於正義感選擇了這個職業，並且始終堅守。
海安法院執行局法官助理徐濤和陳彬彬是老搭檔了。他已經數不清，自己有多少次跟陳彬彬一起起早貪黑外出執行，默契配合排除妨害。執行工作，意味著風險與各種不確定。“但只要有他在，我就有底氣。”
一次執行中，當他們到達被執行人家中時，對方正在廚房裡吃午飯。由於對判決結果不滿，被執行人態度激動。這時，徐濤注意到案板上有一把菜刀，“如果被執行人頭腦一熱拿起來，後果不堪設想”。正當他想找機會把刀藏起來，眼疾手快的陳彬彬已經先他一步，悄悄繞到被執行人身後藏起了刀。此時，徐濤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同時暗自佩服搭檔的機敏。
在領導、同事的眼裡，陳彬彬人如其名，文質彬彬。徐濤卻見過他“暴躁”的一面。一名50多歲男子拖欠父母贍養費，執行中被控制後還掙扎著不配合，大喊“我不是犯人，憑什麼這麼對我”。見此情形，一向溫文爾雅的陳彬彬大喝一聲“不履行，同樣要‘享受’這個待遇！”。眼見身著制服的法警動真格了，男子不狂了，當場打電話讓妻子把錢送了過來。
司法警察不負責抓捕犯罪分子。除了協助執行，陳彬彬日復一日需要面對的是值庭、押解、安檢等繁蕪且枯燥的工作。但這些看似簡單的工作，需要的恰恰是高度的責任心。而他總是嚴格要求每一個步驟的規範性，一絲不苟地對待每一項工作，不折不扣完成每一個任務。
“他是我們大隊的內勤總管，小到一支筆，大到庭審保障，都是他細心操辦。”法警成鵬說，這位管家還特別喜歡為警隊的管理、建設和發展出點子，他總結以往經驗，推陳出新，自制了各種警務裝備管理登記簿，使得管理登記去繁留簡，一目瞭然。在他的管理下，警務裝備無一過錯。出色的警務、內勤工作，也讓陳彬彬在法警大隊連續三年保持考核積分第一名。
15日走進陳彬彬的辦公室，他的辦公桌上還攤著裝備清單。同事說，這是他去世前兩天還沒做完的表格。就在去世的前一天，他還為警隊文化建議草擬方案至深夜。
“再苦再累，訓練始終不掉隊”
業餘時間，籃球場是陳彬彬的主場。海安法院籃球隊隊長、民一庭副庭長劉昌海還清晰地記得，這個一米七出頭的大男孩絲毫不懼對方身高用技巧防守的一幕。“多希望他身披8號球衣，回來跟我們再打一場球！”說到這裡，劉昌海流著淚哽咽了。
一次比賽打到第四節，兩隊比分懸殊，隊員們都覺得取勝無望，暫停時，一個個垂頭喪氣。“彬彬吼著為大家鼓勁，說還有希望，讓我們別放棄。”比賽最終還是輸了，但陳彬彬拼盡全力、永不言敗的樣子從此刻在了劉昌海的腦海裡。
陳彬彬也把這種不顧一切戰勝困難的勇氣帶到了工作中。一箇中文系畢業生，來到法警的崗位，在專業技能上沒有任何基礎和優勢。但他偏要挑戰自我。
2016年，陳彬彬入選“江蘇省應急棍訓練隊”。雨水、汗水、泥水……一起參加封閉式訓練的那段時光，海安法院法警大隊副大隊長蔣龍元歷歷在目。每天晨練，他們要從宿舍蛙跳到操場，打滾、蜥蜴爬，再鴨子步回宿舍。而這些還只是“開胃菜”。“再苦再累，彬彬都不喊不叫，始終不掉隊，還鼓勵我‘堅持就是勝利’。”即使受了傷，也是默默拿膏藥、創可貼貼上繼續訓練。
“本來我跟彬彬還想找機會切磋一下槍法，可是再也沒機會了。”法警大隊副大隊長周阿蓉說，陳彬彬悟性高、槍法準，在隊裡是出了名的。“其實他只是虛心好學，把工夫都下在了平時。”看著陳彬彬一路成長的海安法院法警大隊原大隊長徐寶生知道，小夥子付出了多少。除了實操，他把靶子的圖貼到辦公室的牆上，時不時就琢磨鑽研，一盯就是很久。
六年刻苦訓練，陳彬彬從當初學習榜樣的“菜鳥”，逐漸成為後輩眼中的榜樣。2016年以來，他先後被授予“南通市五一勞動獎章”“南通市五一創新能手”“南通市技術能手”“南通法院司法警察業務能手”等榮譽稱號。上個月，他被我市表彰為“新中國成立70週年大慶暨2019中國森林旅遊節安保維穩工作先進個人”。
就在陳彬彬去世前的兩天，他還跟同事戎建軍說，自己有了新目標，想在全省司法警察技能比武中拿個射擊項目的全省第一。“雖然他再也無法為海安法院贏得榮譽了，但我們要用他的遺志激勵自己，為他生前熱愛的這個大集體贏得更多更高的榮譽。”陳彬彬去世後，海安法院黨組書記、院長任智峰向全院幹警發出號召。
“他關心身邊每一個人，唯獨忘了自己”
疫情防控期間，陳彬彬始終堅守在安檢一線。在他去世的前一天，法警大隊警員俞桂華受領導指派來安檢口檢查。“當時我還跟他開玩笑：‘你要是查不出我帶的危險物品，就要請客’。”沒想到，這次對話之後竟是永別。
俞桂華在陳彬彬後面進入法警大隊，兩人坐對桌。“平時有什麼不懂的，只要我開口問，他總會耐心教，從不因為我是新來的就處處‘拿’著我。”這段日子，他好幾次做材料遇到問題都習慣性地問一句“彬彬，這個怎麼弄？”等抬起頭看到對面空蕩蕩的座位，才想起昔日那個給過自己很多幫助的好戰友已經不在了。
陳彬彬的真誠、熱心，不僅是對同事朋友，同樣也對來法院辦事的群眾。疫情期間安檢值班，他看到一對老人戴著的口罩髒了，二話不說就從自己好不容易在網上搶到的口罩裡，拿出兩隻贈給老人。遇到行動不便的殘疾人，他主動上前攙扶，值班結束後還向院裡打申請，希望在安檢口配上輪椅備用。
對海安法院全體幹警來說，他們失去了一位好戰友，而對陳彬彬的妻子盧慧來說，她失去的是最好的朋友和默默疼愛自己的伴侶。“跟他在一起後，我的手指甲都是他幫著修剪打磨。”盧慧工作很忙，隔三差五就要加班，陳彬彬只要有空就會去接她，有時還把筆記本電腦帶過去，邊處理自己的工作邊陪愛人加班。
“陪伴是他最長情的告白。”正如盧慧所言，孝順的陳彬彬也在工作之餘儘可能地多陪伴父母。去年，盧慧的父親患癌住院。陳彬彬每週五下班都要坐火車回去探望照顧，週一再搭最早的那一班車趕回來上班。今年疫情期間，陳彬彬的父親病倒了，他得知後當天就趕回如皋老家帶父親看病。
“他那麼關心我，關心身邊的每一個人，怎麼唯獨忘了關心他自己。”得知表哥去世的消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表弟丁穎久久無法相信。“他喜歡看歷史書，上學時常常考第一，一直是我的榜樣。”在陳彬彬的鼓勵下，丁穎攻讀了碩士。
陳彬彬11位數的手機號，丁穎爛熟於心。“這是我的SOS電話，在外面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困惑，我都會打過去找哥哥商量。”而現在，這串號碼再也撥不通了。
採訪手記
做自己的主角，演繹無悔青春
“不忘初心，勇敢去追，多少個青春求索耕耘……”這段歌詞來自海安法院院歌《天平下的青春》。陳彬彬作為演唱者之一在這首歌曲的MV中出任“男主”，氣質瀟灑，眼神堅定。
採訪中，陳彬彬的同事對他有一個相同的評價：待人寬厚，嚴於律己。無論是工作還是訓練，他方方面面都力求做到最好，以最高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當初次參加演講比賽，他三天裡沒日沒夜反覆試講練習。當同事問他“這些訓練科目平時也用不著，那麼拼幹啥”時，他只是笑笑，繼續訓練。當天沒做完的材料，他定了鬧鐘第二天五六點起來繼續做，妻子勸他別那麼較真，“有領導幫你把關呢”，他卻不肯，一定要達到自己內心認定的標準。
有人說，法警的工作瑣碎簡單，在這個崗位上不容易出成績。在陳彬彬不長的法警生涯裡，的確沒有多麼驚天動地的故事，他日常所做的工作，在大多人看來甚至有些平凡。但陳彬彬並沒有因此而放鬆一點對自己的要求。這也是他從2016年開始年年都獲得榮譽的原因。
這樣的陳彬彬，雖不是泛泛意義上的英雄，卻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成為自己人生的主角。人生的長度無人能夠決定，但無論長短，在有限的生命裡，我們都應當儘可能地拓展它的寬度、厚度。陳彬彬做到了，而他，也一定是無悔的。
（作者：王瑋麗 / 部分圖片由海安法院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