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莊戶列車到扶貧列車 山東“網紅小火車”為何虧損還運營

4月10日5時53分,K8279次快速旅客列車載著200餘名旅客從濟南火車站發出,運行1小時15分鐘後到達淄博火車站,這批旅客不下車即可接續乘坐“網紅慢火車”7053次列車,開啟發現魯中山區美麗風景的體驗之旅。這是濟南局集團公司7053次公益性“慢火車”全新升級後開出的首趟列車。這次升級,原來的“綠皮”小火車變成了空調列車,往返旅行時間壓縮34分鐘,旅客乘車環境大為改善,乘坐舒適度得到提高,7053次列車,再次成為網友議論的熱點。

說起淄博至泰山的這趟7053次旅客列車,還有很多不得不提的前世今生。這列公益慢火車只有四節車廂,從山東淄博市開到泰安市,全程184公里,中途穿越58座橋樑、22座隧道,走一趟下來近6個小時,平均時速只有30公里左右,票價11塊5角,站與站之間才一塊錢。

從莊戶列車到扶貧列車 山東“網紅小火車”為何虧損還運營

其實早在1974年,7053次列車就開始運行,它原本是一趟鐵路職工內部的通勤車,為滿足沿途山區幾十個村莊老百姓的出行需要,才開始對外售票,就這樣一開就是40多年。7053次旅客列車剛開通的時候,附近的很多村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火車,有村民感嘆道,“這大傢伙,爬著都跑這麼快,站起來不是跑得更快嘛!”一句話成了7053次列車上的傳說。

在7053次列車成為“網紅小火車”前,它的身份幾經變遷。

80年代的“致富列車”

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後,安徽省小崗村的“包產到戶”逐漸在全國推廣開來。順應著改革之勢,農民擁有了作物的所有權,他們開始把富餘農產品放入市場中流通買賣,從那時起,7053次列車上,開始多了不少扛著大袋小袋農產品去城裡賣的農民。

“包產到戶”提高了農民種地積極性,但地少人多,於是,從土地裡解放出來的農村剩餘勞動力,開始搭乘7053次列車,湧向城市尋找餬口的機會,7053次列車的客流也開始有了淡旺季之分。每年6月麥收和10月秋收時,回家幫忙的青壯年能把當時的12節車廂擠得滿滿當當。10多天後,同樣一批人又登上列車返城。在老職工趙新華的記憶裡,上世紀80年代,一切都“流動”起來了,7053次列車就沒有冷清的時候,7053次列車成了鄉間的“致富車”。

90年代的“莊戶列車”

到了90年代,越來越多的山民思想觀念轉變,越來越多的山村新一代村民,登上7053次列車或求學、或打工,走出靠天吃飯的大山,走進城市的嶄新生活。

那時,沿線很多村的農民,常常坐著這輛車出山,有的是出去賣農產品,也有的是出去打工賺錢,時間長了走出深山的年輕人漸漸在城裡扎駐了腳,成家立業。於是山鄉里的老人們開始依託7053次列車過起了工作日住城裡,幫子女照看孩子料理家務,週末回自己鄉下老家的生活。7053次列車拉近了鄉村和城市間的距離,這趟每天來回一次的“小火車”,成了老人們來往於城裡和鄉下的“公交車”,那時它被村民親切地稱為“莊戶列車”。

從莊戶列車到扶貧列車 山東“網紅小火車”為何虧損還運營

現在的“扶貧列車”

7053次列車也曾有過蕭條歲月,進入21世紀,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成為深化改革、共享發展成果的重點之一。其中,公路、電力、水利等基礎設施又是重中之重。“村村通公路”後,村民出行不僅可以選擇公共汽車,私家車也開始出現在盤山公路上。與此同時,中國鐵路進行了大規模電氣化改造,速度更快、環境更舒適的新型列車逐漸取代了綠皮車。7053次列車也從12節車廂變成8節,8節變成5節,最後減到只剩4節。

不過,近幾年隨著很多城裡人選擇迴歸自然,重返大山體驗生活,讓7053次列車迎來了新乘客。每個週末,成群結眾的“驢友”們都會搭乘這這趟火車從市裡出發到沿途山裡去遊玩。慢車、美景、美食,吃喝玩樂一條龍,7053次列車慢慢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旅遊列車”、“網紅小火車”。據統計最近幾年7053次列車年發送旅客近40萬人次,其中60%以上都是外來遊客。

來山裡的人多了,不僅火了農家樂,在列車沿線的許多火車站內也逐漸形成了固定的小市場,附件的村民們掐算著列車經過的時間推著小車、挑著扁但就聚集過來擺攤賣山貨。原本吃不完的蔬菜、米麵、山貨等,農民們不用出村,就能找到好的銷路。就這樣,農產品再也不用出山賣,家門口就可以賺到錢。這些車來集聚,車走散市的“跳蚤市場”被當地老百姓形象地喻為“車站經濟”。

從前的“莊戶列車”如今帶著沿線各地走上了致富的道路,2016年淄博市10個重點旅遊扶貧村中有7個都分佈在這列火車沿線,通過鄉村旅遊產業扶貧,這7個村在2016年底全部脫貧,可以說,由於7053次列車,綠水青山最終成為了金山銀山。

從莊戶列車到扶貧列車 山東“網紅小火車”為何虧損還運營

小火車背後是一筆“公益賬單”

記者瞭解到,7053次列車是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目前票價最低的列車,開行40多年來沒漲過票價,最便宜的票,只需要一塊錢,運行成本遠遠超出了客票收入。有人也為它曾算過一筆經濟帳,不算人員這一塊間接成本,光直接成本每年就要虧損400多萬。

不過在這背後卻是長遠的公益賬。

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相關負責人談到,2017年鐵路總公司提出的“收益加公益”理念,當地老百姓有迫切需要的地方,開行這種公益性的列車,來滿足老百姓的生活需求,就是對社會的一種責任和擔當。此外,通過系統的規劃整合,把車、景、吃、住、行等適當包裝,這列小火車正逐漸成為全國聞名的風景線,即能靠旅遊拉動內需增長,又能實現鐵路經濟效益和當地民眾生活改善。

而淄博當地也在時間沿途村莊脫貧之後,不斷提升著小火車的內涵。

淄博市文化和旅遊局相關負責人介紹,為快速恢復疫情後的旅遊行業,淄博市文化和旅遊局深入挖掘7053次公益性“慢火車”淄博境內文化資源,圍繞歷史文化、山水勝景、民俗非遺、美食小吃等元素,打造齊文化探秘遊、工業遺址記憶遊、陶風琉韻體驗遊、山水生態觀光遊、鄉村田園精品遊、紅色記憶研學遊等六條精品旅遊線路,以滿足廣大遊客的不同需求。

此外,7053次公益性“慢火車”途經15個優美古村落、6個特色小鎮,近些年沿線生態農業快速發展,蘋果、草莓、獼猴桃、黑木耳、有機林果特色農產品基地眾多,坐著網紅小火車趕大集,品嚐農家飯、買點土特產成為體驗“鄉情慢車”的必選。如今,全新升級後的7053次公益性“慢火車”仍延續原有停靠站點,並將在列車上陸續設立“惠民助農”農副產品展示區,搭建7053農副產品線上銷售平臺,為山區百姓免費發佈銷售信息,幫助沿線村民拓寬銷售渠道,為山區特色農產品“帶貨”“帶流量”,讓更多的特色農產品走出大山,促進沿線農戶增收致富。

從最初的鐵路職工內部通勤車,到方便沿線百姓出行的“莊戶列車”,再到現在豐富生活促進致富的“旅遊列車” ,7053次列車承載了太多的鄉愁和溫情。四十多年來,乘客的身份在不斷變化,沿線的村莊在不斷變化,人們的生活也在不斷變化,小火車承載著時代的印記,駛向更美好的未來。

(大眾日報客戶端記者 常青 禹亞寧 策劃 孫秀嶺 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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