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少年的你——陰暗圍牆背後的血紅慘案
下班的地鐵上,擠在麻木的成年人的世界裡百無聊賴地翻著手機裡的熱點新聞時,滿屏密密麻麻地“校園暴力”“青少年犯罪”好像已經並不那麼震撼我的心靈。我不相信有人會沒經歷過校園暴力,甚至說的更刺耳一些——青少年犯罪。
我所有關於青春不好的回憶,似乎都來自十三四歲的初中時代。低矮灰暗的教學樓,永遠揚著塵土的老操場,還有操場盡頭用磚頭堆砌起來的公共廁所——這是整個學校滋生最不堪的地方。留著畫報上的非主流髮型的女生為了喜歡而不得的男生唾另一個女生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一群男生操著最沒教養的話拆下桌腿群毆一個男生的事情也都見怪不怪了,甚至學生拍磚頭打老師也會被當作英雄事蹟口耳相傳。整個學校彷彿就是圍牆外社會的濃縮,黑和白。只不過在這裡黑白更加分明,成績好的一心想趕緊考出這個地獄,成績差的恨不能跟這個地方同歸於盡。
事情發生在初二的月考後,一向喧鬧的校園突然變得安靜了很多,互相交流都是竊竊私語。“喂,聽說了嗎?好像是真的死了。”那件事已經成為一件人所共知的秘密,隔壁一個學校的混混帶著兄弟們闖進了情敵的宿舍,不巧情敵不在沒能復仇,但不知為何卻跟他的舍友發生了一點口角,然後活生生把這個舍友打死了。
“知道嗎?學校旁邊不是醫院嗎?其實是有機會送醫院的,但那個老大發現他還活著,說‘還有氣,給我往死裡打!’最後就生生打死了。”
“那現在咋辦,坐牢了?”
事情最後怎麼了,其實大家都不太清楚了,有的人說進去了,有的人說坐了兩天又放出來了,有的人說找了個小嘍囉去給老大頂罪了。不過,大概過了不到半年的冬天,有一天放學學校異常熱鬧,頭髮染得跟雞一樣的男的摟著一個更花哨的女的,站在旗杆底下,激情澎湃地不知道演講什麼,底下圍著上百個同樣激情憤慨的觀眾,看著像是所有的人都喝醉了,嚇人得要命。有人說,這就是當時那個老大和他的女朋友。
之後的事情就再也不清楚了,那時一心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我終於在半年後考到了省城最好的高中 ,那個想起就讓人作嘔的圍牆裡的故事也終於不再與我有關,小城裡那些曾經作了惡的男孩和女孩現在想想應該也都成家了吧,希望他們的孩子都能好好成長。
(二)缺失的愛——青少年犯罪下的社會本質
最近大連那個十三歲男生姦殺十一歲小女孩的事情在網絡上議論地沸沸揚揚,《少年的你》的熱映也終於讓人們把視線第一次隆重地投向了“未成年人犯罪”與“校園暴力”。
認真審視我國關於未成年人的法律,人們開始不滿。刑事責任年齡被頂上話題熱搜,憑什麼未滿十四周歲的未成年人犯罪不負任何刑事責任,這些少年“人渣”,憑什麼要放過他們?《未成年人保護法》到底是保護老老實實五講四愛的好孩子,還是保護青少年犯罪者?《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究竟有沒有起到預防作用,那些犯了大錯的小惡魔,憑什麼要我們去寬恕他們?
以上所有的疑惑,我都能發自內心的理解,但是事情的本質真的是降低一點刑事責任年齡的門檻,嚴厲地懲罰犯錯誤的小孩,世界就會如願好起來嗎?
在我的記憶裡,那些壞孩子似乎永遠來自兩種家庭。一種是家庭條件特別好的,甚至是非常有權勢的,他們從小就被家庭縱容而享受到了權力不一般的滋味;另一種是家庭條件非常惡劣的,惡劣到正常人想像不出來那種,除了打架鬥毆,就沒有任何途徑能掩蓋他內心的自卑與對愛的缺失。剩下那些中不溜的家庭裡的孩子,平凡的度過一日又一日的,既沒有“鮮衣怒馬少年時,一夜忘盡長安花”的豪氣,也沒有“花自無心碎自憐”的窮酸,在正常的父母關愛下長大,讀書、立業、成家,便也從未捲入過紛紛擾擾。
人們在怒斥壞人變得越來越小的時候,似乎永遠想不起來人都是父母教導大的。為什麼未成年人犯罪要特殊對待,其背後的法理是未成年人由於心智的不成熟,其犯錯之後通過教育手段很大程度上是能夠比犯罪後的大人更容易引上正途的,只要對其進行堅持不懈的正面引導。那麼孩子這麼容易變壞的根源是什麼?難道不正是那些壞到根子上的大人嗎?十幾歲的孩子就敢動不動捅死別人,甚至在犯了大錯以後揚言“我還沒到十四歲,不用負刑事責任”,這些話難道不是心術不正的大人教給他們的嗎?
那些走歪了的孩子,不論是豪富的,還是疾貧的,大都是缺乏父母的正確教導和發自內心的關愛,而這種愛似乎在我們現在的社會中變得越來越不被重視,很多大人似乎認為只要能夠提供足夠的物質,小孩子的精神就會同樣富足。而越來越多的少年犯罪的悲劇正顯示了缺位的心理關愛是誘發青少年走上歧途的重要因素。
我當然同樣期待《未成年人保護法》與《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的修訂與儘快出臺,青少年犯罪能有更加規範的法律去制裁。
但是,更讓我揪心的是,那些跟我一邊大的曾經的“壞人”,當你們做了父母,是否有自信能把你們的孩子教育得完善,讓這些孩子能不再重蹈你們製造過的人間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