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系列故事二

六、善易不卜

——故事取材於《說苑》

在魯國,有一位君子叫漆雕馬人。他曾事奉臧文仲、武仲、孺子容,這一家三代魯國大夫。

一次,孔子問漆雕馬人道:“先生曾事奉過臧氏一家,三位做大夫的。您可不可以說說,哪個要更賢明一些呢。”

漆雕馬人回道:“臧氏家族有一塊很名貴的龜殼叫‘蔡’。如遇有什麼大事不能定奪,就會用‘蔡’來占卜決疑。在文仲主事時期,三年內,用‘蔡’占卜過一次。在武仲主事時,三年內,用‘蔡’占卜過二次。孺子容主事,三年內,用‘蔡’占卜過三次。這都是我親眼所見。至於這三位大夫誰最賢明,馬人我就不知道了。”

孔子聽完笑著說:“先生真會說話!”

孔子回到家裡,跟弟子們談及此事,讚歎不已地說:“馬人先生可真是一位君子呀!他不願在別人面前議論主人的賢愚,但卻很巧妙地舉了一個實例,將事情的真相,表露無遺。他的意思是說:一個人,因智識無力察遠,德慧無足見機,所以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問卜。而古人云:善易者不卜。也就是說,一個真通易道,真有智慧的人,不用卜卦,也能直覺洞悉,事物變化的規律。”

 七、慎言鬼神

在《論語》裡,談到鬼神問題的,主要有兩處。

比如,雍也篇: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

先進篇:季路問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從上面的話我們可看出,孔子是相信有鬼神現象存在的。不過,他認為鬼神道與人道,還是有差別、有距離的。最好是各安其道,不要攪合到一起。尤其對從政的人來講,把政治與宗教搞到一起,非失敗不可。所以,敬而遠之比較好。至於一般人,如果你連人道的事都沒搞清楚,沒擺平,卻要去瞎究那深層次的鬼神道問題,那隻會把自己弄得更迷亂,是在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同樣道理,如果你對當下“生”的現象不清楚,那你也沒辦法瞭解將來“死”,是怎麼一回事。你不能清醒、坦然、喜悅地面對“生”,那你也就無法清醒、坦然、喜悅地面對“死”。而惟有對生與死,都能做到清醒、坦然和喜悅的人,才有可能,超越生死。

另外,孔子對社會上一些怪異、暴力、昏亂、神秘的現象也多不談論。因為它們很容易迷惑一般人的心智。所以,在《論語》裡,有“子不語怪、力、亂、神。”的說法。

孔子教導人們修行,走的是非常平實的路線。即注重從當下的事做起,從解決現實的人生問題做起。他不跟你談功夫,談神秘現象。用佛家的話講,他教的是心地法門,走的是智慧解脫之路。你如果對人生的現象瞭解透徹了,其他的事,自然就會豁然貫通。

平淡是真,平常心是道,道在平常日用間。只要我們的心態,能變得日趨平常、平淡,那麼,在哪裡,都有令我們悟道、得真智慧的契機。

八、

知仙不為

——故事取材於《列子:黃帝篇》

一次,趙國國君趙襄子,率領十萬多人,在中山國一帶打獵。所到之處,草木踐踏,山林焚燒;方圓百里,人聲鼎沸,煙火飛揚。

這時,忽見一人從石壁中走出,並隨著煙火,徐徐上下。眾人見了,都以為遇到鬼物。火蔓延到別處,見他又從火中慢慢走出,所經過的地方,好象對他沒有任何阻礙。

趙襄子見了,覺得很奇怪,便遣人邀他來,逗留片刻。那人悄然來到襄子近旁,如入無人之境。襄子細細觀察,發現他形色七竅象人。氣息聲音也象人。

於是,襄子很恭敬地問道:“請問先生,用什麼道術,使自己住在石中?用什麼道術,使自己入於火中?”

只見那人目視遠方,漠然答道:“什麼東西是石?什麼東西是火?”

“噫!”襄子有點詫異,“適才,您出來的地方就是石,您進入的地方就是火呀!”

那人聽了,微微低頭,看了一下襄子,然後,又抬頭繼續漠視遠方,半晌,回道:“不知!”隨後,飄然而去。

魏文侯聽說了這件事,便問孔子的弟子子夏說:“那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呀?”

子夏迴文侯道:“在下據從老師那裡聽來的言教分析,那個人,大概是一個,已經心物融通的仙者。這樣的人,外物不能傷,遊於金石,蹈於水火,也都無所阻礙。”

“哦!那你為什麼不這樣呢?”文侯笑著問。

子夏搖搖頭:“這要淨心欲,絕智思才可以。我哪裡能做得到?不過說說道理而已。”

“那你們的老師,為什麼也不這樣呢?”文侯好奇地接著問。

“我們的老師啊,他是屬能做得到,不去做的人。”子夏欣悅地答道。

“這又是為何呢?”文侯不禁追問。

看著有點急切的文侯,子夏笑著說:“老師是為了我們呀。想想看,如果老師也象那位仙者一樣,一問三不知,那麼,一旦我們有什麼疑問,有什麼危難,要怎麼辦呢?”

文侯聽到這裡,大悅。

聖人們來到這個世間,為了直接、有效地幫助我們,不惜犧牲自己身體的逸樂,與我們同甘共苦,同赴危難。所以,易曰:聖人吉凶與民同患。菩薩說:地獄不空,我不成佛。

九、真儒風範

在《論語:述而篇》裡,談到儒者的修養時,孔子說: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從這句話裡,我們可以看出,孔子教化弟子的目的,也是要求弟子,最終徹悟人生宇宙的真相,得真智慧。唯有如此,弟子們,才可能真正拯救自己,從而也懂得,如何幫助別人,拯救自己。

“志於道”是說,君子為學,當以悟道為最終目的。在志向上,以自覺覺他為最高理想。

“據於德”是指,在具體的修學過程中,首先要守住當下已修得的成果,也即一種在心靈的深處,別人與你是一體的心境。然後,再把這種心境,逐漸擴大。一個人,能感知到他人、乃至它物,與自己是一體的範圍越大,可以說,他所據守的德果,也就越大。其濟世救民的動機,也就越純。唯有如此,愛人、愛物、愛社會、愛國家,乃至愛全天下,才不會是一句,自欺欺人的妄言。

志於道,據於德,是講君子內修道德的原則。依於仁,遊於藝,是講君子外用道德的方式。

“依於仁”是說,君子為人處世,以愛人愛物為準繩,以利人利物為標的。

“遊於藝”是說,君子要儘可能多地掌握,各種知識與技能,以便於,適時、適機地給他人、給社會,在精神上、物質上,帶來具體而切實有效的幫助。

“遊於藝”的藝,在孔子時代是指“禮、樂、射、御、書、數”這六藝。就現代的分科而言,

“禮”,包括哲學、政治、教育方面的知識。

“樂”,包括音樂、舞蹈、美術、影視方面的知識與技藝。

“射”,指軍事、武功。

“御”,指各種駕駛、操作技能。

“書”,指文學、歷史修養。

“數”,包括科學與經濟方面知識。

對於上面所提六個方面的知識與技能,作為一個儒家君子,都必須要有基本的瞭解或掌握。至於深入地瞭解和精通,可根據個人的資質與因緣,有所側重。

這“六藝”看起來內容很多,但在根本的道理上,它們都有相通的地方。如果能明瞭孔子所說“一以貫之”的道理。那學起來,就會很快、很容易抓住重點。這時,你也可以真正做到,優遊徜徉於各種知識的海洋,而不被它們沉溺。

十、仁境之光

儘管儒家修學最終的目的,也是徹悟大道。但在具體修習時,孔子談論得比較多的,還是“仁”的理念。這與孔子當時所處的環境,有很大關係。

孔子所處的那個時代,是一個道德淪喪,禮樂崩壞,戰火紛飛的年代。那時,到處崇尚強權,追逐功利,極盡攻伐競爭之能事。導致天下,一派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的景象。為了救“爭鬥”之弊,所以,孔子帶著他的一幫弟子,奔走各國,到處傳播,仁心仁政的種子。儘管他知道,在他的有生之年,很難看到它們開花結果。儘管他知道,以他一介布衣儒士的身份,很難扭轉乾坤。但其不屈不饒的濟世情懷,“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救民心志,卻使他更顯,真儒氣概。

“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可謂孔子自己一生品格的真實的寫照。

在《論語》裡,孔子談到“仁”的地方有多處。但都是談“仁”的外用,談如何達到“仁”。至於“仁”本身,是個什麼境界,沒有正面的描述。原因是,仁境的本體,用文字無法確切地描述,這得靠修學者,用心去體悟。

關於如何達到“仁”,孔子也是針對不同弟子的不同習氣,給予不同的回答。所謂應機施教,對症投藥。比如:

對習慣於安貧樂道的弟子顏回,問“仁”,孔子說:“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對有領袖氣質的弟子仲弓,問“仁”,孔子說:“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

而當辯才與商才,都是首屈一指的弟子子貢問道:“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孔子說:“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仁,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類似上面因材施教的例子還很多。可見“仁”境,也終究是個內在體驗的事。它跟佛家講的“佛”、道家講的“道”一樣,終究是屬,不可說,不可說範疇。

不過,下面這句孔子的話,或許透露了一點消息。

子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在這句話裡,孔子似乎在說,仁啊!其實她離我們很近呀,我們一欲求,就能得到。為什麼呢?因為其實我們從來就沒失去啊!只是因為,我們總是在向外尋求其他的東西,所以,她才好象不存在呀。

十一、聖者情懷

——故事取材於《說苑》

一次,孔子北遊農山,隨從的弟子有子路、子貢、顏淵。

來到山頂,孔子極目遠眺,喟然感嘆道:“登高望遠,見天地之悠悠,難免發千古之幽思。此情此景,同學們,何不在此說說,各自的志向,讓老夫聆聽一二。”

子路見老師說得如此感慨,便率先回道:

“子路不才,願有一天,遇到這樣的場景:戰場上,旌旗飛揚,席捲大地;戰鼓鐘聲,響徹雲天。白羽箭,如月光傾灑;赤羽箭,如日光飛動。此時,唯有我子路,能率領眾軍,英勇驅敵,一鼓作氣,奪回千里失地。而子貢與顏淵兩為同學,可作為我的隨從高參。”

聽了子路的豪言壯語,孔子點評道:“壯哉!勇士,一個奮不顧身的雄傑。”

子貢看著躊躇滿志的子路,笑了笑,然後輕步上前,灑然說道:“子貢不才,願有一天,見齊國與楚國合戰於蒼莽原野,兩軍對壘,實力相當。正當旌旗相望,戰塵相接,千鈞一髮之際,我子貢,身著白袍白冠,從容遊說於白刃之間,不費一兵一卒,頓解兩國紛爭。此時,子路與顏淵兩位同學,可為我臨陣助勢。”

“俊哉!辯士,一個神貌若仙的英才。”孔子點頭稱讚。

顏淵聽完子路、子貢的述說,站在後面,繼續靜默無語。孔子見此,便對他說:“顏淵!過來。你難道就沒有理想可說嗎?”

顏淵近前回道:“文事、武功,兩為同學都已說得很好了。我哪裡夠資格,參與其中?”

“不是吧?”孔子笑著道:“你似乎對他們,不敢恭維。但說無妨”

顏淵沉吟了一會,說道:“我聽說,鹹魚與蘭花,是不能放在同一個筐子裡收藏的。堯舜與桀紂,也是不可能在同一個國家裡,共理政事的。兩位同學的志願,與顏回理想,是有差異的。顏回希望:自己能在一個小國,輔佐一位聖明的君主。使君主在上,可道應天下;使臣子們在下,能德化群生。百姓講信修睦,人民安居樂業;兵器鑄為農具,城池復為良田;懷恩近鄰,柔接遠方;周邊各國,無不感召德義,寢兵釋戰;天下從此,無鬥戰之患。如果能有這麼一天,那麼,又有什麼苦難,需要子路同學,去冒死拯救?那麼,又有什麼戰難,需要子貢同學,去勞思化解?”

“美哉!大士。”顏淵的一番話,令孔子嗟嘆不已。

子路此時,舉手問道:“請問先生,您的志願,又是如何?”

孔子回道:“願顏淵得志!我將揹著行李典籍,跟從顏淵這孩子。”

孔子系列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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