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受戒》寫作角度看,趙大媽在小說中有什麼作用?

用戶315784850272


小說課裡面講到汪曾祺是文人,不是知識分子,深得中國文化的精髓。這樣的文人和嚴格意義上的知識分子是有區別的,他講究的是腔調和趣味,而不是彼岸、革命與真理。他有他蘆葦一樣的多姿性和風流態。

他平和、沖淡、日常,在美學的趣味上,這是有傳承的,也就是中國美學裡頭極為重要的一個標準,那就是“雅”。什麼是“雅”?“雅”就是“正”。它不偏執,它不玩狂飆突進。“正”必須處在力學上的平衡點上,剛剛好。不偏不倚、不左不右、不前不後、不上不下、不冷不熱、不深不淺。

汪曾祺懂得這個“妙”。這些語言漂亮得不得了,很家常,卻不能嚼,你越嚼它就越香,能饞死你。我們讀經典小說就是要往這些地方讀,它會讓你很舒服。老實說,這樣的語言年輕人是寫不出來的,你必須熬到那個歲數才行。到了那個年紀你才能笑看雲淡風輕,關鍵是,你才肯原諒。只有原諒了生活、原諒了人性的作家才能寫出這樣會心的語言。汪曾祺的小說人人可讀,卻真的不是人人都可以讀的。這樣的語言和圍棋很像,黑白分明的,都擺放在棋盤上,可是,你的能力沒達到,你不一定能看出內在的奧妙。

小說的主人公都是勞動階層,在汪曾祺的眼裡,他們真的就是“正經人”,是有毛病的正經人。——這就是汪曾祺的文學態度,也是他的人生哲學,他不把任何人看作“敵人”。

他寫的是亂世之中“小國寡民”的精緻人生:安逸,富足,祥和,美好。可以說,在任何時候,“美”和“詩意”一直是汪曾祺的一個興奮點。他在意的是亂世之中的“天上人間”。

每一個結尾近乎詩,每一段文字近乎透明,透明總是輕盈。每一處結構都做柔性處理,每一篇都那麼悠遠、淡定、輕逸、唯美。


西北強子


理想的愛情孕育和發展的環境,必定不會有法海或者百般阻撓的父母形象。《受戒》寫的是理想的樣子,愛情不過是這裡面隱喻,那麼理想的道路上,如趙大媽這樣的人物自然助力理想的力量。

我認為文學作品的解讀一定要從寫作背景入手,否則你讀不出作品背後的意味,感受不到作家隱含在作品裡的隱喻和感受。汪曾祺的《受戒》便是這樣的一個作品,《受戒》寫作於1980年8月,發表於1980《北京文學》第十期。在這之前的1918年年末,十一屆三中全面召開,1979年,各項改革已經大刀破斧的開展了。文學界此時正開始了傷痕文學的思潮。而汪曾祺此時寫了《受戒》,並且在題尾寫了一句話“寫四十三年前的一個夢“,向前推43年,那邊是1937年。似乎又回到了沈從文描寫湘西世界的時代,那片水鄉,儺送和大佬,翠翠、三三,都再次出現了在我面前,以至於我常常以為《受戒》是寫作在那個時代,甚至有時候恍惚覺得《受戒》是沈從文的作品。

然而《受戒》卻是確確實實的當代作品,汪曾祺在懷念什麼?他的什麼理想流失在了四十幾年前?還是他在夢裡也如我一樣嚮往沈從文的湘西世界呢?那麼我們先來說說《受戒》描寫了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俗世裡的和尚與廟

出家的意義,不是為了虛空,而是為了免費的住處和吃飯的地方。受戒的意義,是為了名正言順的誦經唸佛,類似於去找工作要有畢業證意義。廟裡的和尚過著和俗世裡的人們一樣的生活,有人當家算賬,放租收債,閒來打牌,吃吃水菸袋,唱唱情歌,甚至過年也要殺豬,甚至和尚的媳婦也常常來廟裡住上一段。這個廟裡唯一沒有的就是佛家講究的清規,所以明子在這自由自在的廟裡漸漸長大了,而他生活的樂趣不只在廟裡,更在小英子那裡。

張大媽的家——桃花源的佈景

張大媽的家,也就是小英子的家,像一個島,三面都是河,西面一條小路通向了明子所在的荸薺庵。島上只有小英子這一家,院內的樹木花香,雞鴨豬圈,瓜豆蔬菜一應俱全,而桐油塗過的大門上貼著一副紅紅的春聯:向陽門第春常在,積善人家慶有餘。這樣的地方不是桃花源又是什麼呢?家裡的男人趙大伯是個能幹的全能人物,無所不會,無所不能,為人又和氣;趙大娘精神頭十足,忙活著家裡的夥,還能繡出遠近聞名的繡品;大英子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嫁人的幸福裡,在家裡給自己準備嫁妝,衣服鞋都是自己親手做,親自繡;小英子則包了田裡的零碎活,每天一邊唱一邊快活地在田裡、水上來來回回,像一隻快樂的小鳥。

這樣的一家人,不僅僅是鐘鳴鼎食之家了,人物之間和諧共生,毫無一點矛盾衝突,只能是在桃花源裡。有船有水,出行走水路,這不就是桃花源,桃花溪嗎?

淡淡的憂傷裡藏著的愛情

小說裡有一點淡淡地憂傷,明海要去善因寺受戒了。小英子早早地划著船去荸薺庵接上明海送他去善因寺。而小英子送完了明海,還要去給父母姐姐買日用品,買完了她沒有立刻回家,而是來到寺裡想和明海打個招呼再走,她來到了安靜的寺裡,看見了明海卻不好出聲,但是她還是自由的喊了一句我走啦再離開寺廟。這裡面的小英子對明海受戒是有擔憂和心疼的,在頭上燙出疤來得多麼疼,多麼難以忍受啊。

小英子在明海受戒結束的第二天早上來寺裡看他,隔著一條護城河就問明海疼嗎?乾淨利落的幾句對話,隔著護城河的幾句喊話,透漏了小英子的擔心,明海的勇敢,兩人乾淨利落的愛情。

受戒結束後,小英子來接明海,倆人在船上的一番對話,小英子不要明子去做什麼方丈,做什麼沙彌尾,而她直接說出了自己想給明子當老婆的想法,這樣直接的愛,這樣簡單幹脆說出口的愛,是不是讓人都感到心頭舒展的暢快。

《受戒》用對小英子和小和尚明海的愛情描寫,向我們展示了一副桃花源的景色和汪曾祺對逝去的美好的懷念之情。文筆清新,情調淡雅,描寫愛情卻不黏膩,是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鑑的寫作方式。


夕露霑衿


在《受戒》這篇短篇小說裡,趙大媽、仁渡和尚等配角都是用來烘托氣氛以及突出主角人物性格的。

汪曾祺曾說:“氣氛即人物”,如果不寫趙大伯和趙大娘的直爽能幹,不寫趙家活躍開朗的家庭氛圍,小英子能說會道、天真可愛的性格就會顯得不真實;如果不寫荸薺庵的生活以及庵裡幾位和尚半俗半佛的性格,那麼明子的形象也會顯得空洞無物;如果不寫趙大娘一家的生活場景,不寫庵趙莊人們自由隨心的生活狀態,明子與小英子之間不受戒律約束的愛戀也就失去了道德倫理的依據。作者寫趙大娘、趙大伯,寫仁渡、仁海等和尚,就是在寫小英子和明子。


再單獨看一下作者如何通過寫趙大娘來加強小英子的性格特徵。“趙大娘就是個聚寶盆。大娘精神得出奇。五十歲了,兩個眼睛還是清亮亮的。不論什麼時候,頭都是梳得滑溜溜的,身上衣服都是格掙掙的。”她勤勞能幹,會剪紙、善言辭,而小英子就是一個翻版的趙大娘,她比她母親更機靈、更能幹、更會說,這是小英子的性格底色。趙大娘看明子聰明手巧,一高興就認了一個和尚做乾兒子,這是多麼不符合世俗禮教的啊,但是趙大娘沒有覺得不妥,反而十分享受這種親近的關係,她找明子畫繡花樣子,招待他吃喝,而明子給趙家幫忙幹農活,與小英子玩耍,相處非常自然,完全不帶利益目的。所以,受趙大娘的影響,英子能夠十分大膽地跟明子表白,而不在乎世俗禮法的禁錮。這也是汪曾祺寫《受戒》的主要意圖:“人是不能受壓抑的,反而應當發掘人身上美的詩意的東西,肯定人的價值。”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