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憶水泉窪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農業學大寨”席捲全國,我的家鄉毫不例外。大寨人大戰狼窩掌,我家所在的生產隊——旗幟七隊大戰水泉窪。

三憶水泉窪

2011年10月,鎮安縣大坪鎮龍灣村水泉窪

父親時任生產隊長,他和隊上男勞力、女勞力加起來不到五十人,除了正常種麥、點包穀,春播、秋收等日常農業生產外,其餘時間都忙碌著興修水利、農田基建。

水泉窪是毛家梁與另外一條梁之間的凹槽,就像一個鏟瓢斜靠在青山寨上。坡不陡,都在45度以下。社員(人民公社體制下的農民稱謂)們根據地形自行設計,沿著等高線隨彎就彎。砍高保持在一米五左右,自下而上依次整修。標準,先是坡式梯田,1970年後學習大寨,改修水平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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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梯田裡的洋芋快到收穫季節

水泉窪,不缺石頭,並且是清一色的青石。社員們用架子車將石頭一車一車地運到山下,運到石坎根子旁。道路雖不算太陡,但滿滿一車石頭在下坡路上行駛,駕車人得把腳健起來,兩隻手用力往上提著車把子,以增加車尾與地面的摩擦力,減慢車行速度。駕車的人要是控制不住車行速度,輕則“人仰馬翻”,重則車毀人亡,是非常危險的。所以,駕車者非青壯勞力莫屬。

砌匠,是農田基建中的技術工。他要把運來的石頭進行合理安排,鋪底子、撿面子、咬茬子,都得考慮周全,這樣砌出來的石坎既結實牢固又漂亮好看。石坎梯田質量好不好,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砌匠水平的高低。

三憶水泉窪

2010年6月,梯田裡的麥浪滾滾

裝車、卸車,抬石頭上茬子,這些都是中年男勞力的活兒。這些雖不像駕車那麼累,但也並不輕鬆,一年下來,肩上的褳褳要磨破幾層布。

女勞力和部分年紀大點兒的男勞力主要任務是用籮筐抬小石頭填漢。我當時十五六歲,和我差不多一樣大的中學生都是見習社員。寒暑假了,到隊上參加勞動修水利,一方面給家裡掙點工分。另一方面是“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那時學校給每個中學生有兩項任務,一是假期必須參加集體勞動,二是在勞動的間隙給貧下中農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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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梯田正待播種

我們一幫學生抬不了大石頭,抬小的。拉不了車子,當副手,充當了農田基建機動人員,哪裡需要哪裡上。我就給壯漢當過副手,下坡時,手拽繩索腳站車尾壓車。上坡時繩搭肩膀奮力拉車;和同齡人或少婦抬過籮筐。抬漢石以方量多少記工分,多勞多得。所以,常常是手腳麻利、一路小跑。做石頭活兒,農民講究忌口,就是清早不能講血、肉、刀之類的話,否則,當天就會破傷流血得災星。

農民的一天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假期勞動,我深有體會。每天天剛麻麻亮就起床,邊走邊揉睡眼。清早幹到九點左右回家吃早飯,這一段時間農村人叫打早工。十點又到工地,幹到下午三四點,回家吃午飯。差不多一個小時又到工地,稍微休息一會兒,就操起傢伙一直幹到天黑。有時為了趕工程進度,晚上還要加夜班。工地上掛兩盞汽燈,挑燈夜戰。夜班一般安排像平整土地之類的比較簡單的活碌。一天下來,腰痠背痛。那時候,我最喜歡下雨,因為一下雨就可以不出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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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梯田進入休整期

梯田從坡根到坡堖,一條一條等高線,就像父輩額頭上的皺紋,一臺一臺水平地就像大自然賦予人類的臺瀑,成了家鄉一道美麗的風景。青山公社、米糧區公所分別頒發了獎狀。

而今,夏看水泉窪麥浪滾滾;秋看水泉窪玉米爭雄。此情此景,令我及所有為水泉窪建設付出心血和汗水的人感到欣慰,那是父輩們面朝黃土背朝天辛勤勞作的結晶,那是我們那代人人生奠基的地方。我的水利情正是從那個時候萌發起步的。 5573

第5期 編輯:嘯傲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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