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會提這茬：
1992-93季，芝加哥公牛常規賽57勝，完成三連冠。
喬丹退役。
1993-94季，皮彭帶隊，公牛55勝，東部半決賽輸掉。
許多人會依此，說喬丹對公牛影響力不夠大：這不，他去打棒球了，公牛才少了兩場常規賽勝利？
細細聊聊這茬。
1992-93季完成三連冠那年，公牛比較特殊。
現在我們知道歷史，都覺得三連冠水到渠成。但您得知道，1993年之前，有三十來年沒三連冠了。NBA史上此前完成過三連冠的，也就1950年代湖人和1960年代凱爾特人。
爭取三連冠的第三個賽季多艱難，我們都懂。
2018-19季的勇士、2013-14季的熱、2010-11季的湖人，大家都是強弩之末，疲倦不堪。
1992-93季前，喬丹和皮彭都參加了奧運會，夏天沒得休息。結果就是1992-93季，皮彭只有場均19分7籃板6助攻——他前一年還是21分8籃板7助攻呢。
以及，當時隊內氣氛開始僵硬。公牛三當家霍勒斯·格蘭特因為喬丹與皮彭的區別待遇——可以規避某些訓練項目保養體力——非常不爽。
1993年初，公牛甚至改變了自己的推進方式。
結果就是：
1991和1992年，喬丹場均是31分和30分；1992-93季，喬丹場均33分。
不是他貪多，是公牛當時倦了，老了，需要他接管了。
1992-93季，公牛常規賽大多數人是收著打的。看過歷來王朝球隊第三年的諸位都懂。
1993年總決賽，喬丹創紀錄的場均41分。對比1991年場均31分11助攻，顯然1993年，喬丹要累得多。
是的，整個1992-93季，拿下三連冠的公牛，都算強弩之末。
比起前一年的百花齊放67勝奪冠，這一年，真就是喬丹硬生生扛下來的。
1993年秋天喬丹退役。與此同時，公牛補進了兩個重要球員。
一個是歐洲魔術師託尼·庫科奇。
一個是斯蒂夫·科爾。
這兩位有多優秀，我們都很熟悉了。
哦，還有澳大利亞巨人朗利。
去了一個喬丹，加上了庫科奇、科爾和朗利。
公牛的表現如何？
常規賽55勝，比前一年少了兩場。看著還行。
但實際上：
1992-93季，公牛進攻聯盟第二，防守聯盟第七。拿下57勝並最後奪冠。而預期勝利Expected W-L是58勝。
下一年，沒了喬丹，多了庫科奇、科爾和朗利後，公牛進攻聯盟第十四，防守聯盟第六。拿下55勝，輸在東部半決賽，而預期勝利是50勝——這年他們運氣很好，贏了好幾場要命的絞殺戰。
即，喬丹走了，科爾、朗利和庫科奇加上，公牛防守差不多，進攻斷崖式從聯盟頂尖掉到聯盟中游。
以及，東部半決賽，輸給了紐約尼克斯。
這就是喬丹對公牛實實在在的影響。
更慘烈的事實：
1994年，格蘭特走人。
皮彭、科爾、庫科奇們帶的公牛怎麼樣呢？
1995年3月17日，公牛34勝31負。
眼看真就是一支普通球隊了。季後賽都不算穩。
3月18日，喬丹一句“I am Back.”
復出第一場，對當時聯盟頂尖的步行者。當時直升飛機追著採訪，拉里·布朗教練還跟記者玩笑：
“你們真仁慈。貓王都復活了，你們還來採訪我？”
復出第一場，大家都說喬丹沒回到巔峰。體力不好，第四節喘氣。公牛輸給步行者。
然後賽季剩下的16場比賽，公牛13勝3負。
——沒喬丹，34勝31負。有喬丹，13勝4負。
還是剛打完棒球的喬丹。
1995年季後賽第一輪，公牛幹掉黃蜂：對面禁區裡有年少莫寧，有巔峰期大媽拉里·約翰遜——這倆人都是夢二隊的——還有庫裡他爹德爾·庫裡，有霍金斯：下一年，他還要站超音速的首發來打喬丹呢。
公牛3比1晉級。
喬丹場均32分7籃板6助攻2搶斷。命中率50%，三分率47%。
——對面禁區裡可是莫寧和大媽。
——這年之後，莫寧去了邁阿密熱。又一年後大媽去了紐約。黃蜂迎來梅森和萊斯，拆分成了另一支球隊。
——也就是這個系列賽後，霍金斯說喬丹“邁克爾不只是要擊敗你，還要刺穿你。”
第二輪，也就是整個1990年代，喬丹輸掉的唯一系列賽：公牛2比4輸給魔術。
這個系列賽當時有許多說頭，比如喬丹老了、喬丹被斷球反擊了、鯊魚越過喬丹了。
很有名的一個場面是：第一場最後，魔術那邊尼克·安德森在最後時刻完成了一記搶斷，鎖定勝局。喬丹踉蹌倒地的鏡頭被傳送到全世界。
當時安德森說：
“45號喬丹不再是23號喬丹了。23號可以隨意飛過你，可是45號會加速，但是並不真的起飛。”
很少人提的一件事：
被安德森這麼懟過之後，第二場喬丹38分，第三場喬丹40分。
那個系列賽，剛拿到自己第一個得分王的鯊魚場均24分13籃板4助攻2封蓋，了不起。
年度第一陣容後衛便士場均19分4籃板8助攻，也不錯。
可是那個系列賽，喬丹場均31分7籃板4助攻3搶斷2封蓋，命中率48%。
這就是“老了的喬丹”、“生鏽的喬丹”、“已經沒法起飛的喬丹”。
沒法子，畢竟對媒體而言，他得個30分什麼的是正常表現，他得贏球，一直贏下去，才是喬丹。
下一年，公牛4比0橫掃魔術復仇成功。
比較少人提的是，1996年魔術很強，強到鯊魚常規賽缺席28場，依然拿下60勝。
可是遇到那年的公牛，毫無還手之力。
那個系列賽，第一場公牛38分血洗。第二場，公牛逆轉18分取勝。
第四場，魔術半場56比47領先，但公牛展開第三節大逃殺，逆轉淘汰魔術。
魔術那邊鯊魚和便士雙得28分。而且鎖到公牛那邊只有一個人得分超過12。
但喬丹23次投籃得到45分。收工。
當時丹尼斯·斯科特已經被喬丹整崩潰了：
“這跟公牛怎麼對付我們無關，因為他們怎麼對付我們，我們都得輸。面對事實吧，他們在給我們上課。”
這可是一支60勝球隊的首席射手。前一年還擊敗公牛的猛將。
就這樣被弄崩潰了。
“邁克爾不只是要擊敗你，還要刺穿你。”就是這個意思。
歸結一下，就是這樣了：
1993年公牛以強弩之末拿下三連冠時，進攻聯盟第二。
喬丹退役後，加上了科爾朗利庫科奇的公牛，進攻聯盟第十四。
沒有喬丹的1995公牛，34勝31負。
有喬丹，哪怕是打棒球打到生鏽的喬丹，13勝4負。
1995年公牛輸給魔術，喬丹場均31分7籃板4助攻。擱現在媒體大概會說“公牛輸了喬丹沒輸”，但那會兒媒體已經開始說王朝老去，因為對喬丹而言，這個數據並不算好，何況，他必須贏才對。
結果下一年，喬丹帶一群老頭子贏回來了，橫掃收工。
鯊魚西奔，便士受傷。魔術一個潛在的小王朝被喬丹擊潰。
當然，打棒球也不是對喬丹沒好處。科爾說過，打過棒球后，邁克爾“更加能理解我們這些普通人了”。所以後三冠，喬丹個人能力並不如前三冠，但團隊協作卻大幅度上升了。
所以前三冠的公牛，是喬丹個人的卓越；後三冠的公牛，是更堅強的團隊。
總之吧，有沒有喬丹，差別就是這麼大。
非完全體喬丹，是在1995年東部半決賽，輸比賽不輸表現。
1995年一邊拍電影一邊恢復狀態再回來的完全體喬丹，那就很抱歉了。
記錄、數據、勝利、冠軍、復仇、第二個三連冠，一切的一切：
“我全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