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電影《從不,很少,有時,總是》?

甜系追劇社


伊麗莎·希特曼導演的《從不,很少,有時,總是》影片斬獲柏林銀熊評審團大獎,一位女導演兼編劇、兩位女演員、三位女製片,敏感的墮胎題材、未成年少女的身份,都讓這部電影和所謂“女性關注”天然有著複雜的勾連。
然而性別差異顯然不是電影唯一的重點和訴求,以“女性主義”來看待女性群體創作的女性題材作品,未必不是帶著偏移濾鏡:畢竟很少有人強調“這是男導演拍攝的男演員主演的男性電影”。
但撇開性別立場只談電影卻又太過困難,有意思的是,在這部電影從頭到尾近乎白描一般的手法中,似乎又暗藏著很逆向的“零度”表達方式。

一,逆向的零度手法。

“從不,很少,有時,總是”四個副詞,是影片中女主角Autumn(西德尼·弗拉尼根飾)預備墮胎之時對方提出的多選選項,對應著是否被性侵、是否違反意願等問題。
女主角愛過誰恨過誰被誰傷害過,通常情況下應該是電影裡細密展開的橋段,但《從不,很少,有時,總是》影片中甚至連一個交代一次閃回都沒有,就只給出冷冰冰的一組統計數據、一組副詞程度多選題。
你人生中有過幾個伴侶,過去一年有幾個。
感情這樣綿密茂盛的千絲萬縷,被簡簡單單歸結為幾組數字。
侵犯、暴力傷害這樣的可怕記憶,被壓縮進幾個程度副詞的多選題裡。
《難以置信》裡一次次面對提問和表格之時,被侵犯的少女會不自覺回憶起可怕瞬間,鏡頭裡會閃現漆黑一團中的暴力與陰冷。
但《從不,很少,有時,總是》裡沒有,孩子爹是誰、誰傷害她,都沒說。
沒有具象的畫面,只有抽象的數字和多選題。
這份看似缺位的“不應該如此”,以某種自洽的邏輯不出現,恰恰是整部電影最細思極恐的地方。
這個小姑娘為什麼瞞著家人去外地墮胎,她自己只解釋了一句“我沒準備好做母親”,是性關係原本就違揹她意願還是生育並非她自己的意志,電影都似乎都沒有說,但逃避、抗拒、崩潰的態度已然能表明一切。
一個幾乎沒有運動形態的“普通”鏡頭,毫不普通拍明白了問題少女磕磕絆絆的壓抑人生。
隨著對方“被侵犯過嗎”等等問題的變化,女主的情緒從冷漠到遮掩到崩潰,一點一點洩露。
鏡頭甚至連對話雙方的正反打都不需要,交代完前情提要之後就一動不動對著17歲的女主角,取景畫框從某種程度上猶如監牢審視。
沒有背景音樂,沒有任何視聽語言的加持,近乎零度的客觀呈現姿態卻帶著非常主觀的唏噓譴責之意:誰戕害少女至此?

二,含混的臨界結點。

電影裡對不喜歡、交換、出賣的零界感,拿捏得非常微妙。
一場令人印象非常深刻的戲,是女二Skylar(塔利婭·萊德飾)和男孩靠在柱子前親吻、女主在柱子後偷偷勾著她的手指。
來時的汽車上這個男孩就表現出對女二號的強烈興趣,但她似乎對他無甚想法,此後兩個窮酸小姑娘彈盡糧絕花光了錢、只好再聯繫這個男孩,和他打保齡球、唱K、向他借錢買車票。
事情的性質非常微妙。
如果她再甜蜜一絲,這就變成了三俗老套的偶遇愛情。
如果她再抗拒一些,這就淪落成了出賣愛情皮囊交換飯票的故事。
但目前她沒有,她卡在中間,似乎各取所需又似乎都心有不甘。
電影裡表姐妹二人有三次親密時刻,一次是買完糕點換著吃,一次是此處的勾手指,一次是女二號摘下扎頭髮的皮筋逗她開心、說我給你變個小魔術。
她相對更適應種種規則,在超市打工時姐妹二人裡負責請假的是她,沒錢沒票了撒謊說“我們票丟了”的是她,去借錢的還是她,姐妹二人裡、女二號似乎是成熟溫暖、趨於主導地位的那一個。
但親吻時刻勾手指的瞬間,一切安慰和被安慰的對象關係,都瞬間反轉了過來,彼時交換好感來借錢的妹妹是脆弱無助甚至自我厭棄的。
有意思的是,這份回饋的溫情女主也沒有通過語言來表達,始終沒有直說、只是勾了勾她的手指。
非常孩子氣的天真爛漫的行為,對應著這樣詭異的三人站位、映照著功利的行為性質,對比很強烈、叫人印象深刻。

三,壓抑又真實的整體氛圍。

不喜歡這部影片的人,嫌棄電影節奏太過平淡。
鏡頭之下的都市或小鎮都無甚光鮮之處,鏡頭裡充斥著慘淡的真實和鈍重的壓抑感,壓抑到甚至會讓人覺得被冒犯。
不論是女主拖著大箱子上臺階的艱難,還是兩位沒有錢住酒店晚上變著法子到地方對付、湊合,抑或是冰天雪地裡顯得有幾分蒼涼破敗的沿途風景,絲毫沒有美化濾鏡、都顯得過分真實。
白描式的平淡鏡頭,勾勒出了一副壓抑無趣的生活圖景。
女主上班下班、上學放學,一個人了無生趣走在路上,鏡頭裡她的表情似乎總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麻木。
甚至在電影最後,關於墮胎手術的感受,她能說的也只有“不舒服”,麻木表情中略帶嫌棄。
與其說她是真的無感,不如說她學會了用麻木來對抗敏銳的疼痛。
電影前段拍了女主一家人的生活,普普通通的一家人,忙忙碌碌的一頓早餐。
平平無奇的一段故事。
但在這樣的死水無波之下,卻是女主角捶打肚子試圖“消滅”孩子的恐怖圖景。
她為什麼不告訴家人?
電影沒有用臺詞來寫答案,而是用氛圍來回答問題。
這一家人看起來都毫無生氣,明明生活在一起卻好像隨時可以掀翻桌子大吵大鬧。
女主角和她身邊唯一陪伴她的姐妹,說話時也同樣不真摯,前有隱瞞後有大罵。不知該如何開口時、她順勢以例假肚子疼的藉口糊弄她,此後經歷種種複雜狀態、心態崩潰不知該如何解釋時、她又幹脆破口大罵“滾”。
無處宣洩的情緒,變異成了令人擔憂的“壞”行為(撒謊、罵人)。
與其說這僅僅是女性身份、女性立場的女性電影,不如說這是聚焦問題的“問題電影”。
我不認為女性身份始終和問題捆綁在一起,也不認為這部電影僅僅應該被女性關注。不同地區墮胎法案的不同執行條件、未成年少女等等因素,都關於女性、但電影並不侷限於“女性為什麼更弱勢”這一個問題。
沉悶又壓抑的氛圍,讓人覺得電影不用拍也能知道她背後的故事:失職的雙親,失足的孩子,缺位的愛和教育、缺席的引導和陪伴。
倘若電影以父母視角展開,恐怕也是下墜的、了無生趣的艱難又平凡的人生,在整部電影讓人窒息般的沉悶氛圍中,一切不合理不幸福都有了“合理”的藉口。
電影的白描手法的確有沉悶之嫌,但描摹出了整體氛圍:你知道女孩的遭遇不是終點而是起點,那看似無波無瀾的死水之下隨處都是致命漩渦。

舒心醬


又是一女性題材影片,但是沒有販賣題材,以一種充滿了溫柔和同情心的視角流著淚堅強的訴說。與浮誇的Hustlers 完全相反的創作方式,沒有男女之間的二元對立,沒有充滿仇恨的控訴,沒有祥林嫂一樣處處絮叨自己有多慘的玻璃心,沒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復仇行動。雖然影片中好人都是女人,壞人都是男人,但是並沒有讓角色完全代表一種性別,只是讓我們明白世界上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事,這樣的人生,而每個人都應該學會走好自己的路,走錯了可以重新來,我們也許會繼續受傷,但是隻要不停下來就有希望。

這是一個與Persian Lessons一樣兩個人的故事,Persian Lessons中兩個人是命運共同體,主次關係經常發生微妙的變化,二人越來越緊密的交織在一起;本片是一主一輔,很清晰,一個負責表現問題,一個負責解決問題。兩部影片的Stimmung都極為剋制,暗流湧動,內含張力。是啊,真實生活中哪有那麼多爆發出來的drama?大部分人都是在一點點的抗爭,一點點的熬出希望。

  影片初始拍攝手法比較普通,標準商業製作,畢竟是Focus+BBC+Universal,但是交代完事情之後開始漸漸深入人物內心,導演開始發揮,尤其大量運用了手持和特寫鏡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手術前回答醫生對身心健康例行提問的那段Portrait長鏡頭,承擔了轉折和點題作用,女主奉獻了最強大的一段表演。兩位女演員都很強大,姐姐要始終保持在哀而不怨的狀態,妹妹是個偏理想化的角色,始終像天使一樣守護著姐姐,堅強勇敢還有點小智慧,最感人的是為了姐姐不但挺身而出,而且會自我犧牲。Respekt!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但是具有強大沖擊力的故事。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要努力走出黑暗。


穿行世界的風


那麼當你看過今天這部電影之後就會見識到什麼叫顏值與實力並存,但今天我不會只通過顏值來概括這部電影,如果是那樣那就真的太淺顯了。

我還要告訴你這部電影不僅僅是部青春片,而且還是一部劍指國家政治的片子,電影在柏林國際電影節上贏得銀熊評審團大獎,一時成為評委和觀眾討論的熱門話題。

電影名:《從不,很少,有時,總是》

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來看看這部電影到底在說什麼。

美國賓夕法尼亞州有一位高中生奧秋意外懷孕,但是賓州法律規定:只有在父母的陪同下才可以進行墮胎手術,於是奧秋的表姐莎雅陪同奧秋一起前往紐約進行墮胎手術。

在講述接下來的事情之前必須要知道美國的墮胎法律,總的來說還是一則比較溫和的墮胎法律,詳細來說就是懷孕3個月之內女性可自行決定是否墮胎,4到6個月之內州政府就要進行的一定的限制,阻止墮胎,如果到7到9個月就不允許墮胎,必須生下孩子。電影中的女主奧秋已經懷孕18個周,屬於4到6個月之內的範圍,所以在施行墮胎手術之前要被問詢很久是否自願墮胎,因為現在已經處於墮胎限制環節。

所以電影中才有這樣的一幕,奧秋坐在問詢醫生的面前,醫生由一開始比較日常的問題比如醫保,住宿接著問詢有關性生活的問題,之後開始進行最為關鍵的是否有被強迫經歷的問詢:

”你的性伴侶是否拒絕帶避孕套?“

“你的性伴侶是否妨礙你避孕?””你的性伴侶是否威脅過你?“

“你的性伴侶是否對你造成過身體上的傷害?”

你的新伴侶是否違揹你的意願和你發生性行為?”

而這些一個個嚴肅重大的問題只能用“never,rarely,sometimes,always”來回答,這也構成了這部電影的題目《從不,很少,有時,總是》。

當奧秋聽到這些問題的時候情緒終於控制不住,低聲啜泣,不住的抹眼淚,

因為這四個詞實在過於單薄,根本無法表達奧秋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奧秋對於自己遭受的經歷無法回憶只想忘記,

但問詢醫生僅僅通過這幾個問題就將奧秋全部的回憶喚起,奧秋也在那個時刻再次堅定決心:一定要墮胎。

如果稍加註意就會發現電影中問詢醫生的聲音特別溫柔,一臉關切和擔心,但就算是在這樣的聲音中問出一個個嚴肅的問題時,誰也無法控制住情緒,但這些問題必須要回答,四個選項也必須要填,而這些刺眼的回答所代表的墮胎制度就像一座大山沉重的壓在這樣一位無助的少女身上,

但政策如此與醫生無關,醫生只能表達最大的關切,程序還是要進行,所以導演在這時直指特朗普,因為特朗普目前要再次升級這項制度,直接禁止墮胎。“特朗普上臺之後一直想要推翻現有的墮胎制度,變為直接禁止墮胎,不管懷孕女性是否做好準備,不管女性在什麼情況下生下孩子,都必須把孩子生下來,這種一刀切的制度一直都被推動著,這也是本片拍攝的背景。”

而且導演在對墮胎進行探討的同時,也通過奧秋和莎雅兩人在賓州以及前往紐約的這次旅程,對女性在日常生活中所面臨的困境也進行了展示;

賓州家中在奧秋面前故意說髒話的男子;胸罩帶造成上身的勒痕;肚子上明顯的傷痕;收銀超市出賬遞錢袋子的時被老闆強迫親吻手臂;在紐約對奧秋當眾做不雅姿勢的地鐵男;莎雅為了換取回家的路費不得不接受紐約小哥的親吻。

這些小小的細節一直充斥在電影中,有一些是不經意的鏡頭,還有一些稍微著重的描寫;導演並沒有刻意大聲疾呼,通過戲劇化慘烈的處境表現女性的不堪境地,而是真實又帶著溫度和一絲期望的表達出這個故事;

要知道兩位在電影中的女生才剛剛二十歲,二十歲是個什麼年紀?有許多可愛的想法,對生活的樂趣還在漸漸挖掘,對未來充滿美好的期望,對自己的人生有無限的期待;而奧秋和莎雅卻已經早早感受到社會的殘酷與歧視,壞的一直都存在,好的卻在慢慢變壞;

這也許才是電影中最大的諷刺。電影最後女主做完墮胎手術走出手術室坐上回賓州的大巴。沒一句控訴,沒一句抱怨,只是平靜,平靜的看著窗外的風景,看著慢慢改變著的世界。直到影片結束。

因為導演相信看到結尾的觀眾已經不需要什麼說教,每個人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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