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年裡，要說投資最關注哪支股票，蔚來(NYSE:NIO)絕對算一個。
去年10月份，蔚來虧損擴大、聯合創始人出走、新的融資遲遲沒有進展，投資人大多認為蔚來沒有“未來”。
悲觀情緒籠罩下，蔚來股價下探至1.15美元，較發行價跌去75%，上市不過一年就混到退市邊緣。
如今又一年過去，蔚來頑強地從低谷中走出，股價從最低點上漲超22倍，最新總市值達479億美元，超3000億人民幣。抄底蔚來的投資人，賺得盆滿缽滿。
蔚來到底做了什麼？簡單來說，銷售規模帶動業績拐點出現。
隨著市場出清，ES6挑起大梁，及其推出優惠購車服務、拓展銷售渠道，蔚來的銷量屢創新高。銷量增長攤薄了固定成本，蔚來毛利率時隔6個季度轉正。
賭蔚來困境反轉的投資人，怕是也沒想到，它能這麼快“逆天改命”。因為相比蔚來自身的努力，這波強勢上漲，更多是因為特斯拉(NASDAQ:TSLA)點燃了市場情緒。
過去一年，特斯拉在美股上演了一場反轉大戲，從年初做空金額最高的股票，到問鼎全球市值第一的汽車股。投資人對新能源汽車行業的情緒也發生了徹底的轉變。
特斯拉讓市場確信，新能源汽車廠商，必將替代傳統車企。在這樣的共識情緒推動下，特斯拉近一年股價增長了10倍，市值增加了3600億美元，而“中國版特斯拉”蔚來呢，暴漲22倍，市值增加了360億美元，約等於1.5個吉利。
但這樣的情緒波動推動股價“起飛”合理嗎？又或者，這種共識情緒推動的上漲，能夠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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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價暴漲22倍，
蔚來“逆天改命”
去年9月，前央視主持人王屹芝在微博上發佈了一條vlog，講的是自己被俄航弄丟的行李，失而復得的經歷，還曬出了自己在巴黎買的香奈兒，以及最喜歡的墨鏡。
Vlog發佈2天后，蔚來發布了2019年第二季度財報，收入下滑了7.5%，毛利率降至-33.4%，交付汽車數量下滑10.9%，虧損額達32.6億元。
就在這個節骨眼，有人翻出了王屹芝的vlog，於是聯繫在一起，網友質疑李斌王屹芝夫婦，說“李斌虧公司，卻不虧老婆”。最後王屹芝無奈刪掉了這條微博。
且不論網友與王屹芝孰對孰錯，這件事倒是折射出蔚來去年的窘境。
2019年，是對整個新能源汽車行業不友好的一年。政府補貼退坡超過50%，這讓高速發展的新能源汽車踩了急剎車。根據中汽協數據，2019年新能源汽車銷量出現十年來首次下滑，降幅達4%。
在這場新能源汽車寒冬裡，蔚來首當其衝，疊加ES8發生三起自燃事件，大量召回汽車，7月僅交付837輛汽車，同比下滑38%。
雪上加霜的是，彼時，蔚來賬上的現金不足25億，即使算上流動資產，也不過34.6億。而蔚來二季度就虧掉了32.6億，如果不能儘快獲得融資輸血，很可能就要撐不住了。
鉅虧、現金流緊張、裁員，蔚來的“夢之隊”財務、工程、軟件等負責人紛紛離去，高瓴清倉……也難怪李斌被稱作“2019年最慘”的男人。
就在他到處找救命錢的時候，特斯拉的上海工廠拔地而起。內憂外患之下，在大多數投資人看來，蔚來的死亡幾成定局。蔚來的股價也一路下探，2019年10月初跌至1.15美元，較上市跌去75%，伯恩斯坦更是將蔚來目標股價下調至0.9美元。
彼時彼刻，投資人不會想到，嘲諷王屹芝的網友不會想到，甚至李斌都很難想到，截至今年10月30日，僅一年時間，蔚來的股價突破30美元，較去年10月初最低點累計漲幅超過22倍，市值增加390億美元，約等於1.5個吉利(HK:00175)。
蔚來不僅沒死，還打了個翻身仗，擺脫汽車召回、裁員的陰影，ES6挑起大梁，資金壓力也得到了緩解。
李斌也肉眼可見地忙起來，越來越多地接受採訪，談戰略、談市場。那麼，“逆天改命”的蔚來，過去一年究竟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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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越賣越多，
虧損不斷收窄
如果對比蔚來、理想(NASDAQ:LI)、小鵬汽車(NYSE:XPEV)這三家造車新勢力，蔚來無疑是最突出的。車，賣的最多，錢，也是虧的最多的。
今年二季度，蔚來ES8、ES6分別交付2263輛、8063輛，季度交付首次突破1萬輛。截至6月末，蔚來累計交付逾4.6萬輛，小鵬累計交付2萬輛。理想呢，從2019年12月交付973輛，到今年6月累計交付1.05萬輛。
從銷量上看，蔚來幾乎是步步高。剛剛過去的9月，其銷量同比大增133%，三季度合計銷量達1.22萬輛，超過李斌此前預計的11000輛到11500輛。
蔚來的銷量猛增也不難理解。補貼退坡雖使行業增長短暫承壓，但起到了市場出清的作用。根據長城證券研報，我國造車新勢力從高峰時期的100多家減少到今年的10家左右。
當然，也少不了蔚來自己的努力。ES8潛在買家被收割殆盡，續航提升、價格更友好的ES6及時補位，2019年三季度開始成為主力車型。去年8月，蔚來推出汽車終身免費換電服務，隨後推出首付最低30%起，36期0利率等優惠購車服務，此外還積極開拓銷售網絡，汽車銷量大增。
但尷尬的是，蔚來2019年的汽車銷售成本90億，高於銷售收入78億，毛利為負，賣一臺、虧一臺。作為對比，過去幾年，特斯拉毛利率在16.6%-27.6%間，而理想呢，開始賣車就開始有毛利。
好在隨著銷量增長，蔚來的毛利也終於轉正。今年一季度，蔚來的單車成本、單車售價分別為35.1萬、32.7萬，每輛虧2.43萬。到了二季度，單車成本、單車售價分別為30.5萬、33.7萬，每輛毛利3.2萬。
說白了，最終決定汽車廠商利潤的是效率和品牌。效率是說，同樣的產品，你的成本比別人低，而這依賴於規模和管理。正如馬斯克之前接受採訪時所說，“特斯拉長期的競爭優勢將會是製造”。特斯拉“外星無畏艦工廠”，像下餃子一樣生產電動汽車，在成本和效率上遠超對手。
而品牌是說，同樣的產品，你能賣得比別人貴。汽車消費者追求品牌差異化，願意為此支付溢價。
同樣是賣車的，豪車法拉利的毛利率超過50%，而一般廠商至多不會超過20%。2019年，車企巨頭豐田、大眾的毛利率都在18%左右。
隨著市場愈發成熟，新能源汽車領域也正像傳統汽車領域一樣，分化出高端、中端和低端市場。蔚來的總體定價在35-60萬元之間，屬於造車新勢力的中高端品牌。除特斯拉外，其他新能源汽車的定價普遍在35萬元以下。這也意味著相比其它新勢力，蔚來有著更高利潤空間的可能。
這也只是說可能。汽車這個行業，產品研發、生產投入巨大，如果出貨量太小，是完全賺不到錢的。換句話說，蔚來短期內很難大規模盈利，能回報投資人信任的，只有亮眼的交付量了。
而從蔚來暴漲的銷量，以及極高的車主評價來看，蔚來算是在市場上站住了腳。這就足夠了。今年以來，蔚來不僅拿到合肥市70億支持，6家銀行104億的綜合授信，還趁機增發，募到了4.3億美元。
車越賣越多，虧損不斷收窄，賬上還有100多個億，蔚來還能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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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點燃市場情緒，
蔚來還能飛多久？
相比蔚來自身的努力，這波強勢暴漲，更多是因為有特斯拉點燃了市場情緒。
在全球市場上，特斯拉是電動汽車行業的“奠基者”，更是這個市場的風向標。
雖然受到疫情影響，特斯拉銷量仍表現強勢，今年一季度全球銷量8.8萬輛，同比增長40%，並預計下半年銷量是上半年的兩倍，業績也保持著高速增長、連續盈利。
在特斯拉身上，有一個獨特的地方，之前看空的投資人很多，因為對其商業模式、治理結構有很多爭議，一部分人建了空頭倉位。今年1月16日，特斯拉成為了美股做空金額最高的股票，達到144.7億美元，首度超過蘋果。
事實告訴我們，空頭倉位太多，是很可怕的。因為如果一段時間股價朝相反的方向走，空頭倉位會被迫平倉，而空頭倉位平倉，會不計成本地買入股票，進一步推動股價上漲，進一步迫使更多空頭倉位平倉，如此循環。
今年年初，特斯拉就在美股上演了這樣一場大戲。股價一路狂飆，近一年累計漲幅超過10倍。
大多數人，因為看見，所以相信。
特斯拉的強勢，改變了市場對整個新能源汽車行業的預期，越來越多人相信，新能源汽車廠商終將替代傳統燃油汽車廠商。
在特斯拉的帶動下，整個新能源汽車板塊開始增長，“中國版特斯拉”的蔚來成為最大受益者。股價暴漲22倍後，蔚來一躍成為國內車企市值第二，僅次於比亞迪(SZ:002594)。
雖然從投資的角度來說，可以用未來增長前景來解釋當前估值的合理性。
最新發布的《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規劃(2021—2035年)》定了一個新目標，到2025年新能源汽車新車銷售佔比要達到車輛總銷售的20%左右。根據中汽協數據顯示，今年前三季度，新能源汽車整體銷量只有73.4萬輛，佔整體汽車銷量（1711.6萬輛）的比例僅4.3%，未來前景確實大。
可是要知道，在市場上並沒有佔到絕對領導地位、形成差異化競爭優勢的新能源車企，理論上很難長期維持當前的高估值。
就當下而言，造車新勢力也並未展現出對傳統汽車廠商的顛覆。新能源汽車全球銷量佔比中，特斯拉雖佔比18%，但排名第二的大眾也有13%的市場份額。
而國內戰場，新勢力在與傳統車廠的競爭中更是處於下風。今年1-9月份，銷量前十的廠商中，僅有特斯拉和蔚來合計市佔率為18.2%，其餘廠商均為傳統車企，市佔率為49.8%。
新勢力或許在技術上有著一定的領先性，但技術並不能構成長久的競爭優勢，技術更多是外溢價值。汽車行業跌宕百年，沒有哪家公司，是因為技術優勢，獲得絕對壟斷的市場份額。
新能源汽車領域也不例外。究其原因，消費者群體太大，大到任何一家廠商，都不可能滿足所有消費者的需求。蔚來靠“變態級”的服務獲得車主的高評價，長期看也只是一個加分項，它也無法佔據過高的市場份額，因為真正走量的是相對低價的車型。
而大家期待新勢力的FSD(全自動駕駛)，也很難形成差異化競爭。蔚來、小鵬、理想等都提供FSD，最終就是汽車標配功能，跟各個廠商提供定速巡航功能一樣，其他傳統車企也會提供。
接下來，在銷售渠道、資金、品牌、技術等綜合實力的較量中，新勢力能否顛覆傳統車企，仍是一個巨大的問號。
回過頭去看蔚來，從最悲觀的情緒，到普遍看好，這樣的股價漲幅燙手嗎？
遠有美股當年的“漂亮50”泡沫破裂，近有中概股的在線教育股暴跌，資本市場很多次“事故”告訴我們，投資人預期打得太滿，可不是什麼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