贛南: 吳賢蘭一家三代堅守深山奉獻林業


贛南: 吳賢蘭一家三代堅守深山奉獻林業

吳賢蘭(前)帶著兒子去巡山


贛南: 吳賢蘭一家三代堅守深山奉獻林業

吳賢蘭(右)帶著兒子在山上認識樹種

在江西省贛南有這麼一家人,三代堅守在大山的深處把青春奉獻給了他們鍾情的青山綠水。

四月初的于都縣祁祿山生態林場,林海蒼茫,翠綠浩瀚,瀑布飛瀉,溪水淙淙。記者來到祁祿山生態林場,採訪了36年紮根深山的護林員吳賢蘭,聽他講述一家三代人奉獻林業的感人故事。

爺爺是林場的打鐵匠

從祁祿山圩鎮前往吳賢蘭守護的大壩工區有近15公里,其中很長一段為坑窪崎嶇的山路。車行約40分鐘,終於顛簸到了吳賢蘭的"家"。正巧遇到巡山回來的吳賢蘭,得知記者來意,他連忙擺手:"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護林員,沒什麼可採訪的。"說完,熱情地將記者迎進了"客廳"。

所謂的客廳,就是一處簡陋的木棚,一張木桌子,幾條木凳子,客廳旁邊的廚房十分昏暗。在吳賢蘭的屋裡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一件家用電器。見記者納悶,吳賢蘭解釋道:"我這裡是用小型發電機自行發電,功率小,能保障照明就不錯了。"長年居住在這個幾近與世隔絕的深山裡,吳賢蘭沒有半句怨言,一句"跟我父親當年比,現在條件好多了",把話題拉到了40多年前。

吳賢蘭今年57歲,老家在於都嶺背,其父親吳林舍在祁祿山林場(現為生態林場)幹了幾十年,直到1984年退休。吳賢蘭說,父親留給他最深的印象就是滿手的老繭,而且一年難得回兩次家。直到懂事後才知道,父親原來在幾十公里外的祁祿山林場當打鐵匠,鍛鑄鋤頭、砍刀、斧頭等採伐和護林工具。別看是掄大錘,在當年可是一項技術活。因為是在國營林場上班,每月有工資領,鄉親們都很羨慕父親端上"鐵飯碗"。

吳賢蘭說,他10歲那年的秋天,父親帶著他來到林場。在山腳下一處簡易的工棚裡,看到父親和兩名工友輪番掄錘打鐵,每天為上百號工人趕製斧頭、砍刀,掙的是辛苦錢。當年林場經濟收入全靠木材銷售,而秋天又是一年最佳的採伐季節,工人們採伐的木頭越多,收入就越高。所以,為工友們鍛鑄、磨修一把鋒利的斧頭、砍刀,是父親的職責使命。吳賢蘭看到鐵匠鋪裡堆滿了鍛鑄好的斧頭、砍刀等工具,一天中午,趁父親打盹之機,便偷偷拿了兩把砍刀藏在衣服裡,準備帶回家裡用。不巧被父親發現:"你哪裡拿的,給我放回哪裡去!小小年紀,好大的膽子,長大了還得了。"父親這番怒斥,仿如昨日。說起這事,吳賢蘭至今難掩慚愧。

在吳賢蘭眼中,父親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記得16歲那年,家中的大門門框被蟲蛀空後需重修,母親讓父親回家時從林場捎兩根杉木回來。不料,遭到父親的嚴厲拒絕:"林場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國家的,哪能隨便說拿就拿。"

吳賢蘭說,隨著年齡的增長,看到父親腰也彎了,頭髮白了,幹活越來越吃力了,便心疼地說:"老爸,我來替你幹吧!"看似一句玩笑話,最終"長大後我就成了你"。

"賢蘭,幹一行就要愛一行,你一定要記住,公家的東西千萬不能動!"2009年冬,父親臨終前的這句囑咐,吳賢蘭一直銘記在心。

父親是林場護林員

1984年,吳賢蘭成了"林二代",先後在祁祿山生態林場溪井、羅江、大壩等工隊擔任護林員,負責守護4000多畝山林,一干就是36年。無論在哪個工隊,吳賢蘭都繼承了父親鐵面無私的性格,不管是誰,都別想打他管區林木的歪主意。

俗話說:靠山吃山,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木材緊俏,盜伐現象十分嚴重。縱使每天上山巡邏,由於山高林密,點多線長,仍難以制止。吳賢蘭清楚地記得,1992年秋,一次巡山時,隱隱聽見山谷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便循聲悄悄摸了過去,赫然看見兩名男子正在盜鋸一棵粗大的杉樹,而他們身邊已有兩棵杉木被鋸倒。

"住手!"吳賢蘭大聲喊道。兩名男子發現只有吳賢蘭一人,便兇惡地說道:"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著嗎?"

"我是護林員,當然管得著。"吳賢蘭的話,兩男子根本不當回事,準備繼續鋸樹。吳賢蘭不顧危險衝了上去,用身體護住杉樹:"來吧,那就把我一起鋸了吧!"兩男子被吳賢蘭凜然正氣所震懾,拿起鋸子灰溜溜地跑了。吳賢蘭想,盜伐者白天跑了,可能晚上還會再來。於是,他獨自在山谷裡守了兩夜。不巧半夜下雨,吳賢蘭全身被淋溼,身體受涼進了醫院。

事後,有朋友笑他:"滿山的樹木,多幾根少幾根有什麼關係,又是公家的,何必這麼賣命?"多年的護林,吳賢蘭深愛山上的一草一木,哪怕親朋好友想進山砍一兩根木料,都予以拒絕。久而久之,吳賢蘭得了個"黑臉包公"的外號。

護林工作除了要與盜伐者作鬥爭,長年在深山裡穿梭,還得時刻提防蟲獸。吳賢蘭說,2019年夏天一次巡山,走在茂密的樹林裡,一條粗大的眼鏡蛇就臥在路邊草叢裡,幸虧及時發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還有一次,他走在密林當中,突然,一頭一百多斤的野豬從他身邊躥過,嚇得他一身冷汗。

出門一把刀,手持一根棍,沒有路,用柴刀劈一劈,餓了吃口乾糧,渴了喝口山泉水,困了就在樹底下打個盹。吳賢蘭認為,條件苦還可忍受,最難熬的還是孤獨與寂寞。

早些年,山上連手機信號都沒有,電也沒通,逢年過節一人獨守工區。由於工作原因,加上離圩鎮遠,通常一週外出買一次菜。2016年4月,因連續大雨無法出行,所購的肉菜吃光了,他只好連吃了幾天的醃菜。有了這次經歷之後,吳賢蘭不僅在工棚外開荒種菜,還飼養了幾隻雞鴨,屋裡也儲備了好幾壇酸菜,以備不時之需。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轉眼,吳賢蘭已紮根深山36年,每次巡山來回步行近20公里,磨破的膠鞋已不計其數。這期間,不少工友因為忍受不了孤寂和危險,紛紛離開了林場。吳賢蘭早年學過廚藝,炒得一手好菜,曾有飯店老闆請他去當廚師,工資是護林的兩三倍,他卻不為所動,選擇堅守。一些親戚朋友知道後說他傻,吳賢蘭卻一笑置之。在吳賢蘭眼裡,那茫茫林海便是對自己最好的饋贈。他也因為工作出色,先後被縣林業局,林場評為先進工作者、優秀護林員。

受爺爺、父親的影響,去年冬,吳賢蘭曾在部隊服役兩年的兒子吳小紅,放棄在沿海的高薪待遇,一頭扎進了深山,成為了"林三代"。

兒子是森林資源監管員

多天的連續降雨,在林場擔任"森林資源監管員"的吳小紅,放心不下父親。4月7日一早,他就來到大壩工區,陪父親一起巡山,以便有個照應。

4月8日,吃罷午飯,父子倆結伴去巡山,記者也跟隨前往。走在茂密的森林裡,雨後初晴的山路異常溼滑,遇到陡坡,吳小紅總會伸手拉父親一把,父親也不時停下腳步,指著路邊一棵棵粗大的樹木,向兒子介紹樹種,該如何防病。翻過一道山,山谷裡的小溪流因為前幾天的持續降雨,水位上升,水流湍急,擋住了去路。

"爸,水冷,我背您過去吧。""不用背,哪有這麼嬌氣,你自己小心點。"隨即父子倆脫掉了鞋襪,手牽著手一起蹚水過河。看著父子倆巡山有說有笑,記者不解,早幾年不少護林員"逃離"林場,而今年只有31歲的吳小紅卻甘守寂寞,選擇加入林業隊伍。

對於吳小紅的到來,隨行的祁祿山生態林場黨支部書記、場長肖來龍也覺得意外。他告訴記者,林場現有職工60多人,平均年齡52歲。林場改制後,近幾年想招護林員難如登天,而年輕的吳小紅能投身林業,和他的爺爺、父親一樣,對綠水青山充滿了摯愛。更讓肖來龍感動的是,吳小紅去年冬剛結婚,妻子獨自帶著出生不久的孩子居住在縣城。夫妻聚少離多,而吳小紅卻毫無怨言,工作認真踏實。年輕人有這股幹勁,難能可貴。"再過兩年我就要退休了,我希望我兒子接好我的班"吳賢蘭告訴記者。

對於林場領導的誇獎,吳小紅坦言,當初選擇來林場,親戚朋友都想不通,因為自己在外務工每月有六七千元的收入,但自己是農村長大的,對大山有情懷,正因為有爺爺和父親這樣一代又一代林業人的堅守,才成就了今天的這片綠洲,這是一筆寶貴的財富,自己願意接力去守護。

入職半年來,善於鑽研學習的吳小紅沒有辜負領導的期望,作為林場的後生力量,他已熟練掌握了數據統計、網絡定位、"林長通APP"及引種育種、營林造林、病蟲害防治等技術,已然成為一名新時代的林業人。

用腳步兌現無聲的誓言,用生命澆築綠色的豐碑。祖孫三代,以山為家,不在乎微薄的收入,兢兢業業守護林海,付出了常人難以承受的辛苦與寂寞,在綠海松濤間,書寫了一家三代人奉獻林業的感人故事。

記者鍾南清 通訊員餘書福 黃長生 攝影:餘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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