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討臺荒四百年,涼州風月幾悽然。
白旄無復麾西塞,故壘仍前駐北川。
每歲春風齊碧草,有時朝雨起塞煙。
至今冷落空遺址,不見遊人一醉眠。
——丁昂·《狄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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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陝西行都司的轄區圖 局部
離開鹽池堡【回顧鏈接:鹽池堡西牆尚存 將為農田可知否】,由於有的體驗者將返,有的體驗者將來,所以我們當夜住在了交通更為方便且相近的酒泉市。孔融在《與曹操論酒緊書》寫道:天垂酒星之耀,地列酒泉之郡。指漢代在河西走廊”列四郡,據兩關“,四郡是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兩關為陽關和玉門關。
酒泉市夜景
據《漢書武帝本紀》記載,公元前121年夏天,漢武帝派霍去病進軍河西,霍去病從居延南下,打到小月氏,大敗匈奴,把匈奴殘部追逐到玉門關外,漢武帝賜酒一罈,犒賞有功將士。
由於酒少人多,霍去病便傾酒於泉中,與眾將士共飲,據說這就是酒泉這座城市得名的緣由。對這段歷史感興趣的小夥伴如果來到酒泉,可以到西漢酒泉勝蹟公園遊賞一番,門票免費的。
西漢酒泉勝蹟公園酒泉勝蹟碑
在酒泉市休整時,團隊參觀了酒泉城市博物館、肅州區博物館和新城魏晉墓群。看到了在高臺縣博物館【回顧鏈接:魏晉磚畫韻千年 心追神摹越古今】墓室畫像磚展覽廳中當中一些複製品的原作。在張老師的講解中,更能體會平松自然的畫像磚中,凝練飛揚的線條帶來的情調美感。
酒泉城市博物館
神鹿圖畫像磚
其中《國家寶藏》第二季亮相的《驛使圖》畫像磚,便是出土於新城魏晉暮群。一名驛使頭戴黑幘,身穿右襟寬袖衣,穩坐馬背,一手緊控韁繩,一手舉示棨傳文書。磚上沒有畫出他的嘴,解釋因為要守口如瓶,表明驛傳保密的特別重要性。
中國郵政標誌原來出自這裡
八月夏日中,聽講解員提到守口如瓶這四個字,很難不想起林白的《過程》,她說:
八月就是八月
八月我守口如瓶
八月裡我是瓶中的水
你是青天的雲
雲在青天水在瓶,身在咫尺,心遠天涯。我們想象沒有嘴巴的驛使,且不論真假,倒也是小趣味吧。
魏晉墓壁畫藝術陳列室伏羲女媧木棺圖像
《驛使圖》壁畫磚描繪的是驛傳通行場景,這是迄今所知反映中華郵驛時代最早的繪畫作品。梁啟超曰:“置郵者,國家之血脈,所以流通貫徹,使無壅閼之患也,凡期會簿書,閭閻疾苦,公使往還,邊徼警急,莫不資焉”。甘肅作為古代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自古以來就是中西交通的咽喉要道,歷代王朝於此多設關隘要塞,境內遍佈古代烽燧和郵驛。
上期提到的鹽池堡,便是鎮夷所轄領的驛所之一。驛遞系統在長城九邊地區設置主要目的是為軍政服務的,但也促進了長城內外經濟的發展和文化的傳播、交流。尤其是河西走廊有著“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塞”的壯觀景象。寫到這裡,忍不住在ditu.goole.cn查了一下中國、美國、俄羅斯、印度和歐洲的公路密度相比較,中國果然是變態可怕“基建狂魔”。而長城這項超級工程,絕對是咱老祖宗的魔之本色。
五里一燧,十里一墩。在六隻腳APP關注【張明弘尋根長城】,可直接導航到我們去過的長城地點。
整休幾天後,我們從酒泉返回X221縣道,沿著長城與之前鹽池堡斷點匯合,前來探訪雙豐堡。明長城在張掖市境內的走向基本上和漢塞相同,總體走向由東南至西北沿合黎山脈西南麓和巴丹吉林沙漠南緣延伸,依次經山丹縣、甘州區、 臨澤縣、高臺縣,由高臺縣羅城鄉雙豐村北端進人酒泉市金塔縣境內。一早冷雨冷風,推開了雲的腳跡。前往雙豐堡的路上,有三座無碑無名烽火臺。
為了記錄方便,由東向西將無名烽火臺稱為豐城堡2號烽火臺。
豐城堡3號烽火臺
豐城堡4號烽火臺,雲若狼煙未休,形若杜甫很忙。
繼續向東,終於到達豐城堡一號墩,高約8米,底基約3米,風化成紡錘狀。長城在此處有極小的轉折,過了被公路和工廠攔斷的部分,又重新出現,在轉折的沉默之中出現新的開端。
昭昭又暄暄,美還不過蜿蜒。
由豐城堡1號烽火臺,來到雙豐堡。雙豐村,舊為雙井堡,是古絲綢之路上的重要軍堡和驛站。
明嘉靖年《肅鎮華夷志》記載:“雙井堡,設在平川次衝下地,土城周圍三百二丈,東至鹽池堡四十里,南至河清堡六十里,西至臨水堡六十里,北至山壕十五里。內設守備官一員,把總兼管驛遞官一員,典吏二名,操軍二百二十三名,馬一百三十九匹,驛所甲軍七十七名,騾馬四十五頭只,派鹽一千引。所管山壕三十八里,墩臺一十二座,內腹裡各路墩六座,沿壕墩六座”。
所記載的官員和駐軍人數,騾馬備批,以及管轄的山壕墩臺數目都非同一般,相當於中小城池了,可見雙井堡在古代軍事上的地位作用。
一進村子,撲面而來比比皆是的大標語牆,濃烈的年代感。據說,代表80年代標號的信息還未完全錄入國家數據庫,除了改革開放帶來的青春熱潮,其中計劃生育政策下為了能多生一個娃,多少人使出了渾身解數!而80年代出生的我們,卻不得不面對該結婚了,該生孩子了,再多生一個的叮囑。我無奈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無奈與我。
現實生活可比牆上的標語複雜多了。
而除了標語牆,雙豐堡感覺的是熱鬧。風吹過在馬路上玩的孩子、光落在勞作後休息的大人身上,貓在睡覺、牛兒喝水、小驢吃草……生之樂趣,美妙的世界從不分類。
雙豐堡|2018夏
看來驢兒對大禮堂真是情有獨鍾
不管世界多麼熱鬧,熱鬧永遠只佔據世界的一小部分,熱鬧之外的世界無邊無際,有一個安靜的位置便是荒棄的雙豐堡。從農家的小小矮牆,可以遠望堡城的遺蹟。
連接村外荒漠的堡城南門
雙井堡遺址尚存,邊牆斷續相連,呈較清晰正方型,邊長約270米,四角築角墩,四面牆中央位置各置牆墩,開南門。 和鹽池堡一樣,這裡沒有任何保護標記或石碑,有著年久失修的鬆散,和土崩瓦解後的破裂。心目中的長城若陳年舊事,現實有時候很現實,現實到希望是虛幻。
南牆
北牆
夜幕暗藍,漠漠駱群歸,落日黃昏。它奔跑起來,近似末日探險的年輕,一份流浪的自由。
命風驅日月,縮地走山川。人生會經過許多旖旎風景,偶爾迷失在寂靜的路途,湛藍天空,陽光靜謐。風雲突起,天空如大魚海棠般倒鬥雨注,雨線清晰,而你身邊未有一滴雨,忘卻歸途。原來水墨的前身是山雲水氣,卻畫不出半分輪廓。
誰終將聲震人間,必長久深自緘默;誰終將點燃閃電,必長久如雲漂泊。
同伴們坐在溫熱水泥路上,沈默不語,紅紫黃藍,謀殺菲林。雷鳴閃電隨雲浮,落入別城中。突然知道古人敬畏天地之心,目之所及皆為方圓邊界。
風雲變幻,俯仰終宇宙。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寥寥幾隻野鳥飛過。
搏擊革命風雲
山背後已是升星,時有一瞬間,如浪打過。
我們把這段旅程稱為【尋根 ·長城】 ,就是想通過對長城的一路考察,走進長城歷史,梳理長城文化,尋找那些遺失的傳統長城文化根脈。去弘揚長城文化,重新認識和思考傳統長城文化對於今天的價值和意義。
尋根長城
項目發起者
張明弘,1971年生於濟南。
現任教於北京科技大學國際學院副教授,首都師範大學現代水墨研究所研究員,長城學會研究員,渤海大學山水研究所副所長,渤海大學藝術學院特聘教授,章丘國畫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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