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母亲，对绝大多数女性是不算奢侈的愿望，但对于家住浙北某县的龚女士（化姓）来说，这个过程受尽煎熬：怀孕19周的她，不幸脑瘤复发。一边是期待已久的小宝贝，一边是自己“风雨飘摇”的生命。而在此前，她已因脑瘤手术流产了一次。这一次，龚女士强烈要求保住孩子。保胎的确不耽误脑瘤切除，但医生认为风险与难度太大。
去年10月，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龚女士一家人来到浙江省人民医院。“医生，帮帮我们吧！”在神经外科、产科、麻醉科等多学科协作下，专家们制订了精准的治疗方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孩子平安降生，脑瘤也顺利切除。
美好在5年前戛然而止
今年30岁的龚女士出生在一个小城镇。她自幼乖巧，高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跨入心仪的大学，几年后又如愿以偿进入理想的单位。5年前，龚女士成家了，不久就怀孕了，即将到来的小生命让一家人生活充满了更多的希望与美好。
“爸，这段时间好像记忆差了许多，你要我买的东西又忘了。”“年纪轻轻敢说记忆差了？可能太辛苦了，注意休息。”可正当一家人欢喜之时，龚女士老提起自己记忆力下降得厉害，这引起了家人重视。
检查后医生发现，龚女士记忆力下降是大脑左边长有肿瘤的缘故，术后病理显示是脑胶质瘤，低度恶性。且肿瘤当时已比较大，非手术不可。一个艰难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腹中的胎儿怎么办？
“医生，孩子能保住吗？”已有生命之虞的龚女士几次三番求医生。“术前需做放化疗，再手术……都对胎儿有很大影响，你现在保命更重要。”医生坦言告之，父母与丈夫纷纷相劝：“年纪还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最终，她流着泪做了人工流产，随后做了脑肿瘤切除。
嗜睡，原来是病魔卷土重来
术后，龚女士重踏人生旅途，心情却一直不好。一年、两年、三年，龚女士一直难以怀上孩子，这对于信奉女人做了母亲人生才算圆满的她来说，是一种无尽的煎熬。去年，龚女士终于怀上了。“这个孩子走进我们的生命是个奇迹，千万得让他平安出世。即使我有什么危险，都愿意拼一把！”龚女士说。
不料，刚露出笑容不久的家庭再遭噩运。龚女士脑肿瘤复发了，这让刚从痛苦中缓过劲来的一家人如坠深渊，以泪相伴。
去年10月份，龚女士开始记忆力减退，反应迟钝。“那天，我们一起外出买了一个硕大的榴莲。吃了一半，将另一半榴莲放存放冰箱里。第二天，吃过午饭，我让女儿把剩下的榴莲拿出来吃，她竟然想不起来这件事，反问‘我们一起去买榴莲了？’。”龚女士父亲说。一丝不祥之兆泛上一家人心头，大家提心吊胆地仔细观察龚女士一言一行后，心犹如被灌铅块似的，一点点往下沉。
龚女士接下来开始走路不稳，然后出现嗜睡，且睡觉时间越来越长，得家人不断呼唤才能醒来，醒来也说不上两句话就又睡过去。家人情知不妙，赶紧带龚女士去了当地医院。果不其然，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说，龚女士双侧胶质瘤，属肿瘤复发。此时龚女士怀孕已19周。
多学科专家为她“抢”时间
4年前痛苦的选择再一次呈现。“治疗必须联合放化疗和术手，这都会对胎儿造成严重影响，按惯例须应先行流产，但龚女士以后很难再怀孕了；如按龚女士及家人要求保胎，难度也非常大，距胎儿足月还有长达4个多月时间，就算可以提前生产，至少也得再坚持两个多月，其间不能做对胎儿有危害的操作，包括重大手术、放疗、化疗和一些特殊检查。龚女士病情危重，合并有脑积水……能否撑到两个月创造生产条件很难说。”既要保胎又得切瘤，医生考虑再三表示难以操作。
但龚女士一家人心有不甘，转至浙江省人民医院。浙江省人民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楼林、主治医师徐炎等联合产科、麻醉科等多学科会诊认为，难度与风险确实都很大，但“抢”出 两个多月时间，还是很有可能的。
“以现在的技术而言，可能有3种结果：第一种结果，孩子保住了，肿瘤顺利切除，那是最理想的；第二种情况，孩子保住了，但大人错过了理想手术时间；最差的一种情况是手术时间错过了，孩子也没保住。”专家们把最好和最坏的结果都与龚女士及其家人坦诚相告。
家属经过再三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还是拼一次，保胎！医患约定后，神经外科楼林、徐炎等及众多学科全力以赴，力争获得最好的结果。
幸运，涉过艰险母子平安
“实际操作中困难还不少，除了密切观察胎儿状况，当务之急是解决患者的脑积水，否则她很可能撑不下去。”楼林等专家多次举行包括麻醉科、放疗科、产科等多科室的全院大会诊，详细制订了龚女士的诊疗计划。为了给龚女士病情缓解和保胎创造有利条件，多学科分析研究决定先行脑室-心房分流术。
“将颅内多余的液体引流至心脏，来减轻脑积水程度；同时行脑室镜下丘脑肿瘤活检术，为下一步治疗明确方向。”楼林介绍，对于脑积水的外科治疗，脑室-心房分流并非首选术式，因其手术难度大、并发症多，一般首选的手术方式是脑室-腹腔分流。“但对于患者，怀着小宝宝的情况下，如果再将一根引流管放置在腹腔，势必会对胎儿造成影响，综合利弊后还是决定行脑室-心房分流。”
充分准备后，楼林主刀为龚女士进行脑室-心房分流手术，十分顺利。术后龚女士反应迟钝等情况有了明显改观。
楼林主任（右二）等在查房时了解患者病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患者家人度日如年，战战兢兢；医生也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懈怠，唯恐再有点什么闪失，致使“保胎切瘤”计划付之东流。“患者有段时间回家休养，其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可以及时了解，予以解决。所幸，总的来说，两个多月的妊娠期还算是平稳。”楼林说。
今年春节过后，龚女士怀孕已31周，在浙江省人民医院产科行剖宫产生下一体重3斤半的男婴。龚女士产后休养结束，便开始了放化疗等术前准备。3月，楼林、徐炎等在相关学科协助下，施行了开颅手术切除复发脑肿瘤，最终母子平安。
“五一”节前，好不容易来到世间的婴儿，回到浙江省人民医院例行体检，小家伙体重已翻了一倍多——8斤多了，这让参与救治的医务人员欣喜不已。
徐炎医生抱着来体检的男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