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集秋露的雅兴,还会回归现代人吗?丨迎秋特辑 · 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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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来的时候,有许多可寻的踪迹。

空中的风减去了燥热,早晚的温度多了一些清凉。稻田里的禾苗,从青绿渐变成金黄。遛狗的路上,有一片苗圃,密密麻麻种满了树。夏季日照足、雨水多,树木大都枝繁叶茂。它们彼此遮盖,辨不清树木的种类。但入秋后,空气中弥漫的甜腻香气,则宣告着桂花树的存在。

屋后的小菜园里,成熟的瓜果停止生长。仔细寻找,总能在隐蔽处找到一两个等待采摘的老南瓜。杂草倒像是不在乎季节似的,还在疯长。唯一的变化,就是在早晨,狭窄的草叶上,会凝结出晶莹的露珠。

露水是秋天的信使,也曾进入过古人的生活。《庄子·逍遥游》言,「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说住在姑射山上的神仙,不食人间五谷,只需饮用风和露。《本草纲目·水部》中有专门的篇章讲露水 —— 秋深露重时节,早晨去花草间收取不同的露水,能治疗不同的病症。比如百花露可以护肤,韭菜叶上的露水则可以治疗白癜风。

如今世道,早已没有了去田野中采集露水的雅兴。但「以露为名,以水为形」的饮品仍陪伴我们一整个明快爽朗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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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字从水,与泽叠韵。我国古时即有

从植物之中蒸露食用之法,但流传并不广泛,多见于江南、两广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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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上起顺时针:桂花、青梅、玫瑰、青梅露。


清朝道光年间苏州人顾禄有《桐桥倚棹录》一书,记载了苏州虎丘生产的各种花露

,「花露,以沙甑蒸者为贵,吴市多以锡甑。虎丘仰苏楼、静月轩,多释氏制卖,驰名四远,开瓶香冽,为当世所艳称。」自唐宋以来,虎丘便是苏州的花草胜地。当地僧人以此为便,或煎或蒸,制作花露。这些花露可以用来点茶,可以用来入药,可以用作苏式糕点的调味品,也可以直接兑水冲调饮品。在当时,「花露」已经是饮食习俗的一部分。

许多制露的古法如今已经失传,古人用来制露的「沙甑」「锡甑」也难觅踪迹。如今大众更多采用腌渍的方式制作露饮。

最常见的是青梅露。新鲜的青梅洗净沥水,用牙签将蒂头挑走,然后用刀将梅子拦腰切一圈,然后十字形划分为八瓣,撬走一小部分果肉离开果核。将糖和梅子轮流放入大口的密封玻璃器皿中,压紧按实,糖一定要没过梅子。梅子汁液流出,与白糖交融、发酵,几周之后即可饮用。

桂花成熟时候,还可以在家做一份

桂花露。桂花摘下,去除杂质后用盐水浸泡 5 分钟,捞出沥干水分。然后将桂花和糖拌匀,隔水蒸 15 分钟;蒸好后倒入玻璃瓶,凉透淋蜂蜜,密封,可以保存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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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分春秋,秋茶的产量一般要比春茶低很多。白露之后,秋意渐浓。秋茶经过苦夏的洗礼,变得香醇。这个时候,来一杯

白露茶,最为应时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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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至右:秋寿眉、金桂滇红、百香果鲫鱼汤。


白露茶是一个统称,指的是在白露节气前后采摘的茶。当然,更讲究一点,是在白露当日采摘。白露茶中,最为人知的是「秋寿眉」

。时值仲秋,白茶叶片阔大、芽头尖细、茶梗粗大,以一芽三叶、一芽四叶的标准采摘。与其他时节的茶叶相比,白露茶往往会多出一些独特的香气与甜味。啜饮之时,桂花、瑞香、茉莉、月季的香气,都能在白露茶中觅得踪影。

当然,更为普世的秋季茶饮是各色花茶,如桂花茶、菊花茶。每年此时,云南凤庆当地都会出产一种季节限定的金桂滇红。人工采摘的金桂花,搭配当地著名的凤庆滇红,以独特的工艺加工制作。


菊花茶除了常见的胎菊,还有形态更美的金丝皇菊。金丝皇菊最适合用大肚的玻璃器皿冲泡,花朵在水中逐渐舒展,像是绽放了第二次的生命。

《红楼梦》中还曾提到过「枫露之茗」,在茶书、茶谱中皆难觅其踪迹。有人认为,枫露茶是取枫叶蒸露,然后点茶饮用,主要是取枫叶的香气。我们惯于被枫叶的颜色吸引,倒不知枫叶的香气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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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过后,秋乏来袭。此时用时令的食物做汤进补最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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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藕排骨汤(左)和杨梅酒。


白露过后,湖北的粉藕陆续上市。脆藕适合凉拌与爆炒,而粉藕最适合用来煲汤。从外观上看,粉藕外皮黄褐色,外形粗短;脆藕外皮银白色,外形细长。对湖北人来说,莲藕排骨汤不仅是一种乡愁,也是待客上品。排骨若干,粉藕几块,大火烧开,小火慢煨,两三个小时之后,鲜香绵糯的莲藕排骨汤就可上桌了。

云南昭通的小坝天麻名满天下。入秋之后,天麻也熟了。市场上常见的干天麻,硬度很高,堪比金属;但新鲜天麻则是脆嫩的,质感与荸荠有些相似。用来炖鸡汤,一碗下去,浑身爽利。

而在山东单县,秋天的羊肉汤馆宾朋满座。据说单县羊肉汤最早可以追溯到 1807 年。单县羊肉汤水脂完美交融,是牛奶一样的雪白色,不油不腻,不膻不腥。配合

山东大饼同食,十分满足。


夏日里,百香果是调制饮品的绝佳选择。入秋之后,百香果则可以用来炖煮鱼汤。其鲜美绝不亚于酸木瓜,还增加了许多独特的香气。去年仲秋家宴,一锅百香果鲫鱼汤上桌,被大家风卷残云、抢个干净。后来邻居说,她一人就喝了四碗。

秋日午后,阳光透窗而入。从夏到秋,日头一点点变低,日光一寸寸迈进。一壶香茗,数滴花露,几碗热汤,说说从前,是虚度时光,却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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