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解今年诺奖得主露易丝•格丽克的诗好在哪里,拿她的作品来分析

北京时间2020年10月8日,美国女诗人露易丝•格丽克获得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理由是“因为她那无可辩驳的诗意般的声音,用朴素的美使个人的存在变得普遍。”对于这位诗人,中国读者普遍较为陌生,大多数人是在获奖消息公布后,才在网络上阅读到她的诗作。期间有一个现象值得注意,那就是在露易丝•格丽克获奖的新闻评论里,网友对该诗人多是冷嘲热讽,有的人觉得她的诗歌质量较低,有的人认为她诗歌虽然不差,但还没有达到能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水准。为普及露易丝•格丽克的诗歌,也为剖析她诗歌的艺术水准,《亮影文学》从露易丝•格丽克的诗歌文本出发,对其作品进行分析,向广大读者介绍她诗歌到底好在哪里。因资料及水平有限,本文不足之处,还请广大读者朋友见谅。

详解今年诺奖得主露易丝•格丽克的诗好在哪里,拿她的作品来分析

对露易丝•格丽克获得诺奖的看法

正如某微信公众号中介绍的一样,我认为露易丝•格丽克作为美国诗坛的大满贯得主,绝对不是许多网友所说的那样低水准,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她,反而是真正地回归到了文学本身,是真正对她的作品进行评定的结果。露易丝•格丽克是一名纯粹的诗人,对她而言,诗歌就是诗歌,她从来都没有将诗歌以外的东西拿来说话,甚至她的诗集从来都是没有“前言”、“后记”之类的文字,除了诗歌,别无其他。这首先就让人感到非常震惊,因为在中国,几乎没有哪个诗人的书是没有诗歌以外的文字的。下面,就来分析露易丝•格丽克的诗歌好在哪里?

详解今年诺奖得主露易丝•格丽克的诗好在哪里,拿她的作品来分析

一、露易丝•格丽克首先是一位抒情诗人,但不只有抒情。

举例分析:《卡斯提尔》(节选)

我曾经读着这些,也曾经梦见这些:

现在醒着,就能唤回曾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吗?

圣米格尔岛的钟声

在远方回响

他的头发在暗影中金黄略白

这段诗歌让我们知道了露易丝•格丽克的白描能力。在短短的几行之中,诗人就给我们展现出了时间如幻影般不可把握的特质。但是这首诗并非只有这一节,这首诗的内涵也绝不是这样简单。这首诗取名为:卡斯提尔,而卡斯提尔并非是存在于诗人现实生活中的一个地方,而是位于西班牙中部和北部的一个地区和古代王国,这说明这首诗首先是建构在一个几乎虚拟化的场景上来展开的。露易丝•格丽克在这首诗中用“爱情”与“乞讨”两个核心要素,通过“梦境”的方式巧妙地表达出了诗人心中的那个“卡斯提尔”的真正面貌:美丽与不堪同时存在。这也可以看作是露易丝•格丽克对这个世界的看待方式。其中“难道那是金合欢树/难道他不是我爱的人?”说明了诗中的爱情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爱情,而是一种象征性的存在。“我曾经梦见一切,这个故事/就成了我的故事”和“如果我醒来,还在哭泣,/难道这就没有真实?”表达出了犹如“花非花雾非雾”的虚幻性。在这首诗中,我们很难分辨出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境,同时诗人又向我们传达了一切都是梦境、又都曾经存在的思想,这和“美丽与不堪同时存在”一起构成了这首诗真正的内涵。诗中显得很突兀又反复出现三次的“孩子们在乞讨硬币”一句,既交代了“卡斯提尔”贫穷的现实状况,又是诗人在虚幻的梦境中强调现实的重要依靠。解读到这里,我们才明白,露易丝•格丽克首先是一位抒情诗人,但是在抒情的表象下,诗人真正想要抵达的,是世界的核心、生活的核心。

除了这首《卡斯提尔》,我挑选了露易丝•格丽克另外的一些诗句,以供读者理解她抒情之外的理智与冷静的一面。

出生,而非死亡,才是难以承受的损失。——《棉口蛇之国》

总有些东西要由痛苦制作而成。——《爱之诗》

厌倦世间是自然的。如果你已经死了这么久,你很可能也厌倦了天堂。——《在咖啡馆》

天空的波涛蓝得像天堂的批判:为什么你珍惜你的声音,当一件事几乎什么都不是?——《绵枣》

我为一种使命而生:去见证那些伟大的秘密。如今我已经看到出生和死亡,我知道对于黑暗的自然界而言,这些是证据,不是秘密……——《登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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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露易丝•格丽克其次是一位自然诗人,但不止于自然。

举例分析:《宝盖草》(节选)

这就是你如何生活当你有一颗寒冷的心。

和我一样:在阴影里,巨大的枫树下

尾随凉爽的岩石。

太阳几乎触不到我。

在以上诗句中,我们发现诗人将情感寄托于大自然中微小的事物(宝盖草)身上,来反映出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这首诗之后的“像一个人拿着金属勺子躲在杯子的另一边”就是直白地将诗人的这种处世方式倾诉于此,这其实很符合美国诗人的主流写作方式——远离喧嚣、亲近自然。或许是美国已经走过了狂飙突进式的工业化道路的缘故,所以美国诗人大多都对回归大自然情有独钟。露易丝•格丽克也是如此。在她的诗歌中,自然一类占有很重要的比重。但是相比起玛丽•奥利弗这种纯粹的“隐逸诗人”,露易丝•格丽克又并不是完全地依附于自然,她的很多诗歌起于自然,但不止于自然。还是以这首《宝盖草》来讲,露易丝•格丽克在这首诗的结尾写道:“你为真理而活,作为一种延伸,爱/所有寒冷的事物。”从这句诗中,我们又似乎看到了艾米莉•狄金森的影子。同艾米莉•狄金森一样,露易丝•格丽克在这首诗中将最终的落脚点归于“真理”。当所有人都爱温暖、阳光、明亮的事物时,露易丝•格丽克的爱还包括“爱所有寒冷的事物”,这就再好不过地表现出了诗人广博的心胸与悲悯的情怀,也展现出了露易丝•格丽克源于自然又不止于自然的创作路径。

除了这首《宝盖草》,我又挑选了露易丝•格丽克另外的一些诗句,以供读者理解她起于自然又不止于自然的创作方式。

我可能还会继续致函桦树,如同我的前生:让他们做最糟糕的,让他们以浪漫主义埋葬我,他们尖尖的黄叶落下,覆盖我。——《晨祷》

是否别人给的会如此充满悲伤,我的句子像哭声串在一起。我甚至不知道我感到悲伤,直到这个词出现;直到我感到,雨自我流出来。——《延龄草》

我不需要你的表扬才能生存。我先在这儿,在你来这里之前,在你曾种植一个花园之前。并且我会在这儿,当只有太阳和月亮留下,以及大海,宽阔的领域。我将建立这个领域。——《恶婆草》

详解今年诺奖得主露易丝•格丽克的诗好在哪里,拿她的作品来分析

三、露易丝•格丽克然后是一位爱情诗人,但不拘于爱情。

露易丝•格丽克写了很多爱情诗,这一点和很多诗人一样,只是不同的是,露易丝•格丽克的爱情诗并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她的爱情诗从不拘泥于对爱情的渴望、赞美等简单的表达,而是内含对生命体验的诗性思考。所以她的爱情诗有时甚至看起来不像是爱情诗。在她的《喀尔刻的威力》、《喀尔刻的痛苦》和《喀尔刻的悲伤》等诗作中,我们惊奇地发现,诗中的“我”涉足了别人的婚姻。《喀尔刻的痛苦》一诗中的就清晰又大胆地表达出了诗中的“我”爱上了另一个女性的丈夫,她将对方的欣赏表达为“那被漂白的希腊船只的美”,这种美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美,或许只有诗人自己知道。不过最终诗中的“我”还是选择了分开,因为“我悲伤、悔恨,爱你那么多年”,所以最后有“我拒绝再次与你同睡,如果我不能将你拥有”的句子。总的来说,露易丝•格丽克的爱情诗大多都不是对爱情的歌颂,而是对爱情的幸福性的怀疑。在露易丝•格丽克看来,爱情并没有许多诗人写的那样简单、纯粹、美好,所以她的爱情诗较其他诗人的爱情诗显得更为复杂。下面就是我选取的露易丝•格丽克一些爱情诗中的诗句,以供读者品味。

嘘,亲爱的。我并不在乎,我活着还能回到多少个夏天:这一个夏天我们已经进入了永恒。我感到你的双手将我埋葬,释放出它的辉煌。——《白百合》

无物保留爱,只有生疏和仇恨。——《劳累》

我想你的眼睛将寻找出它的亮光,与月光对抗。——《别离》

我许身于你,祈愿自己好运。彻底地祈愿,以那些年一贯的风格。而你,以你的智慧和残酷,一步步地教导我:那个词毫无意义。——《习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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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露易丝•格丽克是一名纯粹的诗人,她的诗歌不管哪种类型,都有很明显的个人特点。她经常将视角落在自然、爱情、生死、疼痛等方面,在对心理细微感觉的把握及呈现上尤其擅长。贴近自然、敏锐的洞察力、逆向的思维方式、偏柔性的语言、对爱情的幸福性的怀疑等是她诗歌的标签。不管国内有多少人对露易丝•格丽克的诗歌表示怀疑,但依然不能否定她作为一名优秀诗人的存在。再回过头来看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一事,我更是觉得,将今年的诺奖授予她,是评奖人员从作品本身出发评定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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