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曄旻
當哈斯德魯巴殞命梅托拉斯河谷之時，第二次布匿戰爭的勝負實際上已經確定了。這不僅是因為漢尼拔從此不得不完全孤軍奮戰，還因為羅馬軍隊也擁有了自己的漢尼拔——普布利烏斯·科爾內利烏斯·西庇阿，也就是大西庇阿。公元前210年，當年只有25歲的西庇阿被任命為西班牙羅馬軍團的指揮官。這位年輕人將是羅馬歷史上第一位堪稱偉大的統帥，後來被冠以“阿非利加征服者”的稱號。他一到西班牙便利用一次奇襲攻克了迦太基在西班牙的大本營——新迦太基。在新迦太基獲得的糧草以及兵器庫，意味著羅馬在西班牙的軍隊在未來幾年內不用依靠意大利本土運送資源補給。具有諷刺意義的是，羅馬人繳獲的大量物資中包括100多個特大型號的投石機以及大量攻城設備。這些設施正是漢尼拔在意大利的整個時期裡所缺乏的，也是迦太基絕不可能運過羅馬人支配下海域的東西。
《扎馬戰役》，17 世紀，掛毯，現藏盧浮宮
公元前205年，已經將迦太基人徹底趕出西班牙的西庇阿當選羅馬執政官。他沒有去進攻漢尼拔，而是要求元老院派他率兵入侵非洲，直接進攻迦太基本土。這正是當年漢尼拔所採取的策略。但這一要求，遭到許多羅馬人的反對。最後元老院勉強同意了出兵非洲的計劃，但卻允許西庇阿在行省西西里招募出征的軍隊。這是個有悖常規的決定，行省的人過去只充當輔助士兵，而羅馬軍隊也不應由統帥個人去徵召。直到那時還顯得堅如磐石的羅馬“公民兵”制度就此出現了第一道裂縫，並在一個世紀後引發了連綿數十年的內戰。此是後話不提。
公元前204年春，西庇阿率領自己召集的一支2.5萬人的西西里軍團和300名曾追隨他在西班牙征戰的忠誠老兵，分乘50艘大戰船渡海，成功地在距迦太基大約37公里的北非登陸。由於得到努米底亞酋長馬西尼薩騎兵的支援，羅馬軍隊連連得勝，殲滅敵軍4萬人，俘虜5000人（前203年春）。按照波利比烏斯的說法，這是年輕的統帥“最出色、最光榮的”功績。
接下來，迦太基城大難臨頭了！此情此景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坎尼之戰後的羅馬。孟德斯鳩曾言簡意賅地說，坎尼戰役後，“羅馬的得救是由於它的制度的力量。”它的元老院仍堅忍不拔，有條不紊，勝任職責。與之截然相反的是，同樣掌握最高權力的迦太基元老院卻在兵臨城下時變得驚慌失措，作戰意志和領導能力均告土崩瓦解。30名元老前去向西庇阿求和。他們來到羅馬大營後，“十分謙卑地匍匐在地，聲稱不能責備他們，而把戰爭的責任轉移到漢尼拔和他的支持者身上，懇求西庇阿饒恕因這些人的魯莽而拖入戰爭深淵的無辜的迦太基百姓。並向西庇阿保證，他們準備做馴服的奴僕為其效勞，讓西庇阿發出他喜歡的任何命令。”奇怪的是，當羅馬人接受了議和，並允許漢尼拔平安回到迦太基後，要利用漢尼拔的大名和聲望來複活戰爭的呼聲卻佔了上風。儘管實際上羅馬人給予迦太基人的是比第一次布匿戰爭以後還公道的條款——甚至連漢尼拔都呼籲接受這個協議。
